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5 长虹镖局,风雨飘摇(一)
生死之斗不同于江湖中人的比武,武功高低固然是至关重要的胜负因素,但却不是唯一的,一群胆粗气豪不畏生死的亡命之徒乱刀砍死武林高手并非是什么稀奇事情。青某人现在内有“一年三杀”的约束,外有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妹妹,和这群一看就是悍匪的家伙动起手来,变数未免大了点。
想到这里,青奋心念一动,左手遮住纪玟的双眼,右手放在了她的后心上,蓬莱仙气功运处,一股热流顺着纪玟的后心片刻间已经传遍了全身。对面的群匪只好像看见了两个神仙降临,刚才还湿淋淋落汤鸡也似,转眼间两人都是云遮雾绕,只隔几步远已经看不清面容了。
能吃刀尖上饭碗的当然不是瞎子,青奋这手气功一露,群匪立时知道走进狼窝的不是兔子而是一只老虎,想从老虎嘴边夺食,那是需要相当勇气的。
“好了,好了,他 妈 的都把裤子穿上,没看到有小姐进来了吗?他 妈 的一个比一个小,也好意思亮出来!”看似匪首的一个壮实大汉操着脏口连声催促,让一众匪徒将裤子都穿上了。青奋自然明白这群匪徒是在先自己传达无意为敌的信息,他所要的也不过如此,放开遮着纪玟眼睛的手,自己也升起一堆火,远远离着众匪坐了下来。
纪玟的气功比寻常人也高明不了多少,不知道她爹是怎么想的竟然没怎么教她练武,遇到青奋这种能够蒸腾水分的内功大是兴奋异常,拉着青奋的手问东问西。青奋此时却没有回答她的心思,他正专心“听”着那边匪众的对话。
两边距离说远也不过十数米而已,此时商量秘要,几个功力不弱的匪徒便用了传音入秘的功夫,用内力将声音聚成一线,只送到听话者耳朵里,旁人便站在旁边也是什么都听不到,何况还距离了那么十几米远。
青奋的耳朵当然也没强到超级音波收集器的程度,所以他压根没听,他用看的——学自唐雅的唇语。
“这两人什么来历?是不是冲我们来的?”
“你是白痴吗?有谁会带一个武功那么差劲的女人来威胁我们?”
“那么说他们只是路过?可会不会对等会的行动造成影响?”
“……”
“我看我们还是先下手为强,他武功虽高,但不可能是我们那么多人的对手!”
“……”
“老大你别想了,就这样,我过去和他套近乎,他若识相最好,不然就乱刀将他砍成肉酱!”
“不要冲动!武功练到这个地步,难说就是什么名门高弟,会有后续的!”
“干完这一票我们的钱就下辈子都花不完了,改名换姓一辈子不再动武,谁又想得到今天的事是我们干的?”
说话间,一个秃顶匪徒站了起来,随手抓过旁边的一个大酒葫芦就朝着青奋这边走了过来。
“嘿,哥们,刚才那雨下得真大,来一口暖暖身子?”秃顶匪徒大咧咧的说着。
青奋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表示不好这一口。
那秃顶自己灌了一大口,醉眼歪斜的低头看着青奋,有些挑衅的说道:“怎么样?不能喝?嘿,不能喝酒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不喝酒算不算男人这事不好说,不过江湖中打飘的人,特别是男人不会喝酒实在也是奇谈怪论,说出去是会被人鄙视的。所以正常情况下,纵然是有恶意在内,这句话也算得不错的攻击。如果能确认那酒里没毒,就算是逞面子也得拿过来喝一口的——特别是在女人面前。
这有点蹬鼻子上脸惹是生非了,青奋酒是不会喝的,但被人赶到这一步了还坐在地上就真是懦弱了,孔子曰:男人不惹事但也不要怕事!不就是一群心怀鬼胎的土匪吗?
正在他就要起身的时候,背后头扎黑巾的匪首老大走过来了,从后面一把抓住了那秃顶的手,劲力一透脉门那厮顿时软了下去。
“不好意思,我这兄弟喝醉了,包涵包涵!”那匪首老大淡淡抱歉,拖着秃顶走回去了。
“你们在想什么?无事生非节外生枝,这趟我们是来劫镖,不是来找麻烦的,要是这窝被他们占了,我们就换个地方!”匪首回到众人那里,恶狠狠说道。
“可,可现在正在下雨啊!”
“废话!就是因为下雨,所以目标一定会仓惶赶路找寻避雨的地方,我们埋伏在半道,正可以突袭不备。走!”
匪徒从某种程度上比军队更有纪律性,老大一发话,所有人都手忙脚乱收拾家伙,不一会工夫就走得干干净净。
“小哥哥,这些是什么人啊?怎么个个看上去都奇奇怪怪的?”纪玟奇怪的问道。
“没什么,少管别人的闲事,你先睡一会儿,这雨看来还有得下呢!”青奋听着外面门旁和窗户下那细微的心跳和呼吸,不咸不淡的说道。过得片刻,那几个呼吸也渐渐远去了。
劫镖?青奋思虑了一下,轻轻将靠着自己已经睡着的纪玟放在茅草堆上,自己紧随几个匪徒之后奔进了雨幕之中。
雨越下越大,到得最后几乎是倾盆而下,雨滴好像子弹一样打在人脸上都是生疼,根本睁不开眼睛。天色也被乌云遮得不见阳光,整片大地都被笼罩进了黑暗之中。就在这样的气候里,路上一支小小的队伍正在奋力赶路。
“还有多远?”一个锦衣箭袖的少年人一手挡在眉上让自己睁开眼睛一手尽力遮着身后的锻匹,对着旁边的人大叫着。
“不远了,少镖头,离这里不到二里地就有一个破庙,正可以避雨!”被问到的人也是扯着嗓子的喊话,风雨中若不如此,那是一丝毫声音也传不出去的。
“那就快走快走,雨这么大,这批异锦要是浸水浸久了,油布也包不住的!”少镖头焦急的催促着。
整个镖队风雨里急急前进着,“关”字的镖旗被打得卷在旗杆上裹成一团,朝着破庙的方向顶风前行。
这批镖数额之大直是长虹镖局创局以来最大的一次,这匹异锦号称火浣纱,不怕火烧,弄脏之后无须清洗,放在火里一烧就干干净净。当然买得起这锦的人不会缺洗衣服的人,但这份异质便足够火浣纱价值天价了。洛阳最大锦缎行的老板托了这趟镖,托费二十万两,仅仅是货物价值的百分之一,要是出了闪失,这个损失绝对不是小小的长虹镖局陪得起的。
关总镖头倾全局之力压在了这一出镖上,自己带着整个镖局的精锐包括“儿子”走大道压镖。而真正的关伟则带着三四个熟手抄小路前进,务必做到万无一失,没成想还是没逃过有心人的算计。
风雨之中突然两箭射来,四周围一片昏暗,竟然没人看清楚这两箭是哪里来的。只是现在风大雨急,射出来的箭别说射不到人,刚离弦就飞天上去了。长虹镖局的人被从头上落下的箭吓了一跳,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趟子手最先反应过来:“劫镖!”
眼看弓箭不靠谱,众匪怪嚎了一声,各抽刀剑就冲了上来,在天时帮助之下,就那么明明白白的打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长虹镖局这几个趟子手也不是吃素的,虽惊不乱,反手抽出兵器和匪徒战在了一处。可既然众匪能探明白这次走镖的路线,自然对压镖人员的底细也摸得清清楚楚,分三个人缠住了关伟,其他趟子手各以一人纠缠,剩下的刀枪齐上,不到两合就将那个花白头发的老趟子手砍成了八段。
“少镖头快走!”一个趟子手眼看已经挡不住了,猛然舍掉眼前的人,反身三刀向围攻关伟的人扑了过去,自己被一枪从后心刺穿,却也稍稍打乱了那边围攻的阵脚。关少镖头红了眼睛,趁着那一隙的空档钻出了包围圈。但对方早有数人抱手站在一旁压阵,眼看目标脱出,黑巾匪首嘿嘿冷笑一声,大刀挥舞连砍三刀又将关伟压回了圈子。
眼看已经无幸,外围突然又闻风响,其风声之利便是这么大的雨声也遮盖不过。风疾箭更疾,听到风声的时候,秃顶匪徒已然惨叫一声,大腿上多了一根装饰物,后入前出扎实装饰在了上边。
“弓箭?是刚才那人!”反应最快的匪徒已经叫了起来。刚才破庙里时候纪玟的金丝弓无法折叠可是一直背在身后的。
话音刚落,又是一箭穿透雨幕而来,将反应最慢的一人扎透肩膀带飞了出去。
倾盆大雨中视线不明,风狂雨乱都是弓箭的大忌,可青奋以耳代目,人声虽然比之雨点声极为微弱,却如滴油入水般分明。风虽急乱,但却不是胡刮乱吹,其间规律在“意”之前如掌上观文般一目了然。论箭艺可能青奋只是二流,但在这样的环境下,便是神射手也及不上他。纪玟功力不够,金丝弓只能发挥出一两成的功效,但由青奋此刻拉来,真是弓如满月箭似流星,转眼间三个匪徒已经“横尸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