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口下的峡谷,峡谷中的河道,而河道下方还有一层透明罩,透明罩下方才是黄金城。在地砖上摇摇欲坠的胡顺唐如今清醒了许多,脑子中慢慢构成了所在位置的整个立体图——夜叉王等人如今所站的地方像是一个煮熟的鸡蛋,脚下所踩的玻璃罩是蛋白,蛋白之中包裹着的黄金城也就是蛋黄,而河道口铺满地砖的位置则像是鸡蛋的蛋壳。
胡顺唐脚下的地砖停止了浮动,悬在半空之中,周围的其他地砖上下浮动的高度却不相同,随后地砖开始左右前后移动,像是被拆解的魔方块。胡顺唐侧头看着屋子中的蚊群抓着一块块浮雕正在缓慢地移动,每移动一块下方周围的地砖就会相应地调换位置,然后慢慢下降,落在原本的河道之中。
地砖重新排列落回河道的整个过程花了只有半个小时,当胡顺唐脚下的地砖稳稳落下之后,地砖的颜色开始变得透明,让胡顺唐低头就能很清楚地看到脚下踩在透明罩上的其他人。
夜叉王等人因为下方玻璃罩的震动已经无法再保持好平衡,纷纷朝着两侧有弧度的地方滑了下去,伸手可触及的地方根本无法找到支撑点,好在是夜叉王反应极快,立即变换了下位置,将右手的魏玄宇扔在左侧,让其抓住莫钦的手之后喊道:“狂你和抠门在左侧,抓稳胡淼,我和曾老还有青衣在胡淼的右侧,以胡淼为中心,这样才不会滑下去!”
莫钦一只手抓着胡淼的胳膊,一只手抓着魏玄宇,没有再滑落下去,但没有听明白怎么回事,大声问:“夜壶你在说什么?”
“!”夜叉王骂道,但又不敢动作太大,“知道天枰吗!?胡淼现在就是天枰的轴,也就是支点,我们在两侧像是天枰的梁和臂,只要维持两方重量差不多,这样就不至于从某一方滑落下去了!”
“明白了!”莫钦点头。
夜叉王又道:“如果感觉在滑落,就赶紧喊一声,另外一面的人就使使劲向下坠,这样可以拉回来!”夜叉王喊完之后,朝着上面的胡顺唐喊道,“半桶水!你这个狗日的,赶紧给老子下来,你老婆要被拉成两半了!”
胡淼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感觉两侧的胳膊都快断裂了,好在是还能维持,而且心中担心的是在上面的胡顺唐,眼看着地砖又重新封死,还不知道胡顺唐到底是不是能顺利下来,可当胡淼再抬眼去看上方的胡顺唐时,看到的却不再是透明的地砖,而是一串古怪的文字,那串文字仿佛是活的,左右自行排列着,又像是有一张张嘴,朝着胡淼不断地说着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与此同时在上方的胡顺唐,发现脚下的透明地砖也开始产生了变化,从透明变成了半透明状,像是重新灌满了水。随后原本平静的河面荡起了一阵阵的涟漪,互相碰撞着,逐渐涟漪震动的频率变得一致,波纹随后在瞬间又停顿了下来。
胡顺唐看到这慢慢蹲了下来,眼角的余光看到周遭一切的东西都停顿了,包括在空中原本挥动翅膀的蚊群,仿佛在这一刻时间都停滞了。
胡顺唐伸手去触碰那停顿的波纹,在指尖碰到的瞬间波纹颤动了一下,向着中心部位瞬间收拢,收拢聚集之后闪出白光,银白色的光芒瞬间朝着四周蔓延开来却并不刺眼,相反让胡顺唐感觉十分舒服,有昏昏欲睡的感觉。白光很快散尽,河水重新出现在胡顺唐的眼前,同时还呈现出了另外一幅画面。
……
不知道过了多久,胡顺唐眼前的画面终于结束,他也在瞬间因为保持下蹲的姿势而虚脱。此时,蚊群又开始挥动起了翅膀,地砖也因此重新上浮并打乱秩序,胡顺唐从地砖之上滚落下来,砸在下方椭圆形的透明罩上,一直苦苦支撑着的夜叉王抬手抓住了晕死过去的胡顺唐,也因为与莫钦、魏玄宇那一头失去了平衡,朝着自己下方那一侧径直滑落下去。
惨了!夜叉王暗想道,照这样滑下去,不摔死都会卡死在透明罩与洞壁之间,要出来都难,但周围太滑,就算手能空出来都抓不到可以固定身体的东西。可就在这时,众人停下来了,感觉到双脚踩到了某个东西之上,低头再往下看,依然与先前一样是悬空而立。
“先不要动!”夜叉王抬脚在左右四下探了探,又向下走了几步,发现有阶梯,只不过那阶梯也是透明的,应该与那透明罩是用的相同的材质,“是阶梯,应该是一直朝……”夜叉王那个“下”字还没有说完,一脚踩空差点摔下去,幸好一侧的葬青衣反应极快,抬手就将其抓了回来。
夜叉王站稳之后,抓着葬青衣的胳膊又向下再一探,发现阶梯有一处是空出来的,要是冒然下去肯定会摔死。
“是机关。”葬青衣蹲下来,同时用后背顶了顶正欲上前的莫钦,“狂,你能不能先不要动?”
莫钦侧头看着右侧透明罩中的黄金城,一脸的期待:“我已经等不及了!”
“就算你进去!能拿走多少?”曾达将枪背好,从口袋之中掏出一把沙来,朝着有机关的透明阶梯下方扔过去,“幸好我先前抓了两把沙虫的尸体,本想是带回去研究的。”
“狂,你和曾老用沙子探探路,我去看看半桶水。”夜叉王说完后看着后方的众人问,“没有人受伤吧?”
“胡淼晕过去了。”葬青衣将背靠着透明罩边上的胡淼抱了过来,放在洞壁那一侧,仔细检查了一番,特别是手臂的位置,摸到骨头没有问题之后,这才朝正在查看胡顺唐的夜叉王点了点头。
莫钦和曾达向下踩着透明阶梯慢慢走着,先用沙铺满前面的路,确定阶梯与阶梯之间没有空当之后,这才继续朝下走,同时收回之前撒出去的沙再如法炮制。
魏玄宇蹲在后方,与夜叉王一起给虚脱过去的胡顺唐口中喂着水,这一侧葬青衣照看着胡淼,但还是不断地摸着她的双臂,觉得太不可思议了,她的双臂竟然支撑住了两侧五个人的重量,就算不断也早就脱臼了。
“半桶水,醒醒。”夜叉王向手掌中弄了点水,在胡顺唐脸上轻轻拍着。好半天胡顺唐终于清醒过来,却在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突然坐了起来,把在一侧的魏玄宇吓了一跳。
“这里是秦皇陵的副陵,只不过始皇帝根本不承认这个地方!”胡顺唐起来之后,先是说出了这句话,随后一把拿过夜叉王手中的水壶,咕嘟咕嘟喝了一气,之后一抹嘴,看着在前方探路,此时却转过身来的莫钦和曾达,又道,“那个‘神’的样子真的和我一模一样!”
“你怎么知道的?”魏玄宇看着胡顺唐,忍不住抬头看向他们来时的方向。
“我看见的,就像是电影一样。”胡顺唐用手指了指上面,“浮雕是被蚊群移动的,地砖重新组合之后,呈现的并不是什么知识,而是关于那个‘神’的过去。”
“那个‘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夜叉王倒很冷静,只是问着最关键的问题。
胡顺唐坐在透明的阶梯之上,摇头道:“是个普通人,但有着不普通的经历。从先前我看到的来看,这个所谓的‘神’只是农民的儿子,大字不识一个,年过二十五都碌碌无为,在服兵役的路上因为重伤而死……”
“死了?”前方的莫钦忍不住插嘴道,葬青衣立即瞪着他,示意他不要打断胡顺唐的话。
“对,死了,他的死也成为了命运的转折点。”胡顺唐指着周遭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杰作,当然他也就是那个在疯鱼岛上向仙童告密的叛徒。”
“从头说起!”夜叉王换了个位置坐好。
“画面之中没有特别说明时代,关于‘神’的出现到长大都只是走马观花的画面,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一直到他半途死亡之后……”胡顺唐靠着透明罩坐好,开始向众人讲述先前他看到的所有一切:那个“神”叫姜伯子,在那个时代姜姓十分普遍,也出了不少的名人,但姜伯子其人只是个普通农户家的儿子,还是个遗腹子,且其母在产下他的时候也因为气堵咽喉窒息而死。从此之后,姜伯子成为了整个村子中比鬼魅还可怕的人。
春秋战国之前,准确的说是周朝彻底崩溃的时候,人们对神明的崇拜仅仅是源于对死亡的恐惧。风不调雨不顺,会有自然灾害,庄稼没有收成,人会病死、饿死,这些事情促成了人们将“死亡”形象化,自然而然认为控制着人生死的是某个神,只是这个神的身份并不具体。所以,姜伯子的这个经历让周遭的村民认为其是个克星,并不愿意与其来往,甚至多次要赶他离开,但姜伯子无论怎样都自始至终守着父母留下来的破屋子和几块根本种不出什么东西来的田地。
战争爆发,姜伯子被拉入军队之中服兵役,但他并不想过那种日子,于是在半夜偷偷出走,却被征兵的军士发现,抓回来打成重伤。重伤之后的姜伯子依然被带上路,却没有撑上多久,便在两天后的清晨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