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那是什么,不会是海盗吧……瓦希德,你这个蠢货,怎么现在才发现?”魁梧黝黑的菲律宾籍船长安东尼奥大步冲进驾驶舱,仔细看了一眼雷达屏幕上越来越近的绿色光斑,对呐呐地站立一旁的印尼籍雷达员大声咆哮。
可怜的瓦希德,迎着船长愤怒的目光,情不自禁地后退一步,过了一会儿才怯生生地回答:“不关我的事情……我刚吃完饭来接马克的班,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东南方向这艘不明船只逐渐靠近。接班时马克没有对我说什么就离开了,估计……估计是他疏忽了吧。现在这艘不明船只距离我们不到四海里的距离……”
安东尼奥恼怒地朝虚空挥了几拳,瞪了瓦希德几眼,这才跑到操纵台前,按响警报多达十秒钟之久,随即打开麦克风开关,大声向船员发布命令:“我是船长安东尼奥,东南方向三海里以外发现一艘不明船只正在向我靠近,全体人员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停止进餐和休息,全都给我赶到甲板上去,打开高压水龙,准备鱼叉发射器,如果是海盗企图登船,就给我干他娘的!”
庞大的油轮上,各部份立刻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安东尼奥沉思了一下,果断命令驾驶员缓慢提速,并向东北方向行驶,借以拉开与不明船只之间的距离。觉得应对方案都差不多了,安东尼奥转身穿过舱门,进入了船长室,匆忙从铁皮柜里掏出一支科尔特左轮手枪,略做检查便插入腰间,飞快地向外跑去。
十五分钟过去,安东尼奥通过无线电对讲机获知,不明船只突然加快了航速,转到了油轮左舷五百米处。已经调整航向,正与己船同向平行前进。
安东尼奥眉头紧锁,立刻从右舷跑向了左舷,命令下属打开架设在油轮中部的探照灯搜索海面,众船员焦急地奔向右舷。纷纷拉扯高压水龙,布置甲板防御阵地,忙得是不亦乐乎,信号手爬上驾驶楼顶部的了望台上,准备灯语问讯。
“快看!前面一点钟方向,我看到它了。是条三百吨左右的旧渔船,没有舷号和显示身份的标志……等等!快看,桅杆上飘扬的是苏门答腊岛穆萨苏德海盗的金色弯刀旗帜,我的上帝!上个月就是这帮家伙杀死了新德克号滚装船上四个人的,至今还有十余人下落不明。大家千万别让他们靠近。我还不想这么早到天堂去!”观察手惊恐地大声叫喊起来。
“注意:海盗靠近了!距离我们地油轮只有三百多米距离了,他们都装备有火箭筒和长枪,危险!”
“高压水龙准备!”
“狗娘养的快把渔叉发射器对准他们…“杰克林,你这个蠢货,快站起来。瞄准敌人!胆小鬼……”
由于巨轮高速行驶,激起的波浪较大,渔船上的小六和他的弟兄们不得不半跪在甲板上,肩扛火箭筒向巨轮瞄准,小六向驾驶员发出“稳定航速保持距离”地命令后,便提起svd狙击步枪。两步来到船舷边稳稳站住。略作瞄准,便非常自信地打响了第一枪。
“啪——”
清脆的枪声。划破了海面,油轮中部顶端的高强度探照灯应声而碎,一阵火花夹杂在青烟中闪烁不停,油轮上发出了一片惊恐的呼叫声。
这一声枪响,同时也标志着整个袭击行动的正式开始。十六支火箭筒在孙伏波的大声命令下喷出了耀眼地火舌,密集的火箭弹拖拽着红色的烈焰,飞向了巨轮的各个方向,一连串的剧烈爆炸声瞬间响起,声势惊天动地。被击中地油轮了望台、驾驶舱等上层建筑,瞬间四分五裂,铁皮和断裂部件在耀眼地火光中冲天而起,巨轮从头到尾的上层建筑在浓重的硝烟中,已经是面目全非。
“真主啊,他们要干什么?为什么不想着靠近油轮,却远远地对着我们的船用火箭弹进行攻击?”船长安东尼奥脸色苍白,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就在这个时候“嘭——咻——轰!”
“短号”火箭发射器射出地大威力穿甲弹,准确无误地击中了油轮后部的分隔油舱,高烈度的弹头轻松地撕破了油船的两层厚钢板,发出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数千加仑的燃油爆炸,将巨轮尾部厚重地船壳轰然撕裂,激射而出地巨大火舌腾空而起,直冲云霄,迸出巨轮右舷的呼啸火龙,激射出数百米远,几乎瞬间就舔舐了小六所在地渔船。
看见飞射而来的烈火,小六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吩咐驾驶员全速脱离,然后一个箭步冲出驾驶舱,跑到渔船中部大声呼喊:“大家快趴下!抓紧甲板上的固定物,快啊!”
在接踵而来的撕破天际的爆炸轰鸣声中,浩瀚海面上的五万吨巨轮,犹如一片脆弱的扁舟,烈焰燃烧的船尾在连续的殉爆声中突然腾空数十米,就像一支被点燃的火炬,突然冲出海面一样斜斜地刺上半空,升势消失后紧接着猛然砸向了远处的海面,激起近百米高的滔天巨浪。巨轮在海面巨大的漩涡中,猛烈地颠簸扭曲起来,在熊熊火海中无助的挣扎燃烧。
四散开来的汹涌巨浪,瞬间就波及了已经跑到五百多米外的渔船,只有三百吨的小小渔船被巨浪掀起七八米高,落下后整艘船几乎尽没入奔腾的海水之中。早有思想准备的小六紧紧地抓住甲板上的铁环,跟随船只浮上海面,但仍然被这剧烈的颠簸震得眼冒金星。在这个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他顾不得自己额头上被撞破的伤口,在起伏跌宕的甲板上象壁虎一样向前快速爬行了四米多远,然后咬紧牙关猛然跃起,扑向了船舷,激进中一手抓住桅杆上荡过来的缆绳,另一手飞快地抓住一个悬身海面就要被抛出去的弟兄的脚踝,自己也硬生生被巨大的惯性力量扯进了海面。
“小六——”
趴在甲板上地孙伏波惊恐得大声呼喊起来。在渔船剧烈的颠簸中,不顾一切地跳了起来扑向船舷,紧紧抓住一头没入海中的缆绳,大声喊道:“小六——
在数百米外油轮腾起的上百米的火焰照耀下,小六终于紧抱着昏阙过去地兄弟。在浪花翻卷的海水中浮上了水面。
孙伏波见状心里一松,立刻拉紧缆绳,拼命地上拽,周骏等人也及时赶了过来,合力施救,费了好大劲儿才把小六两人拖上了甲板。
小六放下怀里的兄弟。全身脱力地跌坐在逐渐平稳下来的甲板上,看了看远处燃起熊熊烈火的油轮,焦急万分地说到:“快检查人数!决对不能把一个弟兄留在这里,要是油轮再次爆炸的话,我们都要完蛋地。快啊!”
“是!”周骏立刻起身大声叫喊每一个兄弟的名字。得到答复之后,迅速冲进了驾驶舱,发现舱中的五个弟兄几乎都被撞得鼻青脸肿,驾驶员小蔡被撞破的鼻子鲜血流个不停,全身剧烈地抖动。但依旧神情坚定地紧握了手中的方向舵。
周骏高呼了一声“好样地”,接着便转进了后面地机舱,叫来一会儿才痛苦地发现,轮机手昏倒在了轰鸣的轮机夹角处,黑乎乎的右手紧紧地抓住脚架,脖子和上身竟然形成了一个畸形的角度。周骏猛然跪下。抱起他大声呼唤。无奈这张黝黑的脸和仍然睁大地眼睛,已经毫无生气。显然是在刚才一连串剧烈冲击中不幸扭断了脖子,壮烈牺牲了。
渔船全速航行,终于脱离了凶险的现场。等身边的弟兄完成拍摄,将摄像机收拾完毕后,孙伏波收起望远镜,回到了驾驶舱里,发现小六正痛苦地抱着脑袋,沉默不语,周骏虎目含泪静立一旁。
孙伏波低声问道:“情况如何了?”
“轮机手小董脖子扭断了,几乎所有弟兄都不同程度地受伤,火箭筒只剩下七具,其他的都和三发炮弹一起沉入了海底……还好,我们没有留下一个兄弟在水里。”周骏抹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回答。
小六红着眼睛,抬起头问道:“油轮怎么样了?”
“发生严重倾斜了,海面上全都是四溅开来的火焰,估计很快就要沉没了,说不一定还会发生剧烈地爆炸。油轮上活着地人已经放下救生筏撤离,我略微数了一下,估计有八十余人存活下来。”油轮上的事情孙伏波实在不愿意说得太多,他叹了口气,转过话题:“给总部汇报了吧?”
小六点了点头:“陈总让我转达了军委地谢意和嘉奖……对了,波哥,东南海域四十海里左右出现了两艘船只,我估计是安达曼岛印度海军的巡逻舰艇。他们一定是发现油轮出事了,所以赶来救援,我们得赶紧撤离,不然就麻烦了!好在我们的船没有发生事故,现在是向西北方向全速行驶,估计再有一个小时,就能完全脱离印度海军的监测半径。”
孙伏波示意周骏也坐下,脱下湿漉漉的上衣,向信号手要来一包香烟,给周骏和小六每人发上一支点上,吸了两口后缓缓地吐出烟雾:“妈的!我们事先估计不足,以为和油轮间能有个三百米左右的距离就安全了,谁知道……唉,要不是抵近才发起攻击,小董可能就不会死了。”
周骏难过地摇了摇头:“头,这事儿不能怪你和六哥,是我的责任,我只是担心一击不中才建议在三百米距离发起攻击的,没想到燃油爆炸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差点儿连我们都回不去了,这是个经验教训啊!”
“你别说了,大家都有责任,谁也不能独自揽到自己身上。”小六瞥了周骏一眼,摆了摆手,然后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这个计划是我们三个共同决定的,如果不是小董意外死亡,基本还算是圆满完成……唉,我们一起去看看弟兄们吧!”
“报告!总部再次发来电报:康总向我们大家致敬!”通讯员递给了孙伏波一张电报纸。
孙伏波看完,递给小六低声笑道:“康总这么快的动作,人还在台湾就发来贺电,看来他很关注这件事情啊,呵呵!小六,其实我有时候很羡慕你有这样一个师傅,在军中康总的威望至高无上,可以这么说,康总和陈总是我们军队的缔造者,没有他就没有我们现在的军队!”
听到康宁的表扬,小六心情好了不少,站起来把烟头弹出船舱落入海面,接过电报纸细细看了一遍,深有感触地说道:
“我长这么大,经历过两次重要的人生选择,一次是和康总在越南共事的那段时间,一次是他把我送到大瑶山基地受训,每一次都让我重新振作起来……波哥,别忘了你肩上的担子也不轻,还记得临行前康总敬我们俩三杯时说的那些话吗?”
“这个我怎么可能会忘?一辈子也忘不了!”孙伏波笑着问道:“小六,你认为我们真的会像康总说的那样,成为海军的将军吗?”
小六缓缓点头:“绝对行!只要康总说了就没有办不到的事情。你想想看啊,刚开始建军的时候,谁能想到我军会有今天?我认为我们不但能建立完全属于自己的海军,如今这些弟兄们有一天也都会独当一面,成为舰长和舰队司令的。对了,那几艘订购的俄罗斯战舰不是很快就要到了吗?有了那些船,我们很快就能组建起海岸警卫队了。”
孙伏波哈哈一笑,与小六扬起头走出了驾驶舱。
就在这时,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随之传来,渔船后面数海里处,冲天而起的火焰如蘑菇状直上九天,将苍茫的海天,照映成了一片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