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里,眼眸低垂,眼神不敢看向赵亥,“陛下,您对张家推心置腹,恩宠已极。”
“我与父亲都是感激不尽。”
“但是,张家日渐衰落,早就不复当年的实力和影响力。”
“若想要帮助陛下,实在是有心无力,还请陛下恕罪。”
赵亥拍了拍肩头的雪花,笑着看向张胜男说道:“张小姐,你误会了朕的意思了。”
“朕并不是想要让你去劝说张家重出江湖,帮朕处理江湖之中的事。”
“朕只不过,诚心为当年的事情,道个歉,化解一段恩怨而已,并没有别的想法。”
张胜男闻言,心中一点也不相信。
皇帝日理万机,要做的事情不知几何,而且全部都是以利益为准绳。
若是说他闲来无事,没有任何的动机,跑到这个地方来道歉,鬼才相信。
她用力地打量着赵亥,试图从赵亥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
可是她越是努力,却越是无法看清赵亥的内心真实想法。
这个皇帝,可以说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跟她在书上所见过的,在父亲那所听到的,都是完全不同。
赵亥双手背后,继续说道:“你不相信么?”
“那些张家因为帮助朝廷而得罪过的势力,那些试图报复你们的势力,你一个一个写下来。”
“只要能有他们的位置,不出一个月,朕就要他们身死族灭。”
这四个字,彻底震惊到了张胜男。
霸气无双,威武绝伦。
是啊,她光只是把赵亥当成了皇帝,却是忽略了赵亥手中所掌握着的,那样伟大而磅礴的权力,无所不能的权力。
一时之间,在那一张被烧伤毁容了的脸之下的心灵,感受到了一种被保护、被震慑的感受。
她红唇轻轻抿起,而后看向赵亥感激地说道:“陛下,多谢您的好意。”
“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看到陛下您扫清速度,平定逆贼,让大秦再次焕发无穷活力的一天。”
赵亥闻言,微微皱眉。
张胜男的潜台词,其实就还是拒绝了赵亥的好意,仍旧是有隔阂的发言。
沉默了良久,赵亥也并没有再说些什么强求的话。
作为帝王,可以礼贤下士,可以尊重人才,可以拉得下来脸皮。
但是决不能接二连三,毫无底线的示好,这样只会显得自己太过廉价。
这一点,跟男女之情,其实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
赵亥于是转移话题说道:“张姑娘,朕手下,有一名冠绝天下之神医,叫做东方白,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
“朕在想,你的脸,他恐怕是有一定的办法,不如朕叫他来给你看看?”
看着赵亥满脸的小心翼翼,害怕伤害到自尊心的样子,张胜男的内心当中,划过一阵阵的暖流。
如此一来,对赵亥的好感,也好得多了。
伸手陇了拢了自己的秀发,张胜男笑着摇了摇头,满脸的释怀之色。
“不必了,陛下。”
“谢过陛下的好意。”
“在我看来,皮囊只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悲悯世间众生的菩萨,尚且不分男女之相。”
“那我又何必去在意这外表如何呢?”
“百年之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这么多年过下来,其实我已经习惯了。”
赵亥闻言,深呼吸一口气。
从这张胜男豁达的语气之中,赵亥却是已经听出了一些绝望和悲伤的情绪。
这女人,如此不在意的样子,绝对是装出来的。
昨天晚上那自卑的神色,也不会是作假。
作为一个女人,她始终还是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如果有恢复的可能,她绝不愿意一辈子继续戴着面纱。
又是一阵的沉默之后。
“好吧,既然你不愿意,那朕也就不强求了。”
“朕的承诺,随时有效,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或者什么时候张家想通了,那你就什么时候来找朕。”
“任何事,你们都可以通过来到咸阳城,传一封信来告诉朕解决。”
“这个,就当做朕对你们张家人曾经付出的酬劳和补偿。”
赵亥露出一个春天般灿烂、夏日般温暖的微笑,在这寒冷的冬天,也是让张胜男心头流过一阵热流。
这一幕,深深地刻在了张胜男的心中,久久挥之不去。
“谢过陛下了。”她微微躬身行礼,仪态充满了贵族气质。
又简单地跟这个张胜男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张胜男才离开赵亥所在的院落。
看着张胜男远去的纤纤背影,赵亥感叹着天妒红颜,美人之遗憾。
就在此时,韩鹰面色难看地从院子外面飞了进来,当即跪在了赵亥的面前。
他脸色铁青对着赵亥说道:“陛下,咸阳城,恐怕出了一点状况。”
赵亥当即脸色一变,问道:“究竟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咸阳城,有曹景春、王绣虎等人坐镇,还有宰相魏谦主持大局,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韩鹰闻言,立即解释说道:“陛下,您先别激动。”
“并不是朝廷,而是曹景春大人。”
“有咸阳城传来的加急传讯,说是前天夜里,有人又去袭击了曹景春大人。”
“正好江玄琅将军前去探望曹大人,正好撞上了那一伙杀手,顺手就将这巨大的危机化解了。”
“这一伙人,还是公孙无忌的人。”
“以他为首,贼心不死,前来袭击曹景春大人。”
“而他刚刚逃走不久,锦衣卫们已经全力以赴,前去追击他了。”
“他此时逃跑的方向,正是天心庙所在的位置。”
赵亥闻言,手臂之上,青筋暴起。
“可恶啊!可恶至极!”
“这公孙无忌当真是冥顽不灵,三番五次来刺杀朕的肱股之臣!在咸阳城里兴风作浪,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
“真是混账东西!”
赵亥愤怒地骂了半天,这才恢复理智。
他此时深呼吸一口气,看向韩鹰,问道:“之前不是说,公孙无忌一直待在天心庙之中吗?锦衣卫还一直无休止监视着呢。”
“怎么现在他就突然出现在了咸阳城里?”
“动作还如此迅速!朕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摸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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