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初停,
亥时至。
薛府后院凉亭里,气质清冷的女子端坐一旁,盯着石桌上的三个小小茅草扎成的草人。
草人的身上,每一个都缠绕着一根头发丝。
此时,已有一根寸寸绷断了。
女子咦了一声,有点意外。
旁边男子道:“怎了?”
女子道:“断了一根。”
男子想了想:“要不还是算了吧,总觉得这般做,还是不好。”
女子清冷道:“你便是这毛病,你可还记得师尊说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男子不言。
女子道:“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优柔寡断,以至于踏入修道这条路明明比我早,如今却还落在我的后边。若有朝一日你能改掉这毛病,或境界也就不止于此了。”
男子皱眉道:“我只是不屑如此罢了。”
在他看来,他们好歹也是仙门后裔,做这般手段,多少有点掉价。
女子却不以为然:“凡人皆蝼蚁,能为我所用,也算是她们的福气。此番也不需要你动手,你也莫要再影响我。”
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干脆就离开了。
后院演武场里,薛老七拉弓举重,练得一身汗。
此时也练完了,从凉亭路过。
与女子对视了一眼,也不言语招呼。
女子却好心提醒了一句:“薛公子待会儿房门莫关,或有贵客到临。”
薛老七:“甚么贵客?”
女子淡淡道:“或是薛公子梦中之人。”
薛老七略一思忖,“甚么意思?”
女子:“薛公子只管等着便是。”也不详说。
薛老七站在凉亭对面,好一会儿才道:“我知你们来历非凡,且手段高深莫测,但我的事,我劝你们不要管。你们若是以手段强助于我,我也不会接受。”
女子微微一笑,对于薛老七的抗拒,也并不在意。
在她看来,凡人大多如此,嘴上说得强硬,可真正当所喜之人到了自己跟前,恐怕也就说不出拒绝二字了。
算着时间,女子掐着指头,准备再过半个时辰再次施法。
她所作之法,唤为【梦引术】。
是以法术传导一个念头进入中术者的脑子里,使此念头根深蒂固,之后潜移默化影响到中术者。
此术还有一前提,那便是中术者须在睡眠之中。
彻底中术后,她就会梦游一般,在梦里遵循指令,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
“这【梦引术】还是不好用,施法限制太多,若是习得师伯的【摄魂术】,那可就有效得多了。”
女子重新点燃三根檀香,嘴里喃喃自语。
她此时毫无察觉,薛府的上空,江陵坐在白鹤身上,正居高临下看着这个凉亭。
包括她刚才与那男子说话、与薛老七的说话,都被他听在耳里。
江陵也实在没想到,在这背后做这一切的,居然会是这个女子。
‘身为女子,手段却如此腌臜,视凡人如蝼蚁,为达目的就不择手段。’
反观那男子,虽然优柔寡断了点,可本心至少保守了底线。
且薛老七作为【日行一善】被天命选中之人,也并没接受她的“好意”。
这完全算是她一个人在自作主张。
又小半时辰后,
女子开始了二次施法。
她刚捏手诀,江陵就神念一动,然后那香案上的三根檀香灭了两根。
“嗯?”
女子再次点香,还要再来。
江陵却忽然挥手,从上空打下一道符箓来。
以女子的机警,正常条件下,她必会发觉,从而躲闪开来。
但这次,江陵却不是以玩笑心态而来,符箓打出去,他就轻喝一声:“中!”
这言出法随之下,女子毫无反应,说中就中。符箓落在她后脑,她就身躯微颤,然后整个人就趴在桌子上,没了意识。
江陵驾鹤而下,抓起女子,便将她从这带走。
白鹤飞出明阳城,落到荒郊山林。
待到女子醒来时,
她已被绑在树上,手脚捆了结实,眼睛也被蒙上。
江陵就坐在她面前,生着一堆篝火。
她挣扎了一番,却发现自己非但使不上半点力气,连元池里的灵力,似也被抽干了一般,半点也无。
最主要的,她张了张嘴,还说不出话来。
仔细感觉下,她才发现,自己的四肢关节穴有一股阴力在镇压,哑穴也同样被那股阴力在控制。这才使得她讲不出话来。
江陵见她醒了,轻轻冷笑了声,往篝火里丢了几根木柴,然后来到她身边。
却二话也不说,抓着女子身上的衣裳,就撕去了一半。
她惊吓而惶恐,再次挣扎,嘴里也在喊话,可是挣扎不动,嘴里也喊不出半点声音。
任何反应,都是无用。
女子彻底怕了。
但江陵可并没就此放过她。
这过程里,他也不说一句话。
将女子带到这里来,他就是想用她想用的手段,施展到她自己身上而已。
既然决定要害人,那就让她自己先来尝尝这个受害的结果。
翌日,
天明。
多云天气。
香林客栈从一早上,就迎来了各般忙碌。
林悦薇忙前忙后,与木工说着格局整改。
荷香与小珂,则是带着人前后洒扫,为了这客栈改做酒楼而做准备。
江陵睡了个懒觉,
醒来时,就见晴霜打来了清水在房里等着他。
他与她对视一笑。
晴霜:“江郎可是睡好了?”
江陵叹了口气:“好是好,就是被楼下的两只小麻雀给吵醒了。”
晴霜掩嘴一笑,听着庭院里的叽叽喳喳,莞尔道:“荷香与小珂认识之后,的确是活泼了好多。”
丫鬟与主人,到底是有阶级代沟的。也只有当丫鬟碰到了丫鬟,她们才会有许多的共同语言。
江陵:“她们这是决定要整改了?”
晴霜:“嗯,悦薇妹妹一早就喊来木工,要为整改而做准备。等下午去官府做好地契过户,大抵明后日就可正式动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