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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本无什么是独一无二不可复制,寻参刚刚用跺地板的方式坑了对手,转眼对方就还了回来。她用到是天赋神力,那破戒僧虽然没这个先天怪力,但却练有后天奇劲,足踏之处尺许厚木板犹如浮云,一声破裂声中女孩已经一脚陷了下去,身形顿失,拳招当然也就不成形了。而情形急转直下,换成了破戒僧那砂锅大小的拳头宛若流星降世般已经朝着她的小脸轰了下来。

死亡劲风扑面,就算寻参不知道这僧人拳劲有异,光看那骨节粗大的拳头也当知道真的打到自己小脸上便不是满脸桃花开可以了事的,意外的是此刻却再没有之前那种记忆碎片再现的情况。

破解僧势在必得一拳轰下,却在即将命中之刻眼前没了目标。他也是身经百战,想也不想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上去魁梧的身体却不见丝毫的笨拙,手中的拳击都没收回来,左脚已经一脚踹出了。同样的没什么章法招式,只是一个劲霸招快,以拙破巧。[]

不能说破戒僧这个反应有错,之前不止一个身形较小脑子灵活的对手采用过这种反而利用自己的体形,瞬间钻进自己拳下视野死角处的手段,这一招也确实是上招,但可惜,这次他遇到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对手。

一脚踹去却没有见到意料中的一人被踢飞起,眼下只是空荡荡一片,唯有那个被自己踩塌的空洞还大张着嘴呆在那里,好像在嘲笑自己一般。一瞬间的发愣,真的只有一瞬间,破戒僧转瞬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已经晚了。果然身下只听得同样喀嚓一声响,自己的脚下同样一软,身不由己已经朝下陷了下去。

破解僧一生只专精修炼名为“二重劲”的奇门劲力,其可打石如粉,折铁如泥,被他双拳双脚碰到的东西无不崩分离析,打在人身上更是任你什么横练外功,内养真气都抵挡不住。而且为了配合自己的特性,更练了一身好似钢铁般的肌肉,出拳如风,其躯如石,素来以稳克巧,无有不胜。在东瀛也是赫赫有名的武者,这才能被选入进入这次特种兵队伍之中。可惜,也正因为他只专精外门功夫,身体沉重无比,速度虽然不慢但论起灵活二字却是根本说不上,脚下木板一塌,根本腾不起身来已经掉了下去。百忙之中唯来得及双手较力扒住两边的台板,半身掉在台板之下已经是死境了。

台下中原的人固然一时屏息凝声,台上东瀛那边的人也不由站了起来。旁观者清,他们更早看明白了那个女子一足失陷便索性再助一力整个人都沉到了台板之下,破戒僧一招应对失错出脚踢了空气,浪费了这最后的机会便遭对方从底下攻击,用厚实的台板布成了死亡的陷阱。

“噗——”

半身扒在台上的破戒僧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中燃起了惊人的斗志,双手如钩一样抓进了松木之中,奋力将自己的身体拔出了那个大洞。所有人都看得见他那下半身“拖”着的身体,就算不是武林中人也看得出,他的脊椎出了问题,整个人残废了。

跟着破戒僧后面,寻参也从下面爬了出来,这么爬上爬下间也是满身灰尘木渣颇为狼狈,但她还好好站着,而对方已经站不起来了。那东洋和尚翻过身来看着这个一招未交就已经击败自己的对手,眼中没有丝毫畏缩恐惧之意,只是就那么瘫在地上的双手合十胸前,双目却盯着对手,那意思再明白不过——来杀了我吧!

寻参摇了摇头,转头大声叫着那边的东瀛人来将人抬走。她不是没杀过人,也不畏惧杀生,甚至经常性会出现身体越过大脑行事的事情,但就本性而言颇为善良,除非有必要,否则连小猫小狗都不会杀,这个人半身已残,又何必再做无谓的杀戮?

佐佐木领队抿了抿嘴唇,在他的思维中这个女人绝非是因为好心而放过破戒僧,唯一的可能是她心思奸诈阴诡。倘若她杀了这个已经没用的残废的话,对自己这边这会激起复仇与凶杀之意,但她却假作大方的放过了他,自己已经明显感到身后人的杀意与戾气为她之举已经散去了三成以上。这十刃都是东瀛中各流派的高手为自己邀约而来,彼此并非严格的上下关系,自己很难以军令来控制他们。

“哈哈哈哈哈,我中土大国泱泱气度,尔等东瀛蛮夷可见一斑了?如何,你们这擂台倘若要继续摆下去,我等中原武林绝对奉陪到底!”

寻参连胜两阵,台下这边顿时士气大振。柯降龙趁机大笑讥讽,笑声中运上了降龙功,声如雷霆鼓鸣,竟生慑人心志之感。台下中原群雄听得大笑,台上剩余十刃却是士气再挫。在东瀛之中,女人乃是极为没有社会地位的存在,武人之中更是不会有谁去想着培养一个女弟子以继承自己的衣钵。是以被中国一个小女子连败两人,对于这些武道精英来说是奇耻大辱,也是不可思议,心中固然有不服气想要争雄之心,但更有信念被颠覆的混乱之感。此刻再听得一个叫花老头放声豪笑,虽然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这般深厚的内力无疑是自己绝对难以望其项背的。东瀛人虽然凶悍野蛮,但也有服从强者,尊重强者的观念,闻得此声,斗志又去了三成。

佐佐木领队本来就是借着双方言语不通的优势于其间大做手脚,此刻听得柯降龙大笑,顿时知道事已不可强为,这趟中原之行,第一个目标终究是无法达成了。

“中土武学果然博大精深,中原人的气度更是令人倾佩,在下佩服。”

佐佐木领队站到前来来,弯腰鞠躬,面上尽是谦逊之色,丝毫看不出勉强。真好像他就是诚心而来切磋武艺的武人,不包含任何祸心,没有任何政治目的,如果不是台上那满满一地点鲜血,恐怕真会有人怀疑难说是自己错怪了他。

“此人能在如此情形下仍旧面不改色,说谎就如喝水一般,其城府之心远比其武艺更加令人忌惮。”

虽然也有不明其理者,但如卓人清等老辣之辈已经看出其中关要,倘若东瀛武林中这样的人多几个,再搭配上他们凶悍彪野的悍性,正面胜过根深叶茂的中原武林是不可能,但若要搅得这片神州大地乱翻天却是不难,心中顿起忧色。但不论怎么说,今天这关总算是过了,武林大会可以如期举行,群雄的士气也不减反增,只要江湖上诸如这位“任姑娘”的杰出之辈不绝,便是有再多的困难,中土大地也终究会一一淌过。

擂台上的东瀛人认败走了,擂台下的不可不戒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刚才看那笨丫头傻乎乎就往上冲,他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可那情形又不可能冲上去再把人拉下来反而打击自己这边的士气,唯有手中扣住了暗器,假若当真到了十分危急之刻,就算造成怎样的后果也只有先杀敌救人了。万幸事情并未走到这一步,小丫头现在已经成了众目之中的明星,其中不少认识她的人,只要稍作接触自然发掘出她的真实身份,而自己也该按计划远离她了。

心中想到这里,任老爷子咳嗽一声便要从人群中转身离开,结果刚一转头,便见一个黄衣僧人,低眉垂眼的站在自己身后,不是虚真又还是谁?

“阿弥陀佛,不可不戒,和贫僧回少林领罚吧!”

虚真自在西安与傅剑寒一战之后便一直在西安搜寻逃徒的踪迹,之后很自然的找寻中寻求到了神捕史刚的帮助。而刚好史刚之前曾与那两位有并肩同战之缘,又司职西安治安,其实也是不可不戒百密一疏出城之时并未做多大变装,轻而易举地其实已经被自己师傅盯上了梢。只是不可不戒自下山一来虽有多犯少林戒律之处,却与早先的为非作歹已经判若两人,虚真也想知道他是诚心悔过还只是一时强抑,是以并不马上现身抓人,反而暗中跟在后面一路要看看他到底想怎么样处置这位姑娘。直到洛阳城中一切尘埃落定,虚真终于可以肯定自己这个徒弟的一切都是发自真心,过去的“嫖”终于是真的过去了。

“你,你,你受伤了?”

不可不戒被突然抓包,一惊难免,可随即却发现了更令他惊讶之事,眼前的和尚面色中带着枯朽之味,眼中泛着异样的红色,显然是身受极重的内伤。

这委实出乎人意料之外,若以武功而论,自己这小师傅一身《易筋经》修为已经登堂入室,虽然排名新一辈四杰之末,但论打架毫无疑问他才是獒首,是什么样的人能将他打成这样。

“贫僧无碍。不可不戒,你尘缘未尽,俗缘未了,但这三年间恶根已断,已如重进轮回,再世为人。佛缘尽处本应让你离开少林完成你自己的人生,但寺有寺规,你还须与我返山完成那破门之仪。”

虚真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是为了制住傅剑寒又不伤他这才弄得自己被霸王剑法贯体而过,再加上这一路的尾随奔波,若非易筋经修为深厚早已毙命。只是欢喜自己这徒弟步出泥沼脱尽罪孽,自己度化已毕,缘分已尽,也是到了还他自由的时候了。

说完这番话,虚真双手合十转头便走,不可不戒看着对方那重伤下有些佝偻的身影,三年来种种,三十年来种种宛如跑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心头不知什么滋味,一片异样的祥和与宁静之中,不知不觉一步一印的踏着虚真的足迹,两人一起步出了南市。

不可不戒功德圆满自在去了,却留下可怜的小寻参被中原群雄团团围住,所有人好像饿狼包围绵羊一样的围住了她,七长八短的说着些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的话。

一会说姓任,一会又说不姓任,一会说是从太原来的,一会又说是从西安来的,中原群豪听得莫名其妙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武艺高强,身份神秘的姑娘到底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天山何秋娟已经认定此人的身份,此刻更加肯定这人是在装疯卖傻,虽然不知何故她不愿以真实面目见人,而且似乎连荆棘都瞒在了鼓里,但她一贯就是如此神神秘秘,想必自然有她的道理。想到这里顿时站出来挡在寻参眼前,拦住了众人的继续攻击。

“好了好了,各位都是成名一方的英雄豪杰,如此围攻一个小女孩成何体统。她不论是西安人还是太原人,总不会是东瀛人就是了。人家已经刚刚连战两场,妆容不整身子也该乏了,你们该干嘛就干嘛去,这位寻参妹子就先交给我照顾吧。刘大先生,也麻烦你找一下那位任老爷子,东瀛擂台这么大的事情,那老人家合该也在这左近才是。”

有了这么一个人出来做铺垫,众豪也觉得自己是有些失态了,卓人清等继续在原地处理着东瀛人挑衅的后事,这擂台固然是得拆掉,此事更须适当的让风媒和包打听们传遍江湖激励士气,对于那剩余的东瀛人也必须要“护送”出国,以免他们前脚离了洛阳后脚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其余人则三三两两招朋引伴汇在一起,有所谋求指望的一刻不停要招朋引徒提前准备,在将要爆发的两国征战中博得朝廷赏识,也有性子粗豪的,此刻只想找个酒楼大声高歌一醉方休,以庆眼前之胜。

总之热闹看毕是众人散开了,何秋娟亲热的挽着寻参的手就要送她回客栈。这二女并肩而行顿时惹起了不少有心人的注目,一些消息灵通者想起关于这位天山女侠的奇特传闻,脸上不由都泛起了暧昧之色,卓人清等看此情景不由都转头望向了天山掌门。众人目光所集,何自在也是老脸一红,这何秋娟是他远房侄女也是后辈中最有可能继承掌门之位的师侄,文武双全什么都好,但偏偏有那么一个不是传闻的传闻,当真令人尴尬。

江湖之中不仅有血色的你死我活,也有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奇闻异事来调节着武林中人的神经,这才是一个鲜活的世界。

何秋娟不在乎,小寻参不知道,迷迷糊糊被前者拉回了客房沐浴更衣,整衣梳妆,到得下午再出客栈之时两人已经亲切的肩并肩黏在一起了。

“娟姐,为什么,那些人看我的眼神好奇怪啊?”

寻参端坐在嫡仙楼桌前吃着洛阳的特色小吃,娟姐已经答应替她找寻任大哥,她这会倒也放心得很大吃二喝补充上午的体力损失,只是周边人那些武人的眼神怎么都怪怪的,说恶意也不是,更好像黏糊糊一般看得自己又想回去再洗一次澡。

“那时因为寻参妹妹你武功又高,人又漂亮,被人关注才是正常的啊。”

何秋娟当然知道是为什么,但却不知道对方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不过这都没关系,无论她是哪一种,自己都当她就是寻参好了。

“对了,妹妹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有心上人了没有?”

这话当真问得直接,寻参通红了脸颊连连摇头,好像生怕摇得慢了半分就会让人误会了一样。那模样当真又天真又可爱,不但是何秋娟看得笑了起来,连周围本来抱持着几分奇怪念头的人等也一时只感和风扑面,早日间刀剑染成笼罩在心头的血色阴霾都驱赶开了。

两人正自说话间,酒楼门口突然一阵急促脚步声响,两个短打劲装,配剑带刀的男子快步走了进来,四处扫视了一圈,便毫不犹豫的朝二女这桌走来。

“这位是寻参小姐吗?我兄弟俩人受你青师兄所托特来接你前往与之汇合。”

“你们是师兄派来接我的?”

寻参自从在西安与东方未明、上官丹凤走散之后已经久未闻音讯,心头隐约之间不由她不生出被抛弃之感,只是有不可不戒一路相伴安慰,强抑不发而已。如今果然如任大哥所说师兄他们在这里派了接应之人,心上那一点疑虑尽去,顿时欢喜的站了起来。

“等等,你们是何人,与寻参有何关系?”

寻参小姑娘好糊弄,何秋娟却是精明。突然跑出两个人来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说是她的同门,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说不定这两人正是东瀛倭寇输了不服而又设下的陷阱呢?

“天山派的何姑娘是吧?此乃求瑕宫门内之事,恐怕阁下不便多问。”

那两人与寻参说话时客气,转头对何秋娟却是颇见倨傲。何大小姐什么时候有这么好脾气能容男人对自己大呼小叫,冷笑一声手已经按上了桌上的剑柄。却在那一瞬间,另有一只手轻轻按住了她的手。

“没事的,娟姐。我和师兄他们本来就约好了在洛阳见面,这两人不是坏人。只是任大哥这会儿也走散了,你如果找到他的话记得帮我转达一声。”

寻参一句话,顿时让何秋娟冷静了下来,心里不由暗自好笑。眼前人可是出了名的狡猾多诈,连如将天雄那样瞒过天下人的奸雄都在她手头上栽了跟斗。这个求瑕宫略有所闻也是昆仑山中一个神秘剑宫,想来青立雪她是又探到了什么阴谋是以混入其中,自己为她担心,当真多余了。

“好吧,你要去就去吧,只是去归去了,可不许忘了我!”

何秋娟说话间一手抬起了寻参的下颌,仿佛调戏般的将玉指轻轻点在了寻参唇上。酒楼之上一片喧哗,寻参则是瞬间石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