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贺昌龙在公墓外的树林中醒来,身边摆放着一个背包,里面装着新的证件,新的衣物,还有五把匕首。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树林中发愣,随后起身背上背包,来到贺晨雪的墓前,看着那里摆放着的鲜花,随后俯身轻吻了下墓碑上面女儿的照片,低声道:“晨雪,爸爸要出差了,你在家乖乖等着爸爸,爸爸回来会给你带礼物的。”
那天,贺昌龙走了,一个星期之后墓碑前方摆放了不少人体的断肢,成为了一时的悬案,可警方很快宣布案件调查结束,并且派专人看护了墓地,至于原因为何,谁也不知道,只是有些资深的刑警发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出现了个神出鬼没,总是以人贩子为目标的杀人狂魔,那个家伙会把抓住的那些人贩子,用最残忍的方式将他们折磨至死,砍断他们的四肢……
一年后,2005年,河北某城市一家小饭馆内。一老一少两人坐在餐馆中吃着面,老人看着外面的行人,端着手中的只剩下面汤的碗轻轻摇晃着,旁边的青年则抬头看着挂在角落的那台旧电视,听着电视中的主持人说着:“最近在四川爆发的不明疾病,已经被证实为猪链球菌,国家防疫部门已经启动了……”
“师父,我们为什么来河北?”青年人问道。
“找人。”老人淡淡回答,“找一个迷失的人,和你曾经一样,还有,甲宏,不要叫我师父,我不是你师父,我不收徒的。”
“即便你不承认,我还是得叫你师父呀。”薛甲宏笑道。
何柏谷只是摇了摇头,随后看到外面的人群之中略过一个人影,立即起身道:“走吧,甲宏,迷失的人出现了。”
何柏谷起身付钱,一老一少混在人群之中跟着前方那几位扛着铁锹,有说有笑的男子。薛甲宏左右看着,目光最终锁定在前面那几个民工背影上,低声问:“是他们吗?”
“其中一个。”何柏谷边走边说,“你认为谁是我们要找的人?”
薛甲宏又观察了一阵,摇头道:“看不出来,好像都一样。”
何柏谷指着最右侧那个走得较慢,脑袋一直不转,买东西很爽快的灰衣男子道:“是他。”
“为什么?”薛甲宏不解。
“简单。”何柏谷停下来,在路边买了两根冰棍,看着那几个在路边摊吃盒饭的民工道,“普通民工买东西一定会讨价还价,他不会,而且在这种季节他穿破烂的长袖灰色衬衫,很不合理,再者他腰间那个破腰包虽然很旧,但很结实,那应该是军品改过来的,普通货早就破洞了,先前他掏钱的时候我也看到他腰包之中装着很多钱,民工会带那么多钱在身上吃饭吗?不会。”
“明白了。”薛甲宏点头,“他是谁?异术者?和我们一样?”
“不,不是。”何柏谷迟疑了一下,咬了口冰棍说,“也许现在还不是。”
“为什么要跟着他?”薛甲宏又提出疑问。
“我师兄对他有兴趣,也写信告诉我,让我也跟着这个男子,他好像有一段很凄惨的过去。”何柏谷把吃剩下的木条扔进垃圾桶中,薛甲宏也上前去扔,就在这短短几秒钟,两人再转身,那个穿着灰色衬衫的男子已经消失在先前的位置上,那里只摆着一盒吃剩下的盒饭。
“糟了,我们被发现了。”何柏谷站着没动,只是站在那观察着。
“嗯。”薛甲宏刚要扭头看向一侧,一个人忽然从他们两人之间穿过去,径直走向那卖冰棍冷饮的铺子,口中还低声道,“麻烦请让让。”走过来的正是他们跟踪的男人,而他是什么时候走过来的,两人却丝毫没有察觉。
何柏谷和薛甲宏顿时愣住了,没再敢有下一步的行动,都心知肚明这男子不是个好对付的角色,而男子买了两根冰棍之后,又问老板要了两个小木凳,放在何柏谷和薛甲宏的身后,将两根冰棍各自摆在上面,又重新走回去,同时扔下一句话:“天热,要看坐下吃着冰棍看,小心中暑了。”
“高手啊。”薛甲宏叹道,“似乎没恶意,要有恶意早把我们引到某个角落解决了。”
“他的目标不是我们。”何柏谷顺着灰衣男子蹲下来看向他一直观察的位置,那是一座老楼,老楼外侧晾着几件孩子的衣服,一个老太太鬼鬼祟祟地从老楼一间房中走出来,朝外面看了几眼,同时收好衣服又走了回去。何柏谷看着那个位置道,“他的目标也许是在那里。”
“不,我倒觉得他的目标是在那边。”薛甲宏摇头,看着灰衣男子的身后,那里是一座新修建好的小区,小区已经有人入住,但四下都贴着出租的讯息,物业还在整修着小区的绿化,在临街那栋楼的五楼某户阳台外,一个男子抽着烟,将烟灰抖在阳台之上,站在下方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到客厅之中晾着的一些孩童的衣服。
何柏谷也看过去,点头道:“对,也许是在那里,太不合理了。”
“人贩子。”薛甲宏紧盯着那个五楼,“现在是七月,这么炎热的天气,竟然还把孩子的衣服晾在客厅之中,说明这家人很怕有人知道家中有孩子,但站在我的位置看,晾起来的衣服有大有小,至少有三到四个年龄不一样大小的孩子,人贩子的可能性极大。”
“是人贩子,给你看样东西。”何柏谷将手中的一张纸递给薛甲宏。
薛甲宏看着手中的写满字的纸,看的过程中差点将纸给捏碎了,骂道:“,太狠了!我们跟踪的这个人就是贺昌龙吗?”
“对。”何柏谷点头,“这是我师弟给我的消息,虽然我还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这个人,但他做事总是有用意的。”
薛甲宏将纸还给何柏谷:“这个贺昌龙看来又得大开杀戒了,估计这里的人贩子都得死光吧?”
“也许,不过他今天的杀气不足,感觉上不会今天就动手,也许是在等什么。”何柏谷拿起冰棍坐下来,也示意薛甲宏坐下,吃着冰棍看着对面的贺昌龙吃完盒饭,又拿了一瓶啤酒喝着,其他民工相继离开,只剩下他坐在那,也不回头,就那么看着自己正对面的位置。
“他为什么不回头去看呢?”薛甲宏摇头道。
“简单。”何柏谷笑道,“他面前肯定有一面大玻璃或者镜子之类的东西,否则的话,这条街上这么多卖盒饭的,他为什么会偏偏选择这一家?再说了,其他家的盒饭都是8块钱,这家10块钱,这顿还是他请客。”
“我觉得他是故意做给我们看的。”薛甲宏摇头道,“这个人很聪明,或者可以说很狡诈。”
“如果你女儿被人砍断四肢,你也会变成这样的。”何柏谷轻轻道。
中午一点,太阳越来越大,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少,除了少数一些忙工作而晚吃午饭的人之外,街头和店铺中几乎看不到人,连老板和伙计们都在电风扇下昏昏欲睡,不时眯着眼睛朝外面看一眼。何柏谷和薛甲宏两人吃完冰棍又喝着冰水,一直看着坐在对面街沿上,趴在膝盖上睡觉的贺昌龙。
“太热了,他都不热不渴吗?”薛甲宏又买了一瓶冰水大口喝着,以此来降温。
何柏谷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尿意很浓,而且已经憋了好几分钟再也憋不住了,此时薛甲宏也起身来表示要去上厕所,说自己也憋了很久了,感觉膀胱都要爆了,就在他起身的刹那,贺昌龙也站了起来,口中还含着一瓶喝完的藿香正气水,他将那空瓶子放在街沿上之后,以稍快的速度离开了。
“追!”何柏谷憋着尿起身就追,谁知道贺昌龙越走越快,但又好像与他们故意保持着距离,一直在周围的小巷之中绕着圈子,时快时慢,又是近半小时过去了,何柏谷和薛甲宏终于憋不住了,找了个角落痛快地尿着,当然贺昌龙也跟丢了。
“痛快……”薛甲宏尿完叹了一口气,扭头看去,贺昌龙早就消失了,他摇着头道,“这家伙真够贼的。”
“是呀。”何柏谷提好裤子,苦笑道,“怪不得一直坐在太阳下面,还埋着头,原来一直喝着藿香正气水免得自己中暑,我们呢,怕中暑就拼命喝水,喝水多了就有尿,尿憋久了能憋死人的,最简单的方法反而是最有效的。”
“师父,现在怎么办?”薛甲宏无可奈何道。
“不要叫我师父,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盯着人贩子的窝。”何柏谷刚说完,就听到先前他们所坐的位置有人尖叫,不少人也开始朝着那个位置跑去,他和薛甲宏立即拔腿就跑了过去,发现人群围在那小区门口,门口的保安和物业管理人员在那阻止着人们朝里面涌。
何柏谷拿出手中搞来的假证件,一面挥舞着一面说自己是警察,接着冲了进去,冲进小区,再一右拐就发现临街那栋楼下面有一具男尸——男尸四肢已经扭曲,面部带着惊恐的表情,而且看尸体的姿势可以判断出是双腿先着地。
“他动手了!”薛甲宏拔腿就朝着楼上奔去。
“甲宏,你上楼!我去另外一面堵他,他这样杀下去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杀人狂的!”何柏谷说着转身朝着那栋楼的后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