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大汗淋漓的何柏谷起身来,薛甲宏立即起身去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同时看着贺昌龙赤身裸体尸体表面所纹的那些符咒。何柏谷将工具扔进旁边的血水之中,那里面几乎全是他自己的血,他轻轻握住自己包扎得死死的手腕,靠着墙角坐着,看着躺在客厅中间的贺昌龙,轻声道,“应该成功了。”
“也许……”薛甲宏摇头,“希望他活过来之后是个好人。”
“赌一把吧,希望我师弟留在他体内的那一部分意识是善良的。”何柏谷揉着自己的额头,“还有顶多一个小时……”何柏谷话说到这的时候,发现贺昌龙已经起身了,起身之后坐在那,看着自己手腕和手臂上面的符咒纹身,随后放下手呆坐着。
薛甲宏看着何柏谷,表示成功了,但何柏谷依然在观察,观察眼前“复活”过来的贺昌龙接下来的行为举止,他会做什么呢?会发狂?会离开?还是会……何柏谷不敢乱想,只是示意薛甲宏做好准备,如果眼前这个怪物是那种嗜血狂魔,两人必须合力干掉他,彻底毁灭,以免留下后患。
“谢谢——”贺昌龙开口说话了,转过身来,面对何柏谷和薛甲宏,双眼中没有杀气,有的只是和普通人一样的眼神,“是你们救了我吧?谢谢。”贺昌龙朝着两人磕头,“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薛甲宏松了一口气,他都已经摸进旁边包中用黑布包着的那柄宝剑,做好了随时朝着贺昌龙咽喉刺去的准备。何柏谷却没有放松警惕,只是问:“你知道自己是谁吗?”
贺昌龙点点头,何柏谷又问:“你知道要做什么吗?”
贺昌龙先是一愣,随后点头,但接着又摇头,问:“我应该找下去吗?找到害我女儿的那些罪魁祸首?”
“我不让你去找,你就不找吗?”何柏谷反问。
贺昌龙又是一愣,无可奈何地摇头:“我会找。”
“那就对了,你必须去找,但你只能监视跟踪,因为那是你的动力,如果他们死在你的手中,你就失去动力,再也没有活下去的意义了,相信我,复仇的滋味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好,只会让你更迷茫更痛苦,你可以留着让别人去解决。”何柏谷摇头道,“人的仇恨通常都是自己无法化解的,就如我现在教导你一样,但当我遇到和你相同的事情,也许还不如你是一个道理。”
“那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贺昌龙抬眼,眉头紧锁,显得十分苦恼。
“帮助他人,做他人做不到的事情。”何柏谷说完薛甲宏立即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贺昌龙去做也许会刺激到自己的事情,何柏谷没有解释,只是道,“知道传说中阴曹地府的判官吗?”
贺昌龙点头,何柏谷也点头,指着还在迷茫之中的贺昌龙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贺昌龙,而是判官,代表正义的判官,不会徇私舞弊的判官,同时得跟随我和这位先生一起学习你应该学习的知识,提升自己的能力。我不会在你身边呆太久,所以接下来你每个月都必须去他那里一次,说明你都做了什么,又准备做什么。”何柏谷说完看着薛甲宏,薛甲宏点头表示同意。
贺昌龙再次磕头道谢,起身来换上给他准备的新衣裤,严严实实地遮盖住自己浑身的符咒纹身,虽然这是夏季,衣服很厚,但他却浑身冰凉。他走出客厅,来到阳台,看着清晨空无一人的街道,又一屁股坐下来,轻声问:“我可以回去看看晨雪吗?”
“不可以。”何柏谷摇头道,“相信我,有人会守在那里等你回去,你会很危险。”
“明白了。”贺昌龙继续坐着发呆。
厕所门口,等待在那的薛甲宏低声问前来的何柏谷:“师父,这样做妥当吗?”
“妥不妥当我都已经做了,无法回头了。”何柏谷苦笑道,“放心,无碍,类似的事情我也见过,人最重要的是坚守住自己心中最后一块善良的领地,这样就会战无不胜。要当好人压力很大,要成为坏人却很简单,任何一个人上街随便捅死个人,他坏人的身份就定了,但要再救回那个奄奄一息濒死的伤者,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何柏谷冲薛甲宏笑道,“就如你以前堕落过是相同的道理,你吸毒只是一瞬间决定的,再简单不过了,但要戒了那种东西,却很困难。”
薛甲宏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何柏谷侧身看着依然呆坐在阳台上的贺昌龙,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完全忘记了,只是心想:或许,有一天,一切都会真相大白的。
……
多年后,成都,新南路百脑汇门口。
周末,街上人挤人,新南路立交桥虽然几年前已经修好,缓解了这个路段的交通,但过往的人流闯红灯却依然造成车流的拥堵,随时都能听见车内司机的咒骂声,还有路人不屑的回应。人群中,一个戴着墨镜的光头男子背着公文包在人群中穿梭着,走过百脑汇门口时刻意停下来看了一眼在台上表演的那几个大冬天还光着大腿的女孩儿,贱笑了下,用手隔着牛仔裤拉了下紧紧的内裤,径直走进百脑汇中,上了二楼,从厕所边缘撬开一间库房门,悄悄溜了进去。
“东西都在这里,总得出来见一面吧?”光头男子摘下墨镜,看着宽大的,堆满各种货物的库房内,不知道与自己交易的人藏在什么地方。
许久,从里面货物堆中晃晃悠悠站出来个男子,男子迈着沉重的步子朝着光头男走去,光头男笑道:“嗑药了?嗑药不要紧,记得把保温箱保管好,里面可是……”光头男刚说到这,看到从那男子身体内穿透出了某个东西,那个黑色的物件以极快的速度刺了过来,随后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他手中的公文包落地,整个人站在那,随后抬头看着从那名男子身后站出来的那个戴着判官面具的怪人,又低头看着刺透自己身体的是一根装修剩下来的铁栏杆,还未说出下面的话,那铁栏杆便被那判官使劲一拧,光头男跪了下去,脑袋下垂死了。
判官松开铁栏杆,走向那男子身边,蹲下来打开他的公文包,又打开保温箱,看着里面用符纸包裹着的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随后又合了起来,刚想朝门口走,却听到怪异的动静,只得打开窗户翻身出去,攀爬进了厕所,同时摘下自己的面具,大摇大摆从厕所中出来,抬眼就看到几个男子站在先前自己所在的库房门口,随后一个年轻帅气,穿着正装的男子走到门口,从口袋中摸了半支烟含上,冲其他人点点头。
判官扭头离开,加快了脚步,随后那几人破门而进,他灵敏的耳朵听到其中一人轻声道:“詹指挥,嫌疑人死了,货也没了。”
站在门口的詹天涯取下那半支烟,微微侧头:“刚才从厕所出来那个背公文包的……追!”随后其他几人立即拔腿就追了出来,蹲下来的詹天涯检查着尸体,同时掏出手机拨出个号码道,“叫善后小组上来。”
一楼,判官在人群之中快速地游走着,闪避着迎面而来的一个个顾客,却因为太拥挤直接一头撞在了旁边正在散发传单的某个年轻人身上,那年轻人却立即向他道歉,点头道:“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
判官没有吭声,直接走向门口,却从门口的玻璃中看到追出来的几名古科学部探员,他立即闪身蹲在垃圾桶前,随后对正在垃圾桶前撕冰淇淋包装纸的一个女孩儿做了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女孩儿很奇怪地看着他,随后趁着探员正在四下查看的时候,从垃圾桶后摸出去,摸进后面的巷子中,坐在冒菜摊前,叫了一碗米饭。
“胡淼,你在看什么呢?”另外一个女孩儿叫着站在垃圾桶前撕冰淇淋纸的胡淼,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胡淼摇头,看着巷子口的方向:“刚才有个怪人……”
“别看了,进去吧,听说三星出了款新手机g608,我看宣传画上觉得还不错。”女孩儿拽着胡淼就往里面走。
胡淼摇头道:“我喜欢诺基亚,那个6110你知道吗?”说话间,两人不小心又撞到了先前判官撞到的那个年轻人,年轻人又点头道歉着,胡淼也赶紧说着“对不起”随后与他擦身而过。
“胡顺唐,是不是你的错你都认错,这样不行,不适应社会。”被撞年轻人旁边那个年龄较大,穿着宣传服的女人摇头道。
胡顺唐挠着头脸红道:“要是我适应社会,可能就去做其他的了,也不用天天这么打散工。”
“真不明白,你也算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宣传服女人说着又拿着传单笑迎着进门的顾客。
街对面,穿着中山服,正对着百脑汇大门的李朝年,手中拿着一根烤肠,面带笑容地看着,随后几口吃掉,把那根签子扔进垃圾桶中,淡淡道:“天意不可违。”
远隔千里之外的蜂巢底层,那座古怪的监狱之中,何柏谷坐在桌前,翻看着桌子前的书,翻到其中一页停住了,看着上面那一行字写着“真的天意不可违吗?”,何柏谷认得字迹是胡万钦的,他看着那几个字陷入沉思之中,又扭头看着自己那张床,床下有个地道,胡万钦说合适的时候他会出去的,外面那台电视中播放着新闻:“今天,日本首相福田康夫抵达北京,希望就中日关系做进一步改善,另据台湾方面的消息,台北市前市长马英九特别费用案二审即将宣判,有分析人士称马案罪名极有可能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