盖一间干净的更衣之室用不了多久,几日便盖好了,豪华大气且坚实。
但操作方面遇到不少的困难,且不说排污通水不顺畅。在试水的时候,他们经常要打开地下的坑渠什么的看个究竟,就连那手动冲水的功能也试了好久。
元昭只负责一个构思,细节和操作方面还得靠诸位匠工的技术造诣。
虽未彻底完成,但每一次看到手动一按就出水时,参与修建的匠工仍每每兴奋不已,两眼发亮,如看神迹。
尤其是唐工,望向泰然自若的元昭时,那眼神如看神人。
太厉害了!
殿下不打仗的时候,完全可以进他们将作少府大门的嘛……呃,好像也不行,大匠工他们对殿下的所作所为向来是嗤之以鼻的,恐怕……唉。
“无需遗憾,”元昭听罢唐工的感慨,微笑道,“你们啊,成功之后不要藏着掖着,大大方方地向朝廷申请成立一支改造更衣室小组,每做一户收一户的钱……”
蚊子再小也是肉,与其浪费,不如给国库添砖加瓦尽一分力。
“哎哎,下官定会向陛下禀明……”
“不必提我,”元昭打断唐工感激的话,道,“我只出了构思,细节全靠你们这批匠工废寝忘食琢磨而成。唐工啊,这点微末功劳于我如百上加斤,于你们如雪中送炭,就万莫推辞了。”
唐工微怔,随后无语凝噎,感激满怀地深深行了一礼,此事就这么定了。
……
除夕将至,骠骑将军终于回来了,他进城的那天,城里很多百姓自动自发地前去西城门迎接。
没去的百姓是因为消息不够灵通,毕竟他的归来并未大肆宣传。
让大家始料未及的是,北月礼并未接受百姓们的夹道欢迎,而是悄悄快马加鞭提前一天回到。今日,百姓们前去西城门迎接的是其他受到嘉奖的将领们。
北月礼久未归京,百姓们都忘了他长什么模样,他在不在无伤大雅。
昨天已去面圣,得到新帝的允准在家里多待一些时日。
正值太平盛世,忠义伯,亦即吴督军希望他的嫡长子能在晋西驻守一阵子。等立下功劳归来再向陛下讨一份好差事会容易一些,脸上也有光。
北月礼当然不在乎这些,能多一些时日和家人团聚,他别无所求。
昨天晌午面圣,回国公府与亲人欢聚一堂,亲娘大长公主也在,可惜少了嫡妹元昭。他知道嫡妹如今贵为公主,出入不便,且因女子站朝堂一事被禁了足。
于是今儿一早,他换回常服,先去大长公主府里陪阿娘用了小食,然后直接来到东平巷。
“臣北月礼参见公主殿下,愿公主殿下长乐安康。”在前院的正堂,北月礼恭恭敬敬地向元昭行着君臣之礼。
“三哥快起,”仍一身轻省武服的元昭笑意盈盈地上前扶起他,看到三哥昔日那张年轻的脸庞添了几分沧桑的痕迹,不禁红了眼眶,“这些年,三哥辛苦了。”
旁人说最后这一句话,他权当客套。唯独嫡妹说这句话是感同身受,直击灵魂深处。北月礼不禁笑了笑,眸中隐约含泪,道:
“殿下何出此言?这是为兄应尽的职责。”
可他身份低微,让嫡妹在京中和军中受了不少委屈。他知道,嫡妹之所以从军,无非是想承担一份朝廷加诸到他身上的压力,好让他有空回京与妻儿团聚。
更提防着他在战场上有个万一,她能即刻取代他在军中的位置,继续为家人、为族人遮风挡雨。
谷 就像他,接过父亲肩上重担那样……
同为军人,经过岁月与人生的洗礼,北月礼思想成熟稳重。以前在国公府,听嫡妹与二哥聊天常听得他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如今恍然大悟,全都明白了。
到了公主府,与嫡妹团聚闲聊时总是点到即止,一切尽在不言中。
“以前是为兄无能,才让殿下心急如焚,不惜以女子之躯涉足沙场,在死人堆里来回跑了数趟……是兄长们的不对。”北月礼真心诚恳道,“没了兵权更好,为兄希望殿下从此无忧无虑,安逸度日。”
“三哥言之有理,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不,我闲着无事,找人做了几样精致玩意儿,正好让三哥拿回府里赠予大家。”元昭浅笑,朝身边的女官示意一下。
不久,便有几名男女侍替卫拎着一个个精致的扁方盒进来。
打开一看,有盛食物的几种淡色系列漆器,有色泽柔润的琉璃笔架,最亮眼的当数那一串串的玉珠手链。
“此物便是那十八子?”北月礼好奇地拿起一串核桃形的。
“不错,它叫手串,平时拿着这样把玩。”元昭拿起一串白玉珠给他做个示范,“缓解心情之用,效果极佳。”
别人好不好无所谓,反正她心悦不已。
当内廷司珍局把她要的几串送来时,格外喜爱,便自陶腰包让司珍局给她做了一批赠予国公府。不仅国公府有,皇家几位在京的皇子公主们也人手一份。
首次送礼才如此大的手笔。
毕竟,她如今贵为公主,是皇家的一分子。要么一个都不送,要么人人有份,顾此失彼会埋下祸端。
同时她也知道,赠予其他皇子、公主的礼物皆被他们随手赏给下人了。无妨,她的礼数尽到就好,对方如何处置那是他们的权利和自由。
况且,送的仅是手串,小物件,损失不大。
她给两宫太后、月太妃娘娘和姜后送的是玉雕,那才叫大手笔。当然,在皇家眼里委实一般,贵在是晚辈的一番心意,她们全笑纳了,并回赐不少珍玩。
可以说,这波礼物送出去,她不亏。
自家妹子的赠予,北月礼自然不与她客套,坦然收下。元昭即刻命人将这些小礼物装入箱笼,安置在马车上,好让三哥随时带回国公府。
由于身边侍候的人多,兄妹俩想说些体己话颇为困难。支走伺候的人,又怕皇室起疑心。
于是,兄妹俩除了聊家常,顺便聊一聊军中之事。
比如游长庚这次也回来了,只是受了伤。伤的不重,但也不轻。不该长途跋涉的,为了见妻儿非要回京才加重伤势,正在府里接受季五叔的治疗。
他本想今天随同三郎一起来拜见公主的,季五叔不让,只好作罢。
“来日方长,等除夕那晚出了宫,我回国公府与大家团聚便是。”元昭让三哥代为传话。
“另外,听说您为那更衣之室闹得沸沸扬扬,”他做梦都没想到嫡妹的行事方式如此豪爽大方,比男子更洒脱,得知消息时害他老脸一红,“造得怎样了?”
唉,一场亲兄妹,不管她的行事如何荒诞,做为兄长他必须厚着脸皮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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