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微月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没有作声。
怎么会不奇妙呢?
她每每想到自己的肚子里正有一个小生命在生长,都会觉得十分的奇妙。
生命的诞生,原本就是奇妙的事情。
“这孩子可真会投胎,”江尽燃轻笑了声,嗓音不知为什么,有点沙哑:“他选了一个全世界最可爱的妈妈。”
“江尽燃,”程微月不自在的看着他,“你今天怎么了?”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是没有亲生父亲的。”
程微月愣了愣,“你没有说过。”
“我没有父亲,年幼时我母亲一个人带着我,受了很多冷眼。幸好,她生的足够美,美到让我的继父一见倾心。”
江尽燃扯了扯唇角,笑容讥讽:“可是她的儿子不是什么正常人,这么多年了,一心和她的丈夫过意不去,甚至好几次,差点将那个男人置于死地。”
程微月早在一年前,就已经领略了江尽燃的阴暗面。
“江尽燃,这些事都过去了,你现在可以往前走,你还很年轻,你才27岁。”
“微月,你不用开解我的,很多人的不幸,是因为命运使然。但是我不是,我从来都是幸运的,人生最大的艰难,不过也就是被人叫了几年私生子。”
江尽燃看着程微月笑,笑着笑着,眼眶有点红,“所以啊,你不用同情我的,我这样的人,不管是落得什么样的下场,都是我自作自受。”
这是一段叫人听着觉得云里雾里的话。
程微月听的不是很明白,心脏一点点绻紧。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想要告诉我?”
“没有,”江尽燃笑了笑,又恢复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程微月,好好照顾自己,知道了吗?”
程微月说知道,顿了顿,又说:“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江尽燃眼角跳了跳。
他的指尖下意识颤动了一下,下一刻,他垂眸,很沙哑的声音:“知道了,我...尽量。”
江尽燃的性格一贯如此,就像一阵风,捉摸不定,也没有人知道他要去往的方向。
而程微月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处理,也没有怎么把这个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
而江尽燃离开片场,径直朝着市中心而去。
玉衔。
赵奚默是一个很念旧的人,从前周京惟和赵寒沉的包厢,他都没有叫人撤掉,反而日日让人打扫着。
里面的陈设定期更换,看起来整洁如新。
江尽燃环顾周遭,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半晌,他勾了勾唇角,漫不经心的闭上眼。
他的肤色在冷光下,近乎是惨白的,有一种说不出的鬼魅气质。
没有人会把他和周京惟联想在一起,毕竟从表面上来看,他们之间实在是没有一丝丝相像的地方。
周京惟今天穿了一套很正式的西装,他刚刚从一个商务会谈上下来,一身冷冽锋芒,懒倦的感觉隐匿不见,只剩下了说不出的冷和疏离。
江尽燃听见脚步声,这才缓缓睁开了眼。
说起来,这还是他和周京惟第一次单独见面。
感觉还是挺奇妙的。
“你来找我兴师问罪的?”江尽燃嗤笑,架着二郎腿,拿起桌上的红酒抿了一口,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怪就要怪那个老头子气量太小,就那么几句话,至于气成这样吗?”
周京惟在另一侧的沙发上坐下,他的气势沉稳,不同于江尽燃的枭桀,有一种莫名让人敬畏的感觉。
他没有说话,而是给自己倒了杯酒,同样闲适的抿了口。
江尽燃笑了,“你不说话什么意思?”
“你放心,我不是来找你兴师问罪的。”周京惟缓缓开口,将手中的酒杯重新放在了桌上。
他抬眸,看向江尽燃,淡声道:“我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你想问,我就一定要回答吗?”江尽燃冷笑,反客为主:“倒不如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要是觉得满意,我就考虑回答你的问题。”
“你问。”
“周秉权对程微月什么看法?”
江尽燃问得没有一丝犹疑,显然是一早就想要问了。
周京惟的无名指带着素净精致的戒指,他指尖转动着,不紧不慢地说:“周秉权怎么想不重要,我选的妻子,我自己觉得好,那么旁人谁都不能多说半个字。”
江尽燃一直是笑意针对的姿态,此时此刻,他听见周京惟的答案,终于还是收敛了几分锋芒。
他面无表情地说:“我问好了,你问吧。”
“为什么停手了?”周京惟看着江尽燃,眼神带着洞察人心的冷静:“千里迢迢从国外回来,不可能只是为了气一气周秉权吧?berial。”
江尽燃怔了一下,便笑得很开怀,好半晌,他止住了笑意,“周京惟啊周京惟,你还真是...比我想象中知道的还多。”
“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
“好啊,那我回答。”江尽燃笑够了,狐狸眼眼皮低垂,遮住了里面流转的神色,“我这个人吧,坏事做尽,当然不可能只是为了气一气周秉权,就千里迢迢的回来。只是吧,你知道的,这个人心善变,很多事情不知不觉中,就偏航了。”
“你喜欢程微月。”周京惟说出了答案。筚趣阁
而江尽燃被说穿了,也没有什么难堪的表情。
他微微笑着,用很是温情的语气说:“当然,我很爱她。这个世界上,我只在乎她一个人,所以,恭喜你啊周京惟...”
周京惟眸色晦暗,一言不发的看着江尽燃。
而江尽燃自顾自地说:“恭喜你,你抓住了我的软肋,我现在不敢对周家下手了。不仅不敢,我还巴不得周家一切顺遂,因为我喜欢的人,很快就要嫁进周家了。”
“江尽燃,程微月也是我的软肋,”周京惟收回视线,淡淡道:“我今天之所以见你,也只是想要知道这一件事而已。”
江尽燃听懂了周京惟的话外之音。
他嗤笑,“你害怕我会伤害程微月?”
“防人之心不得不有,”周京惟很坦然,“你是微月很重要的朋友,我不能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