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了。
毫无悬念。
杜横秋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此剑乃铸剑大师欧阳冶所铸,当年我铲平河北四大家,血洗蝙蝠们,大战小东北,整合太极门……都是依仗此剑之功。此剑跟随我三十余年,经历大小战役无数。希望后生你能善待这把剑,多做侠义之事,切勿让此剑蒙羞。”
司马平将剑接过,放到盒子里,面色平淡地道:“此剑已经是司马家族之物,即便是杀人放火,剖腹取婴,也和老英雄无关,辱没不了老英雄的名声。”
杜横秋的身体一抖,心如刀绞。周围的人都愤愤不平,这个司马平,连句客气话都不会说吗?这不是往老先生的伤口上撒盐吗?
“你大胆!”一众家丁怒喝!
司马平面无惧色,收起宝剑道:“以后逢人我都会告诉他们,此剑来历非常,当年的杜横秋老先生可是持着这把利刃,杀过人,打过架的。只不过,之后在棋战之中,输给了我们司马家族,故而此剑复为我司马家所有。”
杜横秋的眼睛眯了起来,这个小畜生,明显就是在张牙舞爪地炫耀。可恶!
杜宫锋狠狠地瞪着司马平:“你他妈的再说一次!?”
司马平昂首挺胸,无视杜宫锋,向大门外走去,他的随从捧着那把太阿剑跟在身后,司马乱也赶紧跟在身后。
所有少年棋手和师傅们,都赶紧低下头恭送(品阶低的棋士,遇到品阶高的棋士的礼节,不是专业棋士但是在学棋或是准备成为棋士的人,也会严格遵守)。
神之乱感觉,哥哥实在太有面子了,不动声色之间,威风八面啊!踩的杜家连个屁都不敢放!真特么的太牛掰了啊!超越他!我要超越他!我会超越他!总有一天,我神之乱也会做到这一步的,一定会!
是我的错!杜宫锋想着,内心里悔恨万分。
如果不是我……如果我能早一点突破,爷爷就不会输掉他最爱的太阿剑!如果我能早一点突破,就不会让爷爷丢面子,遭受如此羞辱!如果我能早一点突破,这个狗屁司马平,就可以由我来收拾掉!如果……。
可是,这世界上没有如果。
“司马平!”杜宫锋大喊:“你他妈的算什么东西!?狗一样的东西,也配在我们杜府撒野?你来,我和你大战三百回合?”
司马平站住了,回头看了一眼杜宫锋,突然笑了,像是看着个小丑。指了指他的随从王子清。
大胖子一脸的肥肉笑的像个肉球,转过身对着杜宫锋道:“小鬼,我家少爷从来不跟连棋都不会下的人说话。在他看来,不会下棋的人,都是未开化的野人,没有值得他开口的资格。还有,我得告诉你,你刚刚突破成初级淬体而已,大战三百回合这种话只会让人笑掉大牙。一个刚刚因为突破就喜极而泣,大呼小叫的小鬼,如何跟我们少爷大战三百回合?别说我们少爷,就是我王子清,也可以瞬间秒杀你,留不留活口都看我心情。所以,省省力气,好好念书吧。如果将来你下棋有了段位,或是练功有了精进,又有胆量,不妨也去我们司马府上走一遭,不过即便你去了,恐怕也是灰头土脸地回来。哈哈哈哈……。”
“子清,你话太多了。”司马平转身对着端坐在那里的杜横秋一拱手:“老英雄,尚能饭否?”
杜横秋当即眉毛倒立,怒发冲冠:“小鬼!你今天是来特地消遣老夫的吗?”
杜施施看到,当司马平说出“尚能饭否”四个字的时候,杜然、杜浩,甚至还有滨崎静,都是一脸的严峻与怒意。
杜施施赶紧去问旁边的滨崎静:“滨崎静,怎么了?‘尚能饭否’是什么意思?”
滨崎静铁青着脸看着不可一世的司马平:“那是对老人的嘲笑。当年赵王想要启用老将廉颇,但是当时廉颇已经七、八十岁,唯恐年龄已大,不能出征。廉颇为了证明自己还能上马征战,在侍者面前一顿饭吃了一斗米,十斤肉,披甲上马,挥舞大刀,以显示自己勇武。”
“可是侍者收了坏人贿赂,回去对赵王说,廉颇老了,虽然吃饭还不错,但是一顿饭的工夫去了三趟厕所。赵王听完以为廉颇已老,所以没有启用。司马平这个时候说‘尚能饭否’,明显是挑衅和挖苦,其心何其歹毒。”
杜施施听完气的肺都要炸了!
这个司马平,真的是太坏太坏了,大大地坏!竟然用这么隐晦的方式羞辱一个老人。老人最怕,最讨厌的就是被人说老。何况自己爷爷本身就处处要强,处处不服老。
刚刚输了棋不说,又输了自己最心爱的宝剑。
杜施施小时候就记得,爷爷对于棋局的看重。他每次赢棋之后都会很开心,见到人就笑;但是,如果爷爷输了棋,绝对会几天都不高兴,那时候奶奶还活着,经常说,爷爷如果输了棋,每次都是几天睡不着觉,反复自己一个人摆棋谱,有的时候做梦都说着下棋的事情。
此时,杜横秋不仅输了棋,还输了剑。那把剑他曾经说过,要世世代代传下去,结果……一代还没传呢,就要输给了别人,他能不难过吗?
而这个司马平,竟然如此阴毒,赢了棋,赚了剑,又在门口吆喝一声尚能饭否,这不是太欺人太甚了吗?
杜宫锋虽然不知道尚能饭否是什么意思,不过看到爷爷的愤怒,他也知道那不是什么好话,此时更加气愤。
“司马平!我杜宫锋发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我将来必定加倍奉还。”
司马平那冰冷、蔑视的目光撇了一眼杜宫锋,鼻孔哼一哼。
王子清再度笑着发声道:“小鬼,你还是歇歇吧!无论是资质、天分、智慧、勇武,你哪一点能比得上我家少爷?十年之后?五十年之后?一百年之后?哈哈哈哈!你要是做的到,我就五体投地,施三拜九叩大礼!”
“子清,莫要多话,走了。”
司马平笑着往外走,王子清看着杜宫锋坏笑,然后快步跟上,这时候,王子清突然一个没站稳,直勾勾地趴在了地上。
一下子摔的把装剑的盒子扔出去老远,惹得周围的人纷纷捂嘴偷笑。
坦白说,对于司马平的咄咄逼人和装逼行为,大多数人都是看不惯的,但是又没人敢惹。毕竟司马家族可是四大家族之首,没人敢招惹。
此时王子清的这个直溜啪,即滑稽又突然,场面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大家纷纷指指点点,背后偷笑。
王子清摔的浑身灰土,脸儿都脏了,肥胖的屁股扭了半天才站了起来:“谁!?是谁!?”又对司马平道:“有人绊我!”
李怀风这个时候突然站出来,弯腰鞠躬:“对不起对不起!不是故意的!一定是你肚子太大了,下面有只脚也没看到。”
王子清气的一把抓过李怀风,举起了拳头。
“子清。”司马平低喝阻止。
王子清强压怒火,收起了拳头:“你小心点!”没办法,在这里装逼可以,随便打人性质就变了。而且司马平要战斗的话,是一定要见血的。
“还不快去把太阿剑捡起来。”司马平低声呵斥。
“是。”王子清谦恭地答,回头瞪了一眼李怀风,刚转身,啪地又直溜溜地拍在了地上。再站起来的时候,鼻孔流血,鼻子通红,大胖手指着李怀风抖。
“你!”
李怀风道:“我的脚从刚才就放在这里了,你咋又踢上去了?”
王子清怒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李怀风哭丧着脸:“我故意什么!?我故意惹你这么厉害的人,我不是找死吗?”
王子清一个巴掌扇了过去,李怀风先后跃出老远:“你咋还动手呢,我都道歉了,对不起还不行吗?”
这一次周围的人都笑出了声音,尤其是王子清的形象,两行鼻血快流到嘴里了,一张脸的中间部分都在这花岗岩地板上拍红了。
王子清还要去追李怀风,司马平大喝:“子清!”
又道:“丢人丢的还不够吗?同样的亏吃一次是不小心,吃两次,就是你蠢。你自己蠢,怪不得别人耍你。”
“是。”王子清咬牙切齿地答应着,眼角余光恶狠狠地盯着李怀风,嘴角恨不得把牙咬碎。
心里想的是:妈的,小畜生,别让我逮到你,将来落到我手里,有你好果子吃!
一转身!啪!
又摔啦!
这一次几乎整个大殿的人都大声笑了出来,人们再也不顾忌形象和这里的气氛了,纷纷指着这个滑稽的胖子,大笑不停。有的人捂着肚子,有的人擦着眼泪,还有的人蹲在地上,更有的人拍着大腿……。
大家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严肃、这么厉害、这么能装逼的一个司马家的高级干部,竟然会犯摔跤这种低级错误,而且接连三次,前后没用上两分钟,这太奇怪了。
再看胖子,这一次没有马上爬起来,显然是摔的最重的一次。身子爬在地上不动,张嘴吐出一口气,还掉了两颗牙齿,嘴里都磕的出了口子,血顺着嘴唇流出来,头发也彻底乱了。显得特别狼狈。
司马平气的胸口起伏,狠狠瞪着李怀风。
此时的李怀风已经退到了主席台跟前,无辜地道:“别看我啊,我在这里,跟我没关系,这次不是我绊的。”
司马平走到胖子跟前,俯视着他。
胖子嘴角带血抬起头:“少爷,他使诈,我的穴位被他扎了银针。”
司马平看着李怀风,心里想到的只有两个字:渣滓。
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司马平没有扶胖子起来,而是——一脚踢的胖子飞出几十米远,撞碎了一处花园墙角,头破血流,几近昏迷。
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讶的发不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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