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拍打在胡顺唐的脸上。
耳光之后,胡顺唐睁眼看着眼前那个**的女子带着笑容的脸正在慢慢变化,脸部的皮肤没有那么光滑,而变成了有圈状木纹的表面,且正在慢慢脱落,就像是条正在蜕皮的怪蛇一样。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胡顺唐彻底蒙了,不知道这一耳光是谁拍打出来的,明明眼前那个裸女已经保持了那个姿势,双手也没有挥动。
“半桶水!醒醒!”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响起来,“睁开眼睛!”
睁开眼睛?我明明是睁开眼睛的。正想到这,刺眼的光芒重新照射向双眼,胡顺唐双眼一闭,再猛地睁开,发现自己站在门边,眼前站着的是用头灯直射自己的夜叉王,身后站着莎莉和况国华,而判官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自己。
夜叉王见胡顺唐清醒了过来,将他被埋入上尸眼的手掌摊开,没有去看,而是将头侧到一边去,自己则用手指在掌心内探了探后问:“你刚才是不是将掌心对准了自己的双眼?”
“什么?”胡顺唐问,看着夜叉王,又看到莎莉脸上还红红的,况国华却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他。
夜叉王凑近胡顺唐将他手掌翻转过去朝下又问:“我……问你,是不是刚才将掌心对准了自己的眼睛!”
“没有。”胡顺唐还没有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不可能!”夜叉王转身从背包中拿了绷带,将胡顺唐那只手的掌心处缠住道,“半桶水!我知道你有揉额头的习惯!以前这没什么,但记住,你现在无法控制这上尸眼的时候,一旦有危险临近,上尸眼会睁开,如果你不小心再对准了自己的双眼,就会导致幻觉,最严重的是你有可能永远成为一个植物人,活在幻觉之中!明白吗?”
经夜叉王这样一解释,胡顺唐回忆起来,先前自己发现那个黑衣人一紧张,加之想明白了这个地方后,拍过双手,又揉过额头,也许就是那时候中的招。可这上尸眼怎么会……
“半桶水,你过来!”夜叉王拉着胡顺唐的衣服走进里屋,在角落中站定又说,“你身体内原本是没有三尸,因为开棺人早就去除了这些东西,但如果再重新植入体内,控制好就是武器,控制不好就能要你的命。”
“知道了,谢谢。”胡顺唐回答道,转身就要走,又被夜叉王拉住。
夜叉王拉住胡顺唐上下打量着他,很疑惑地问:“半桶水,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地方不对劲?”
“噢……”胡顺唐有些木讷地回答,“对,这里是青楼,傀儡青楼,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问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夜叉王凝视着胡顺唐的脸,仔细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可从先前他清醒过来后,那张脸就一直面无表情。
“没什么,很好。”胡顺唐勉强挤出个笑容,走回堂厅坐在篝火旁边,烤着双手,双眼发直。
夜叉王站在门口,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胡顺唐的身上,可胡顺唐自己却没有发觉。特别是没有注意到在自己身后的那具**女性傀儡的模样,头部已经完全破碎,而破碎的原因是先前胡顺唐抽出棺材钉对着那傀儡就是一阵猛刺,一直到夜叉王来到屋子内,这才制止了他。
而这一切胡顺唐自己毫不知情。
判官站在自己的傀儡怪尸旁,冷眼旁观好像一切都不关他什么事一样,就在胡顺唐扑向那傀儡裸女跟前抽出棺材钉猛刺时,他只是慢慢后退了几步在那静静地观察着。
此时,一直沉默的莎莉竟将夜叉王拉进了里屋之中,质问道:“顺唐怎么了?”
“没怎么,大概是上尸眼的原因。”夜叉王简单地解释完转身又要走,却又被莎莉拉住。
莎莉问:“那个判官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别问我。”夜叉王甩开莎莉的手离开,莎莉站在那目光又投向在火堆前的胡顺唐。
胡顺唐站在那盯着篝火发呆,完全无视在篝火对面正在与珍霓哥玩耍的彭佳苑。
夜叉王从况国华身边经过时,况国华立即举起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但夜叉王根本没有搭理他,而是坐在胡顺唐的身边轻声说:“这座城很怪,我去其他的两座建筑屋里看了,和这里一样,全是木偶傀儡,像是雕塑一样立在那不动,可好像有机关可以让他们活动起来,没有任何线索表明阎王刃在这个地方。”
说到这,夜叉王顿了顿道:“我想我们应该回去……”
夜叉王低声说出这句话,却在这安静的环境中传进每一个人的耳中,除了胡顺唐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又从胡顺唐的身上转移到他的身上。
判官“哼”了一声后,转过身,背对着两人,莎莉则和况国华很诧异地看着夜叉王,就连彭佳苑和珍霓哥也都扭头看着他,不知道他们千辛万苦到了这里,却为什么要打退堂鼓。
“好。”胡顺唐抱着自己的大腿,看着火堆,“你带他们回去,我去找阎王刃。”
夜叉王一愣,皱起眉头盯着胡顺唐道:“半桶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带他们回去,我独自一人去找阎王刃。”胡顺唐又重复了一遍,话语之中好像没有带入丝毫的感情。
“啪!”夜叉王抬手又是一耳光挥在胡顺唐的脸上,莎莉叫了一声,赶紧奔过去,要阻止夜叉王,胡顺唐则慢慢转过头来面朝夜叉王。
许久,胡顺唐开口道:“你带他们回去,我独自一人去找阎王刃。”
“半桶水!别……给脸不要脸!我是在帮你!你用那仅有两三次的经验去找阎王刃,唯一的结果就是死!你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不知道他的作用,不知道这一切的背后藏着什么!你干嘛要这么拼命?你不是不想再看到有人丢掉性命吗?那就扭头回去,大门敞开着,回去之后,找个地方安定下来,什么古科学部,什么白骨,统统都与你再也没有关系,安安心心做个正常人!”夜叉王站起身来,俯视着依然坐在那的胡顺唐。
胡顺唐抽出棺材钉来,却不是要攻击,而是拿过夜叉王的一只手让他握紧,又拿出装有五禽骨粉的罐子,放到夜叉王的另外一只手上。夜叉王不知他要做什么,又看到他正在拆开缠在手掌上的绷带时,终于忍不住一脚踹在胡顺唐的身上,却没有用多大力气,只是将他踹倒骂道:“你有病呀!?”
莎莉赶紧一把扶起胡顺唐,况国华在一旁不知道该做什么,但还是聪明地将彭佳苑与珍霓哥给带到角落去,担心两人的争执吓着孩子。
“对,我有病。”胡顺唐语气不温不火,高举着自己那只拆了一半绷带的手,垂下来的绷带在那轻轻晃动着,“棺材钉不是我要的,五禽骨粉也不是我拿的,而这手中的上尸眼也不是我割开一个口子放进去的,盐爷也不是我想协助詹天涯抓捕的,什么都不是我主动去要的,可偏偏要落到我的头上来,我没有办法,如果你能让时光倒流,我一定会选择在那天不要回到广福镇,安安心心地呆在成都当个普通人。这样一来,胡淼也不会出事,莎莉也不会伤心,很多人都不会死,一切也都解决了。”
莎莉听到这番话,身子微微颤抖,如她所料,胡顺唐到如今还在纠结着这一切,认为自己就是厄运的代表,所有的一切都因他而导致。
夜叉王将棺材钉和五禽骨粉的罐子放下来,一把抓起他,拖着进了屋子。莎莉紧跟其后,夜叉王拽着胡顺唐到了铜镜前,指着镜子中胡顺唐的倒影说:“你……好好看看自己,现在是副什么德行!窝囊废!废物!半桶水!白痴!弱智!智障!所有贬义词都可以加到你的身上!我告诉你!你属于那类眼不见心不烦的人,这个世界上每天死那么多人,怎么不见你跟着心烦意乱?你……永远都在逃避中被迫参与所有的事情,你的人生自己掌握过吗?你没有!”
胡顺唐盯着铜镜中的自己,此时夜叉王松开手,在他身后来回走了两圈,狠狠地盯着胡顺唐那副狼狈的模样,就像是一个吸毒上瘾的人毒瘾发作了一样。
“我小时候被送到吴叔的家中,从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我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人生……”胡顺唐呆呆地盯着铜镜。
莎莉在后面双手抱拳祈祷着,虽然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祈祷什么,是祈祷他恢复往日的模样,还是祈祷他现在离开这里,去做个普通人。
夜叉王深吸一口气,来到他的身边,指着铜镜内说:“半桶水,你记住,每一个人一开始都没有办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人的出生没法控制,有人一出生到这个世界上就注定了是有钱人的孩子,而有些人一出生则代表着要和自己父母一样享受那种贫穷带来的痛苦!每一个人都在抗争自己的命运,盐爷的罪行也仅仅是他选择了一种错误的方式,你还不懂吗?就算你不出现,盐爷也把你设定进了那个局中,你逃避不了,面对吧!面对现实吧!”
面对现实?面对现实!
胡顺唐无数次对自己说过这句话,但面对现实的结果是什么?让更多的人丢掉性命?
正在此时,况国华又在那尖叫了一声,站在门口的莎莉赶紧转身,发现那具**的木偶竟然开始慢慢移动起来,而在旁边的判官则呆呆地站在那注视着,好像早已料到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一样。
夜叉王冲到门口,看到这一切,指着判官问:“整容男!你……又做了什么?”
判官根本不搭理夜叉王,只是淡淡地回答:“时间到了。”
里屋内,原本在床上保持交合姿势的傀儡木偶男女也开始动起来,分别起身下床向窗户边移动,抬起双手要去打开窗户,可窗户已经被风雪冻死,没有办法打开,无奈只得拼命挥动手臂狠狠砸着窗户。
“砰!”
“砰!”
傀儡木偶有节奏地敲击起了窗户,随后这个声音越来越响,周围的建筑之中也传来相同的声音,在整座傀儡城之中回荡,像是敲打在人的心脏之上。
那个被胡顺唐用棺材钉钉死在墙面上的龟奴傀儡没有办法走动,身子被固定在那,但双手也在凭空挥舞着,脑袋开始三百六十度旋转,一圈又一圈,嘴巴一张一合,发出离奇的怪声,像是机械磨合的声音。
害怕之际的况国华抱着彭佳苑跑到莎莉身边,珍霓哥在其头顶昂着头警惕地看着四周,露出自己的大门牙面朝砸着窗户的傀儡木偶尖声叫着。里屋内,胡顺唐依然呆呆地盯着铜镜内的自己,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丝毫感觉。
越来越多的傀儡木偶出现在堂厅的楼梯口处,随即整齐排列着来到窗户边,高举双手拼命敲打着窗户,有些无法挤到前方的傀儡木偶则在后方挥动着双手,嘴里发出“咔吱咔吱”的怪声,那模样十分骇人。
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是如何行动的,夜叉王等人无法得知,但又不敢上前,担心这些东西会像镇守在城门口的那个武将木偶一样具备攻击性。
况国华、莎莉带着彭佳苑躲在角落之中,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夜叉王站在他们的身前,严阵以待,担心那些傀儡木偶会调转攻击他们,所幸的是傀儡木偶对他们的存在根本没有任何兴趣,只是一个劲的敲打窗户,对其他的事情不管不顾。
夜叉王冷冷地盯着判官,判官也靠在自己的傀儡怪尸旁盯着夜叉王,两人都没有说话,目光也从未在身边出现的傀儡木偶上多停留一秒。
终于,有几个傀儡木偶被木偶群冲撞到了判官的傀儡怪尸旁,发现了傀儡怪尸挡住的那扇被撞开的窗户,立即就像疯了一样一拥而上,把傀儡怪尸给撞倒在一旁,紧接着很有秩序地站在窗口,一个又一个爬了出去,好像是这个建筑物中发生了某种不得不让他们逃离的事情。
站在窗旁的判官从窗口望去,外面覆盖着厚厚积雪的大道中,四处都立着模样各异,但姿态都相当僵硬的傀儡木偶。有些穿着衣服,有些则是赤身**,有些还手持菜刀、擀面杖等物件,从建筑物中离开之后,整齐地排列在外面,很有秩序地走进在大道中间排列成方阵的傀儡木偶群中,沿着那条大路向远方慢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