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真的有那么一个日本首相会在南京大屠杀纪念馆下跪认错,中日之间的仇恨也不会彻底化解。就如同是被原子弹轰炸过的日本,他们的民众在内心中同样无法原谅是一个道理。当然,有人会说那是日本人自找的,如果他们没有发动侵略战争,就不会落到那样的田地。的确,那仅仅是一种说法,因为时光无法倒流,谁也没有办法穿梭时空回去改变历史。
“仇恨不会结束,那么应该复仇吗?”皇正红又问,众人依然保持沉默,这番话从一个相对中立的日本人口中说出来,真是莫大的讽刺。中国真的应该为此复仇吗?如一些“热血青年”所说的扔核弹炸平日本?那样有用吗?没有任何用,也绝不可能。
即便在日本,为了上位的政客在需要选票的时候,所做到的就是揣摩民众的心理。今天民众对中国不满,你为了选票,就得宣扬中国威胁论;明天民众不满美军基地的所作所为,为了选票,政客得拼命欺骗民众当他上台之后,会致力于让美军撤离日本本土;然后,再谈到发展经济,中日友好的时候,他又会告诉民众自己另外一面的想法。就这样轮回着,仇恨有时候不仅仅是民族情绪,还是被人利用的工具,只是活在仇恨中的人们无法看到而已。
“那位大人说‘当**无法控制的时候,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它’。庆幸的是,我做到了,曾经我满脑子充斥着赶走美国人,干掉美国人的**,甚至致力于点燃日本与美国之间的战火,还有手刃欺骗我的导师远藤贤知,可现在我不会再那样做了,我跟着那位大人看得更远,看到了新的目标。”皇正红紧握着手中的那柄武士刀,“森下家的双尾代表着顺应与忠诚,其实这也代表着真正的武士精神,顺应历史的潮流,忠诚内心渴望的和平。”
武士代表着秩序,而不是代表着战争,这是皇正红的领悟。
可他的这番领悟,被胡顺唐听在耳中却是阵阵反感,他喃喃道四个字:“冠冕堂皇!”这四个字重复了多次,又说道,“其实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你达到的目的比亲手杀死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还要可怕,你完全摧毁了他们的内心,特别是森下三敬。虽然他充当了多年的义务间谍,但说到底还只是个孩子,他和那群在二战结束前夕被731部队杀死的年轻学员有什么区别?学员们只是**死了,虽然森下三敬的**还在,可他的灵魂已经远去了。孩子又能懂什么呢?大人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即便在他人眼中那件事是错误的,可大人认为对,他也会认为对,就按照大人的指示做下去,没有正确的引导,连素食动物都会开始吃肉。”
安徒生童话中关于丑小鸭的故事,天鹅小时候认为自己是鸭子,因为它根本不知道鸭子和天鹅的区别,甚至不知道有天鹅这种动物的存在——环境会造就人和动物的转变,神在地狱生活太久,也会堕落成为魔鬼。
“中国和日本不管再怎么努力,该存在的仇恨依然会存在,而且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些人不愿意世界和平,更不愿意看见全世界的人们携手创造美好的未来。”皇正红看着远处站着的远藤贤知和森下三敬,“在西方人眼中,战争中的屠杀只是战争的附加行为,有战争就有受害者,这是无法避免的,所以他们大多数能坦然面对。而他们……都是自找的,我没有剥夺他们的生命,仅仅是为了洗刷他们的心灵,如果说是受害者,我才是!森下三敬如果只是曾经的那个小混混,也许还要单纯许多,不会牵扯进这种事情中来,而我亲爱的导师远藤贤知,只是骗子集团中的受骗者,这是命运,无法改变!”
皇正红说完,挥手消散了幻境,幻境从周围逐渐褪去,墙面的颜色反复产生变化,在幻境存在的最后一刹那,众人还看见从走廊中疯跑而来的内藤良一,他跪倒在地,惊讶地看着那些死去的士兵,用双手拼命的去拍打着那扇被封死的课堂大门。在远处,走廊的楼梯口,穿着军服,跨着军刀的石原太郎只是呆呆地站在那,并未侧头来看,而在他的前方,更远的走廊深处,是一群哭泣的军人在焚毁着不能带走的资料……
幻境彻底消散,各自站在原位的胡顺唐等五人已经被不知什么时候潜到身后的战斗人员用刀枪制住,从他们与皇正红相近的穿着打扮来看,应该属于他的麾下部队。而在展馆的角落中,竟又多了两个人——王婉清和李朝年。
“我就知道。”魏玄宇根本不顾及身后的那名黑衣战斗人员抵住腰间的枪,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安坐在上面,等着这个每分钟都会产生逆转的事情继续下去。身在幻境中的所有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都无法察觉危险的临近,他也只是淡然的面对。
胡顺唐看着面无表情,看着地面的王婉清,还有其身边掌控着眼下局势的李朝年,他们难道不知道这个地方已经被尖端技术局所包围了吗?
“事情已经明了了不是吗?”李朝年开口说话了,声音还是那样苍老,葬青衣下意识低头不去看他那张脸,那是贾鞠的脸,并不属于他的,甚至葬青衣有个疑问想亲口问出来:既然李朝年有那种人造的孟婆之手,又身在贾鞠的体内,是不是很早之前李朝年就盯上了贾鞠,而自己也是被他选中的某个人?
“我总算明白你的目的了。”胡顺唐看着李朝年道,“你从前的所有计划,一方面是让那些尘封在各地的物件重见天日,另外一方面又让全世界去接受并认同这些东西,在炙阳简重见天日之时,全世界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在了尼泊尔,那时候你已经准备登上历史舞台了,你抛弃了从前的低调,开始公开行事一直到现在,关于三个超级大国的计划,所有的起源都来自于我们今天所站的地方,而你手中又掌握了美俄的软肋,所以你的那个‘二十二世纪’能顺理成章成为合法组织,成为救世主,这也是他们无法掌控的事情。衙门投入了太大的精力在计划之中,但瓶颈的关键资料却没有拿到,同时关键资料不仅你掌握着,中国也掌握着,但是不管是哪个国家,都担心你将这一切公之于众,我很好奇,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年轻的开棺人分析得很透彻!你们能做到他这样吗?”李朝年展开双臂,看着自己的手下,随后又转身面朝胡顺唐笑道,“对了,忘记介绍了,他们才是真正的龙睛部队,但没有八旗二字,龙睛八旗军从今天,从你们干掉第一个人开始,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王婉清站在李朝年的身后沉默着,仿佛变成了一个哑巴。胡顺唐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王婉清为什么会在短短的时间内投入李朝年的阵营之中,为了复国?也许一开始是,但李朝年的所作所为根本不可能是帮她完成那么愚蠢的目的,在李朝年的眼中,什么复兴大清,以及根来众的什么复兴大日本帝国,都如孩童戏语一样可笑,他只不过利用了这一切。
“你还有你们!”李朝年先是指着胡顺唐,又分别指了莫钦、葬青衣、夜叉王和魏玄宇等四人,“你们都是历史的见证者,也能见证今天二十二世纪联盟的崛起,同时你们还肩负着去寻找剩下来物件的任务!当然,都是对你们有好处的!”
“有……”胡顺唐刚说了一个“有”字,后面的那句“有什么好处”还未说出来,李朝年就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嘘”声道,“年轻人,要注意礼节,我既然是长辈又是前辈,我说话的时候请注意听着……你,胡顺唐,你要弄明白什么是真相,你已经在接近真相了;夜叉王,你是在找寻过去,你也解开了一部分属于自己的谜底。”李朝年说到这,又来到葬青衣不远处,一直站着,直到葬青衣抬头看着他,他才道,“而你这个属于车部刺客后代的小姑娘,你肩负的其实是保护胡顺唐的责任,你必须明确,不能迷茫,你已经在迷茫中度过了二十年,不能再这样了,还有你……”李朝年侧头看着莫钦,“你其实是最简单的一个,你只不过一直在奢求一个家的温暖,而这个群体可以带给你这一切,同时又想查清楚为什么穆氏兄弟会选择你。”
李朝年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像是在演讲一样,他最后来到魏玄宇的身边,挥手让身后的龙睛军战斗人员拿开手枪,俯身看着魏玄宇的双眼道:“你纠结着你父亲的过去,因为他的过去影响了你的一生,但你慢慢走下去,会发现真相远不止你所想象的那么简单。”
“综上所述!”李朝年直起身子来,走回原来的位置,“你们的命运早就注定了,早就被无形的线拉扯在了一起,当你们知道事情的起源之后,征途之路才真正展开。”
毫无疑问,李朝年对他们五人的了解胜过了他们自己。胡顺唐五人的心中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感觉,如同是被人扒光了扔进雪地中一样,被人围观、议论、嘲笑。从镇魂棺到牧鬼箱,再是阎王刃,接着是烙阴酒、炙阳简,以及现在还没有找到,下落不明的双王冕,而在双王冕之后还有什么东西?一共有多少件?
最重要的问题是——李朝年具备这么大的力量,他为什么不自己寻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