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鼬的问题让莫钦站在那思考了许久,在脑子中想了很多理由,都觉得不合适,但又找不到既不刺激臭鼬,又能表述自己正确意思的话来,最终只能按住臭鼬的双肩,目光落在她的胸前:“小姐,当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知道自己只想和你上床,因为你的身材和样貌非常诱人,但是当我第一眼看到葬青衣的时候,我没有那种念头,我只想和她谈恋爱,也许你听来很恶心,但我就是想和她一起散步放风筝,谈天说地,每天晚上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眼前浮现的全是她的模样,哪怕牵一下她的手,都会让我这个狂激动好久,我会在合适的时机单膝跪地,拿出亲手打造的戒指向她求婚,希望她陪自己过一辈子,你明白了吗?”
臭鼬没有点头,甚至连眼皮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平静地反问莫钦:“莫钦,你知道今年自己多大岁数了吗?”
莫钦点头,臭鼬又问:“那你知道她今年多大岁数吗?”
“年龄不是问题。”莫钦摇头,“你还是没有搞明白问题的重点。”
臭鼬笑了:“我搞明白了,是你没搞明白,你知道为什么我当年狠心离开那个深爱我的男人,愿意为我洗衣做饭,整天守护着我的男子,而选择跟你过冒险的生活,最终成为一个比你还嗜血的杀手吗?”
莫钦松开臭鼬:“对不起,是我的错,当初是我脑子抽筋提出来的。”
“和你无关,只是我想明白了。”臭鼬眼皮垂了下去,“我遇到他的时候年龄已经很大了,但是模样和近三十岁的女人没有区别,我们在一起十年,他老了,我依然没有变化,他生病我着急,他割伤了手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恢复,我很心疼。我真的受不了,我受不了几十年后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在我眼前,受不了在他葬礼上还得忍受那些昔日已经年迈旧友们怪异的目光,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会死,我尝试过自杀,但我又活了,我遇到你的时候,我知道自己找到了同类,你才是那个可以一直陪着我走下去的人,我们是相同的怪物。”
莫钦挤出个笑容,默默点头,示意臭鼬继续往下说。
臭鼬摇头道:“她是车部的刺客,有着非凡的身手,但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她有一天会老,也许会遭遇意外死去,也许会得上某种恐怖的绝症在痛苦和绝望中度过剩下的时间,这些你想过吗?那不仅对她不公平,对你更不公平!说得再难听一点,她死了几十年之后,你还会想起她吗?你会远离以前和她居住的地方,去另外一个地方改头换面成为另外一个人,放下与她曾经拥有的一切,你即便不痛苦了,你不认为自己冷血吗?这些你完全没有想过,你就像是个沉浸在爱情之中,却根本不考虑现实生活的懵懂少年。”
“我考虑过。”莫钦看着臭鼬的双眼,又慢慢凑近,把臭鼬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上,“你问问你自己,你还爱他吗?爱那个多年前你离开的男人吗?你先回答我这个问题,放心,不管问题的答案是什么,都不会影响任何事情,我需要的是实话。”
“爱!”臭鼬给了肯定的答复,“我每时每刻都在想他,念他,希望能够回到他身边去当一个好妻子,但不可能,我很害怕看见他有一天会死在我眼前。”
“为什么?”莫钦笑道,“这次轮到我来问为什么了,除开爱,还有什么事情让你会回到他身边去?”臭鼬慢慢把手放下来,却又被莫钦的手按回在胸口上。
臭鼬摇头:“有爱就够了。”
“你撒谎。”莫钦摇头道,“你每次撒谎的时候都会下意识换个姿势,这次也不例外,我帮你回答,你看对不对?除开爱,你想回到他身边,是因为他让你觉得自己还是个人,还有存在的必要,会有真实感,而不那么虚无。”
臭鼬哑口无言,那的确是她的真实感悟,只是她拼命不去接近这个事实,在她心中,爱人未来某天会先自己离开这个世界,是最痛苦的事情,但同时她又在拼命的欺骗自己。
“你和我在一起,你开心吗?”莫钦沉声问,“开心吗?你不开心,你无非每天都是用床上运动来麻醉自己,如果吸毒对我们管用,会让我们上瘾,会让我们死,我们早就那样做了,不是吗?他给你家的感觉,葬青衣、夜叉王、胡老大他们也给我一种这样的感觉,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我在他们身边没有看到过背叛,胡老大一直被欺骗,一直被抛弃,一直被当做傻瓜白痴,都从来没有放弃过。臭鼬,我需要那个家。”
“那你为什么先前要和我演那么一出戏?”臭鼬立即又把问题给扭回去了,“对不起,我又问了为什么。”
“因为……”莫钦耸耸肩,“我发现这个家里我是多余的人,夜叉王是爷爷,葬青衣是妈妈,魏玄宇可能才是爸爸,而胡老大则是这个家中的一种精神,我呢?我什么也不是,我嬉笑打骂,强装快乐,其实也挺快乐的,未来不管怎样,是毁灭还是前进,我可能都还是一个人,你需要回到他的身边,我需要的是独自上路,去做点该做的事情,也许应该学学那个叫小金华的家伙,是吧?”
莫钦笑着,像个大哥哥一样摸了摸臭鼬的头,接着抓起装备,抱着枪朝着前面走去,又回头叮嘱着臭鼬跟上自己。
“你真是个大傻子……”臭鼬摇着头,跟着莫钦,又回头看向来时的那条路,祈祷着,自己肯定会活着回去,回到那个深爱着自己的男子身边。
……
海洞深处,姜伯子带着凯特和镇魂棺站在一台怪异的机器跟前,那台机器与当年俄军在乌克兰的那一部有着相同的模样,只是要巨大十倍,外形像是一台加装了外部电机的洗衣机。
机器四周,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干尸,从尸体的模样就可以看出,这个地方干燥得如同沙漠一样,洞顶上方滴下来的水落在地面,不过几分钟就会被完全蒸发掉,不会留下丝毫痕迹。
姜伯子擦着汗,转身打开镇魂棺,抱出牧鬼箱来交给凯特,随后指着来时的那条路道:“堵住他们,在门没有打开之前,无论如何都得堵住他们。”
凯特抱着牧鬼箱转身大踏步离开,他离开的同时胡顺唐立即问道:“你不需要冥器吗?”
“需要,否则我不会带着它们,它们聚集在一起才会发挥最大的作用,从而彻底打开门,而我现在只需要用这台离心机制造出来的风钻把阴阳缝给扩大,再将门给安上去,这样两个世界就可以直接对接,不需要费力地跨越疯鱼岛,人们也不会再丧失生前的记忆。”姜伯子抱着那巨大的电缆,将其接到外部的电机上面去,“这才是永动机,你们不是在某地讨论过这个东西的存在性吗?它是存在的,只是启动需要首次电源,其后运转只需要离心机创造出来的风钻,风钻在扩大阴阳缝的同时也给这部机器提供源源不断的能源,也就是说它必须处于破坏状态才能永远运作,这和核能差不多,但比那更干净。”
“风团也是从里面制造出来的?”胡顺唐明白了。
“当然。”姜伯子指着那开口朝下的离心机道,“只要将开口朝上,制造出共震效果来,就能制造出那种风团,只不过那些东西都是从阴阳缝中带出来的,而不是从另外一个世界。”
“我的话你还是没有听进去。”胡顺唐显得很失望,“我说过,你即便是创造出两个充满神的世界,也无济于事,该有的依然会有,就等于不管在什么社会制度下,都会有穷人和富人一样,达到大家平等是绝对不可能的,你自命为神,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我也说了,当人们的意识和素质达到相同的程度时,很多负面因素就会因此减少,至少会减少到最低点。”姜伯子继续操作着机器,随后一脚踹在电机上面,紧接着电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开始运转起来,“这东西运作一段时间就得停止,休息一两天,否则就会因为过热而爆炸,这个瓶颈到现在为止的科技是无法突破了。”
“它能自己操作?还能断线?”胡顺唐怀疑道,“你有其他的帮手吧?”
“哟,还是被你发现了。”姜伯子笑道,随后面朝向机器的另外一面,胡顺唐从姜伯子的双眼之中看到了一个让自己吃惊不已的人——吴天禄!
“你谜底揭露得太早了,事情不好玩了。”吴天禄靠在机器后面,手中提着胡顺唐装有钉鞘的三角包。
“为什么!?你不是一直站在我的这边吗?”胡顺唐怒问道。
“我是站在你这边呀!”吴天禄摊开双手,“我一直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他?他是个疯子!”胡顺唐怒吼道。
吴天禄看着姜伯子,缓缓摇头,接着示意姜伯子到自己跟前来,站在一块表面光滑如镜的平面岩石前,抬手搭住姜伯子的肩膀,话却是对胡顺唐说:“你看看镜子中的这个人,是谁?”
“是我的身体!他占据了我的身体!”胡顺唐撕心裂肺地吼道,只能用这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愤怒。
吴天禄把着姜伯子朝前走近那块岩石:“你再看清楚一点。”
“还有什么好看的!你们这两个疯子!”胡顺唐骂道,随后骂出了自己所知的所有脏话。
吴天禄看着镜子中的两个人:“如果,这原本就应该是姜伯子的身体呢?”
吴天禄说完,胡顺唐瞬间傻了,姜伯子和吴天禄也笑了,笑声甚至盖过了那离心机电机发出的轰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