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没有人肯出面透消息呢?”莫钦骑马走在最后,不断回头去看身后,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
葬青衣摇摇头,感觉到周围的的确确有人在暗中跟着他们,但这些人仿佛只是观察,想知道他们去什么地方,并没有攻击的意图。魏玄宇拉马停住,环视着周围,摇头道:“你们没发现吗?这里没有一个本地人,就算有,也在掩饰,至少先前那个客栈的老板娘和服务员说话的口音都不是本地口音,这里的人基本上陕西话和四川话都会,可他们说的是标准的普通话。”
夜叉王点头应声道:“对,说标准普通话,你就根本听不出他们的来路,单是那些个服务员个个天生神力,就已经不对劲了,说是帮咱们装东西,实际上也算是警告咱们不要乱来,否则会惹上烦的。”
走到西面城门下方的时候,门下没有一人,所谓的城门也是大敞开的,没有戴着袖章的检查者,给人一种进来困难出去容易的感觉。胡顺唐骑马行到城门内,盯着那里唯独一盏带有灯罩的油灯,油灯只照亮了周围一小片范围,也不知道摆在这里有什么意图,就在胡顺唐觉得奇怪的时候,城门外延伸向山内的小路旁边却忽然有了灯光,抬眼仔细去看,才发现那条小路右侧全是如城门下一模一样的油灯。
一盏盏油灯在路旁亮起,像是路标一样指向大山深处。
“看来有人很迫切地想让我们去五房村,说不定就是那个铁齿搞的鬼。”夜叉王拍马上前与胡顺唐并行。
魏玄宇不断看着后方,后背脊梁阵阵发寒:“也许是有人想让咱们赶紧离开黄粱堡。”
“这不是一个意思吗?”莫钦又在抬杠,葬青衣看着他摇头表示不是一个意思,又冲他比划了一个手势。
回头来看的夜叉王道:“青衣说得对,离开黄粱堡和要去五房村对这里的人来说,并不一样,也许他们仅仅只是想让咱们离开,而地师会却是迫切希望我们赶紧去帮铁齿开棺。”
“不废话了!走吧!”胡顺唐一拉缰绳,双腿一夹,拍马就朝着深山内奔去,其他人也赶紧拍马紧跟其后,但也只能保持一个相应的速度,不仅因为后方的莫钦和葬青衣得断后,还得照顾着那两匹单独驮着行李的马匹。
路边右侧的油灯也不知道被人用什么方式控制着,胡顺唐等人行一段,前方五十米路右侧的油灯就会依次亮起,而先前已经走过的地方油灯又会在刹那间熄灭。回头去看,有一种那里根本没有油灯,仿佛只是中了幻术的感觉。
队伍之中,倒是葬青衣很喜欢夜行的感觉,对她来说,黑暗中相反更为安全。
骑马疾奔了快一个小时,胡顺唐等人的马队还在深山之中徘徊,看不到前方有什么村落,而油灯的数量也在逐渐减少,终于在一座隘口处全部熄灭了。胡顺唐拉马停下,夜叉王也顺势举起拳头,示意后方的三人停下来。
“这隘口看起来不像是天然形成的。”胡顺唐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强光手电,照射着马头前方十来米处的两座小山。小山的山头朝着隘口中心位置倾斜伸出,像是两个人的身体向中心倾斜并且举起自己双手的时候被变成了石块,石块上面挂满了各类的饰品,有戒指、耳环、项链、手链,品质也各不相同,在电筒强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
“这是什么意思?一种警告吗?”夜叉王上前仔细看着。
魏玄宇拍马上前阻止夜叉王:“不要上前,这些像是逝者的遗物,宋朝以前地师曾经有地师的殉葬规矩,死后必须葬在地师的坟地之中,而且坟地中不允许立碑,但在墓地前方会有大树或者是山石之类的东西,而地师们死前会将自己身上的某个饰品挂在上面,也算是给后人一个祭拜的地方,还能起到警示作用。”
“是吗?”莫钦摇头,“要是不懂的人,只会认为这里是个挂满古董的隘口,第一反应就是可以在此发一笔横财。”
“我相信这里没有人不懂。”魏玄宇苦笑道,“就算是钱迷心窍的异术者,也不会傻乎乎钻进这种地方找不痛快。”
“明白了。”葬青衣搭话道,对夜叉王比划着手势,胡顺唐回头看到后点头道,“对,青衣说得对,也许五房村就是个地师坟地,铁齿生前是地师,因为葬在地师坟地的关系,所以自己没有办法去开棺,只能找开棺人,至少开棺人禁忌之中没有提过不能开地师坟地的棺材。”
“这么说,现在我们是想回头也没有办法了?”夜叉王双腿一夹,走进隘口,其他人拍马缓缓跟上,但他们胯下的马匹显得非常不安,几乎是走五六步又退一步或者停下,如果人不驱使,马匹估计早就掉头逃离。
六人骑马慢慢行过那隘口,风从隘口的一头吹进来,却没有发出半点怪声,虽然很凉,却不寒冷,倒有点很舒心的感觉。胡顺唐行着看着,猛然间拉马停住,接着翻身下马,慢慢朝隘口右侧一堆密密麻麻的饰品走去,走近后又拨开那一串串挂在那的饰品,从其中翻出了一支已经锈迹斑斑的快慢机出来。
其他人看见也纷纷下马,朝着胡顺唐围拢,看着他手中抓着的那支快慢机。大家都在猜测着,因为异术者虽然也有用枪的,但如穆氏兄弟这样枪不离手的却非常少,这里会不会是……
胡顺唐拿着手电,照着那快慢机的枪身,在上面仔仔细细看着,终于在枪身左侧装有快慢机的地方,分别代表“全自动”和“半自动”的“r”和“n”字母之间找到了一个模糊不清的汉字。
“豪。”胡顺唐喃喃道,那个字已经深陷锈迹之中,完全看不清了,他是靠着手指抚摸的触感,辨别出那是个“豪”字,这说明这支m1932驳壳枪应该是属于穆英豪的。
穆英豪葬在五房村?也就是说穆英豪在山东收了李朝年和何柏谷为徒弟之后,带着他们来到了陕西境内,最终死在这里。胡顺唐想到这,回头问魏玄宇:“抠门,应该不会有人破坏地师的规矩吧?”
魏玄宇明白胡顺唐的意思,胡顺唐是在怀疑穆英豪没死,只是将东西挂在这里,会不会代表着他已经“收山”的意思。穆氏兄弟本来就是奇人,好像永远不死一样,穆英杰被其弟“卖”给了日本人,最终在731部队实验中死亡,如果不是这样,穆英杰指不定会活到什么时候。
“我只能说应该不会。”魏玄宇摇头道,“据我所知没有人破坏这个规矩,全中国有多少类似的地师墓地,我不清楚,但每个省多多少少都有几个,有些很隐秘,而有些几乎是半公开的,只是普通人不知道那是地师坟地,还以为是乱坟岗。”
“这么说……”胡顺唐深吸一口气,“这么说穆英豪真的死在这里了。”
其他人不语,胡顺唐随后放好那支快慢机,跪下来朝着那支枪磕着头,无论怎么说他们都是祖辈、长辈,既然开棺人原本就是一族,那么他们流着相同的血,血浓于水这句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胡顺唐原本并未看到那支被隐藏在饰品中的驳壳枪,只是走过时有一种很强烈的心酸感,仿佛那里有个人在哭泣一般,引得他翻身下马在饰品中寻找到了那支属于穆英豪的快慢机。
胡顺唐磕头完毕,再抬眼看着那支枪的时候,一下愣住了,轻声问夜叉王:“咸蛋,你还记得吗?穆英杰用单枪的,而他弟弟穆英豪则是双手持枪,这支枪是穆英豪的,但为什么只有一支呢?”
夜叉王摇头,胡顺唐竟盘腿坐在了那块石壁前,看着那支枪,半晌才道:“我觉得穆英豪死前李朝年和何柏谷肯定在,他们留下了一支枪,其中有一人肯定拿走了另外一支,这枪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秘密?”
“也许只是继承师父的遗志。”魏玄宇在后方插嘴道,“有些东西像是信物一样可以代代相传的,每当看到那件东西,后人便会知道前人当年还未完成的愿望。”
未完成的愿望?胡顺唐闭上眼,回忆着过去。穆英杰的愿望似乎仅仅是顺应天意,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按照已经设定好的规矩来进行,但跟随着自己的弟弟穆英豪仿佛很不同意这一点,认为很多惨剧明明是可以避免的,为什么要因为一句“顺应天意”而冷眼旁观。对,一个是顺应,一个是想要去改变,就类似于后殓师、开棺人后来分成了两个派别一样。对呀,两个派别,还有在疯鱼岛上看到的那些壁画,关于徐福求仙遇到的那两个仙童,这一切是不是有联系呢?
“走吧,不进五房村,怎么查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夜叉王免起自己的衣袖,“实在不行,你开你的棺材,我寻找下穆英豪的坟地,掘开看看兴许能发现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