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走出包厢以后,就一直在打电话,也一直没有打通。
此时,她闻言抬起头,有点动摇:“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我家住的很远,我可以让寒沉过来...”
“他晚上应该有事,”周京惟指了指她的手机,声音淡淡的:“你打了这么久,他都没有接,估计脱不开身,我送你回去不麻烦,顺路的。”
程微月咬了咬唇,找不到理由拒绝。
周京惟事先就让助理把车停在了地下车库,夜里风大,他让程微月站在大厅等。
不多时,程微月看见一辆库里南suv停在了正前方。
连号是七的车牌,她看着觉得有点眼熟。
周京惟停下车,从驾驶座走出来,替程微月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车门关上,周京惟倾身过来,替她系安全带,清泠慵懒的声线:“以后坐车,要记得系安全带。”
分寸感拿捏到了极致,恰好在程微月的底线之外。
他靠近过来的那一刻,沉香温厚的香气将她笼罩,她不自然的眨眼。
他身上的香水味很好闻,有雪松和千里香的气味,余调是沉香。这是一种慵懒的、没有什么攻击性的冷感香气。
就好像周京惟这个人一样,举手投足都是得体,没有一点点能让人指摘的地方。
程微月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觉得他礼貌且疏远,高不可攀。
只是密闭的黑暗空间中,距离感被冲淡,多了说不出的压迫感。
但周京惟没有多余的动作,扣好安全带后就收回手,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方才的压迫感和危险,就像是错觉。
车子发动,程微月听见他问:“微月,你住在哪里”
程微月掩了心神,轻声道:“汀兰胡同。”
周京惟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顿,指骨微紧。
但是很快,他不动声色的掩盖了情绪,转移话题:“我听赵寒沉说,微月你是京大的。”
“是的,”程微月不好意思的笑笑,“但是我读书不够好,我是艺术生。”
和那些状元相比,这样过了重点线没多少的高考成绩,确实相形见绌。
但是周京惟一双眼睛含了点笑,看向她:“读书好不好不是光看那一纸高考成绩的,一个人的方方面面都很重要,在我看来,微月很优秀。”
好听的话谁不喜欢,小姑娘看着他,眼神很明亮,好像掺杂着小星星。
有那么一瞬间,周京惟想亲亲她的眼睛。
登徒孟浪。
他在心里骂自己,不动声色的收敛了情绪。
他将目光缓缓收回,单手转动方向盘,车子往右拐弯。
他貌似随意道:“微月是学什么专业的”
“影视编导。”
“那,对摄影感兴趣吗”
艺术系的女孩子,喜欢摄影的概率本来就不小,更何况,这是程微月专业相关的技能。
程微月点头,笑得有些腼腆:“喜欢的,但是和摄影系的同学比,我不够专业,只懂一些皮毛。”
“我的律师事务所最近接了一个和文物相关的案子,有一个摄影的实习岗位空缺出来,你如果不嫌弃的话,可以过来应聘一下。”周京惟顿了顿,唇角的笑意浮现:“但是我不保证你能入选。”
程微月不太确定:“我可以吗”
车子已经停在了汀兰胡同的巷口,街上细雨如抽丝。
外面的街灯光线昏黄,落在周京惟的脸上,打出美轮美奂的阴影。
“微月,我不会给你开后门,也不会帮你做任何的面试准备,你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来面试,就当是...一次锻炼。”
他说到这里,隔着薄薄的镜片,眸色深深的望向她,里面是笃定:“你要相信你很优秀,你当然可以胜任。微月,我非常欣赏你。”
这么高的评价,程微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道:“我要先考虑一下。”
“不急,这只是一个建议,你可以回家慢慢考虑。”周京惟顿了顿,接着道:“外面在下雨,我给你拿伞。”
他从后备箱拿出雨伞给她,同时放在她的手心的,还有一张墨色的名片。
程微月没敢多看,小心翼翼的捏在手心里,低声道了谢。
“不用谢,”周京惟眼尾的弧度漂亮惑人,他漫不经心的笑笑,说:“下次还我。”
程微月点了头,朝着巷口深处走去。
她走了没两步,便感觉视线变得豁然亮堂起来。
她诧异地转过头,便看见周京惟坐在车内,库里南suv在夜色中打着远光灯,将道路照得明亮清晰。
程微月感激他的细心周到,朝他笑笑。
后者看起来表情闲适平淡,两人的目光交互,只是一瞬而已。
而直到女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中,周京惟才缓缓抬起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处。
顺路吗两人的住所分别在城南城北,中间隔了三个小时的路程。
只是他想多和她说说话,才编出的顺路罢了。
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平静。
程微月转过身朝自己微笑的那刻,如昼的灯光让她的周身仿佛笼罩了一层白雾,漂亮的失真一般。
那一刻周京惟沉默不语的看着她,甚至做不出反应。
他只是一遍又一遍的,听见上帝在他的耳畔说:“你看,这是我当初从你身上取下来的那根肋骨。”
他拿出了一根烟,安静的抽着,姿态矜贵雅致。
许久,他吐出一口烟雾,低低笑了。
反正是不能放手,就算他不择手段罢了。
他认。
......
赵寒沉在泾城的城郊有一栋私人别墅,知道的人只有乔净雪。
其实赵寒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乔净雪了,她嫁给周斯珩以后,两人几乎断了联系。
此番乔净雪的主动联络,让赵寒沉的心难以平静。
她是不是过得不幸福
周斯珩对她不好吗
这些念头本不该的,可却根本挥之不去。
而此时,当乔净雪就那么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面前,红着眼眶,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时,他所有的情绪也都彻底克制不住了。
他从车上下来,快步走向雨夜中娇艳精致的女人,声音带着点喑哑:“是不是过得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