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6章 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0956）
虎贲军这边，六艘龙神舰，每艘都有十六门的红衣大炮，加起来就是九十六门。同时可以射击的红衣大炮，刚好是四十八门。单纯就数量上来说，和郑家舰队相差不大。
可是，在飞龙炮的数量上，龙神舰就占据了绝对的优势。每艘龙神舰，都有四十八门的飞龙炮。六艘龙神舰，足足有一百四十四门的飞龙炮，是可以同时发射的。单单是飞龙炮的数量，就足可以摧毁一艘三桅炮船了。须知道，因为子母炮的原因，飞龙炮在发射前面五发炮弹的时候，速度是非常快的。
郑家舰队这边，三桅炮船因为设计上的原因，侧舷的火炮，和船首、船尾的火炮，是不能同时射击的。这对于三桅炮船来说，绝对是致命的缺陷。三桅炮船在欺负比自己弱小的敌人时，这种四面八方都可以开火的射击模式，的确非常强悍，可以横扫一片。可是，一旦遇到专业的对手，三桅炮船就要郁闷了。
为什么郑芝龙作为东亚的地头蛇，也无法对抗荷兰人的进攻？很大的因素，就是因为东方原来的战船设计，不适合作战的需要。郑芝龙麾下的战船，大部分都是商战两用的。这类战船，主要是以贸易为主，战斗为辅。和专业的战斗舰相比，的确有很大的距离。
如果张准不是穿越者，没有四百年的跨越时空的学识，他也跟着采取传统的商战两用的船型，在战斗中，表现肯定不会如此的出色。随着时代的发展，战争的分工，是越来越明确，专业性越来越强。海军也是如此。只有最专业，最先进的战舰，才有资格称霸海洋。
“妈的！”
看到虎贲军海军摆出来的龙神舰，郑成功情不自禁的骂了一句脏话。对于龙神舰的战斗力，他上次已经很清楚的认识到了。上次郑家舰队失败，很大的原因，就是虎贲军海军的这些龙神舰，简直打疯了。要是三桅炮船和龙神舰单挑的话，落败的肯定是三桅炮船。
虎贲军的每艘军舰，炮火的数量，都非常的夸张。郑家舰队的战舰，火炮的数量，最多也就是四十多门。可是，虎贲军海军的这些龙神舰，却有足足六十四门的火炮。感觉除了火炮，别的什么都不要了。一旦所有大炮都进行射击，简直就是一个个火炮构成的刺猬，谁也无法靠近。
郑成功感觉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倒霉了。本来，他是要来拿下南京城，组织反抗虎贲军联盟的。没想到，南京城还没有拿下来，自己居然被堵死在了长江这条死胡同里面。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加郁闷的事情了。在外人看来，他完全是自投罗网啊！
这时候的他，就算想跑，都没有办法跑了。唯一可以逃出生天的办法，就是从虎贲军海军的队列里面，杀出一条血路。要是做不到这一点，那就只有灭亡的份了。
“开炮！”
李绩成才不管郑成功是怎么想的，立刻下令开炮。
眼前的这一幕，同样出乎李绩成的意料之外。他的确没有想到，郑成功会偷偷摸摸的出现在这里的。不过，没有关系，只要遇上了，那就不能放过！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虎贲军海军这边，瞬间炮声大作。
四十八门的红衣大炮，还有一百四十四门的飞龙炮，一起开炮射击。隆隆的炮声，顿时震响了整个江面。一团团的火光，一团团的白烟，在南京城附近的江面上，尽情的肆虐。
火炮射击产生的强大的后坐力，让江面不断的激荡起层层叠叠的浪花，向四周不断的扩散。浪花不断的互相碰撞，产生更多的涟漪。逐渐的，江面都开始沸腾起来了。巨大的波浪，不断的冲击着岸边，发出嘭嘭嘭的巨大的声响。
一发发的炮弹，毫不客气的落在郑家舰队的中间，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就好像是漫天的冰雹，正在凶悍的落下来。在冰雹落下的声音中，又夹杂着人员的惨叫，还有杂物落水的声音。即使隔着几百米的距离，死亡前的凄厉惨叫，都清晰可闻。
郑家舰队的三桅炮船，排列是非常密集的，相互间的距离，只有不足五米。密集的炮弹落下来，有相当部分落在了三桅炮船的上面。虽然炮弹不能完全击穿甲板，对船舱造成有效的伤害，但是，对于甲板以上的人员来说，无疑是最凄惨的。
在激烈的战斗中，除了炮手要以最快的速度操炮之外，在甲板的上面，还要有大量的水手，负责清理杂物，修补损伤，弥补死亡的操帆手。在连串的炮击中，这些水手的伤亡，其实是很大的。其中，伤亡最大的，肯定是操帆手了。
在几百米的距离上，红衣大炮的弹道，基本上都是平直的。炮弹如果不是打在目标的侧舷上，就是从桅杆的旁边，狠狠的掠过。实心弹之类的，对桅杆倒是没有太大的伤害，可是链弹就不同了。持续不断的链弹飞舞过来，对桅杆的伤害，还是很严重的。
红衣大炮要是发射葡萄弹的话，操帆手的处境，就是最危险的。红衣大炮的口径大，发射的葡萄弹，弹珠的数量非常多，一发葡萄弹落下，半径二十米的范围，都被全部覆盖。处在这个半径内的人体，受到伤害的几率，绝对在八成以上。
在最开始的时候，虎贲军海军的龙神舰，并没有发射链弹和葡萄弹，而是持续不断的发射实心弹。这些沉重的铁球，偶尔会狠狠的落在甲板的上面，将甲板砸出一个个深深的洞来。有的实心弹，甚至能够落在船舱的里面。
除了红衣大炮的铁球之外，飞龙炮抛射出去的炮弹，同样是相当的强悍。一百多门的飞龙炮，持续不断地射击，在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可以将上千发的实心弹，抛射到目标的周围。特别是前面五次的齐射，炮弹出膛的速度，是非常快的。
转眼间，郑家舰队就有一艘三桅炮船，被绵绵不断的炮弹打中，损失惨重。这艘三桅炮船的前桅杆，给连续的炮弹打中，硬生生的从中间断裂，然后向旁边倾斜下去。最终，嘭的一声巨响，桅杆从中间断裂了。
因为郑家舰队的战船，排列得非常的密集，桅杆断裂下来以后，砸到了旁边的三桅炮船上面，将对方甲板上的水手，还有各色设备，都全部砸的粉身碎骨，现场一片的混乱，惨叫声和惊叫声连绵不断，鲜血好像瀑布一样倾泻到江水中。
那些倒霉的甲板水手，躲过了虎贲军铺天盖地的炮弹的攻击，就是没有躲过这根桅杆的横扫。在倒下来以后，由于船帆的牵扯，这根断裂的桅杆，将旁边的三桅炮船的甲板，都全部清扫了一遍，将上面的杂物和人员，都全部扫入了江水中。
原本清澈的江水，逐渐的变得浑浊起来，随后，江水的颜色，又慢慢的变成暗红色。暗红色的江水，向下流不断的流淌，很快就将整个江面，都渲染成了暗红色的一片。阳光一照，整个江面，都有一种红彤彤的感觉，就好像是传说中的满江红。
但是，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最夸张的是，这艘三桅炮船的侧舷，居然被虎贲军的炮火，硬生生的打出了一个洞来。江水不断的涌动，从破洞里面不断的灌进去。郑家舰队的水手，拼命的想要封堵漏洞，清理积水，最后却没有成功。
随着大量江水的灌入，这艘倒霉的三桅炮船，就渐渐的沉没了。船上的水手，不得不弃船逃生。忽然间，咕噜一声，那艘三桅炮船，就缓缓的沉入了长江，只有桅杆还在外面。可能是因为江水不够深，这艘三桅炮船的中桅杆，始终都没有被吞没。它孤零零的斜刺着伸出江面，就好像是人的求救的手。
“开炮！”
“快点开炮！”
郑成功急忙吼叫起来。
虎贲军海军的炮火来的如此的凶猛，将郑家舰队的战船，都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迫处于下风了。海战就是这样，在双方势均力敌的条件下，谁最先击沉对方的船只，谁的士气就会高涨起来，谁就能取得上风。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郑家舰队的红衣大炮，同样吼叫起来。
抛开战船的设计缺陷不说，郑家舰队的战斗经验，是非常丰富的。毕竟，郑家舰队和很多的敌人战斗过，打败了很多强大的对手。西洋列强，几乎都和郑家舰队交过手。二十年的经验沉淀，也让郑家舰队培养了大量的合格的水手。
单纯就海员和水手的储备数量来说，虎贲军海军，是完全比不上郑家舰队的。就好像是暴发户，在底蕴上，永远都无法和贵族相比一样。只不过，张准是穿越者，知道如何将最有限的资源，用在最需要的地方。张准知道，如何尽快的大规模的培训水手。否则，虎贲军海军，想要打败郑家舰队，几乎是不可能的。
在激烈的交战中，不断的有炮弹落在虎贲军的战舰上，给虎贲军海军也造成了一定程度的伤亡。两军对战，双方的战船，几乎都是固定的，完全没有移动的可能。这样的对射，哪怕是最无能的炮手，都能准确的命中目标。
在这样的情况下，要衡量的，就是双方的战舰的抗击打能力了。在tnt炸药被发明之前，海战想要直接炸沉对方的船只，还没有这样的可能。因此，只要在战船受伤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及时的撤退，及时的修补，是可以避免战舰沉没的。
说到战舰的结实程度，郑家舰队的三桅炮船，和虎贲军海军的龙神舰，其实都是不相上下的。三桅炮船的制造技术，已经非常的成熟，只要原材料方面，没有大的问题，制造出来的三桅炮船，都是相当坚固的。
但是，郑家舰队的这些三桅炮船，只能使用船首的两门红衣大炮射击，侧舷的佛郎机火炮，完全无法使用，这样一来，郑家舰队的火炮密度，就有点不够了。炮火的密度不够，就无法迅速的摧毁对方。
在当时的海战，想要完全摧毁敌人的一艘战船，非常的困难。必须有大量的炮弹，包括链弹和葡萄弹。有人计算过，在十八世纪的海战，火炮在五百米以上的命中率，不足百分之十。换言之，一百发的炮弹里面，最多只有十发可以准确的打中目标。
想要尽快的摧毁目标，最有效的途径，就是增加火炮的数量。几百门，几千门，甚至是几万门火炮的齐射，即使只有百分之十的命中率，都可以给目标造成致命的伤害。这就是战列舰独霸大海的一个重要原因。
为了提高命中率，当时的各国海军，都在拼命的发展大型战列舰，希望在战列舰的上面，安装尽可能多的火炮，以取得最佳的齐射效果。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要是最大型战列舰的火炮数量，不超过100门的话，你出门都不好意思和别人打招呼。
“链弹！”
“葡萄弹！”
随着口令不断的下达，虎贲军战舰的炮火，越来越凶猛。
英国人希伯托马斯除了是个不错的参谋军官之外，还是个不错的炮击教官。他充分利用张准赋予他的权力，对虎贲军海军的炮击术，做出了很多具体的细致的改进，同时严格要求所有的炮手，都必须达到他的要求。
在真实的历史上，英国人称霸海洋的秘诀之一，就是强悍的严格的死板的炮击术。英国人采取一个人瞄准，其他人全部跟着这个人的参数射击的办法，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西班牙无敌舰队，就是被英国舰队这样打败的。
现在，虎贲军海军的主力舰队，都已经全面推行这样的炮击术。每艘战舰的上面，都有一个最优秀的炮击指挥长。这个炮击指挥长，绝对是身经百战的炮手了。所有的炮击，都交给他来指挥，其他人只要按照他的命令，埋头开炮就是了。
郑家舰队的炮手，战斗经验虽然丰富，水手们的士气也不算低，但是，和虎贲军海军比起来，在技术上，还是有些差距的。某些技术，在关键的时刻，就会发挥作用。
对于技术的追求，郑芝龙肯定没有张准来得这么迫切。时代的局限性，让郑芝龙无法在技术进步上，投入太多的精力。这就注定了，在两军的交战中，虎贲军海军，依靠技术上的优势，可以取得更好的战绩。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江面上，炮声隆隆，硝烟弥漫。
在南京城里面，同样是一片的紧张。郑家舰队和虎贲军海军，就在江面上交战，这对于南京城的所有官员来说，都是一种煎熬。几乎每个官员的内心，都有自己的小九九。
希望郑家舰队获胜的，数量稍微少一点。主要是虎贲军海军曾经连续击溃郑家舰队，让他们对郑家舰队的信心不足。但是，因为处在和虎贲军对立的立场上，他们还是希望郑家舰队获胜。虽然，从眼前的情况来看，郑家舰队想要取胜，不太容易。
希望虎贲军获胜的，数量就要多一点。这些人，未必是虎贲军的拥护者。他们中的相当部分人，都是见风使舵的高手。他们觉得，虎贲军最终是要一统天下的，而虎贲军的各项政策，也没有完全赶尽杀绝，给他们留了一定的后路。与其提心吊胆的等着判决到来，还不如早点知道结果。
当然，也有人希望两者最好同归于尽。比如说，刘宗周就有这样的想法。要是郑芝龙和张准互相火拼，最后同归于尽的话，那就更好了。不过，刘宗周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不现实的。天下，最终还是要落入某一个人的手中。
特别是虎贲军海军，想要完全消亡不可能。刘宗周从各个渠道获得的消息，都在清楚无误的显示，虎贲军海军，正在拼命的制造各色战舰。来自辽东的木材，正源源不断的被砍伐下来，然后送到各个造船厂，源源不断的转化为一艘艘凶猛的战舰。
张准想要这么多的战舰来做什么？当然是对郑芝龙冻手了。说到双方战舰的增加速度，郑芝龙方面，明显比不上张准的步伐。张准的造舰速度，简直是太疯狂了。
短短三四年的时间，张准就拥有了这么多的战舰，要是给他十年的时间，只怕虎贲军海军的战船，可以将长江都全部填满了。只要想到这里，刘宗周都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南京城就算能继续熬几个月的时间，最终也是无法逃过虎贲军的毒手了。
唉，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无论是虎贲军控制江南也好，还是郑家舰队控制江南也好，战斗总会有结束的一天的。天下大势，合久必分，分久必合，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回到广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