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栋城里的枪声,惊动了与会的各方势力头面人物,也附近宾馆大堂里正在休闲聊天、互通消息的各国记者。这些胆大的记者几乎都下意识地背起了摄影包,丝毫不顾及个人危险,三三两两地冲出了宾馆大门,稍作分辨,立刻向枪声响起的城西地区跑了过去。
就在政府议事大厅中的各位首领和政府军的将领面面相觑,不知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景栋军分区参谋长丁奎气急败坏地冲进了大厅,遥指鲍有祥,脸色铁青地大声警告:
“我严正地告诉你,你的卫队平白无故地袭击了我军巡逻宪兵,打死打伤我部官兵六人,另有八人如今不知下落,生死未卜。如果你不马上命令你的卫队停止开枪,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我就把我的炮营拉进城来轰你娘的!”
鲍有祥听了大吃一惊,迅速命令身后的副官出去了解情况,自己则缓缓坐了下去,目光斜视咬牙切齿的丁奎,冷冷地一笑:“哼!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我今天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冲着军政府这块金子招牌,还有吴丁莱将军的面子及满腔诚意,至于你,哼哼,算什么玩意儿?竟然敢出言不逊威胁我?赵副司令……”
“到!”
“马上通知家里,全军一级战斗准备!我倒要看看,谁敢拿大炮轰我!”
“是!”
“且慢!”吴丁莱大声喝住转身就要出去通知战备的瓦邦军副司令,转向丁奎大声命令:“丁参谋长,我命令你立刻将卷入冲突的官兵撤出冲突区域!否则军法从事!”
丁奎就像没有听到吴丁莱的命令一样,把视线投向了板着脸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地景栋军分区司令官貌潘身上。迟迟没有予以答复。
吴丁莱见状大怒,不再理会丁奎,转向貌潘,眼里射出阴森的光芒,咬着牙低声问道:“貌司令。难道你也想违抗我的命令吗?”
貌潘听了身躯一震,看了吴丁莱一眼。立即被他脸上狰狞可怖的面容吓了一大跳。想到吴丁莱内务部长的身份,再想想几位违抗上峰命令地高级军官的可悲下场,终于软化下来,不情不愿地对着自己地参谋长丁奎点了点头,做了个照办的手势,随即转向鲍有祥。低声说道:“哼,是你的人主动挑起乱子。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善后!”
这时鲍有祥的副官满脸悲愤地匆匆返回了会议大厅,他咬牙切齿地看了貌潘一眼,随即弯下腰在鲍有祥的耳边一阵低语。鲍有祥的脸色从震惊转成了愤怒,从愤怒转成了怨恨,听罢副官地汇报。他缓缓地站了起来,目露凶光地对吴丁莱说道:
“吴将军,不知道我的卫兵究竟犯了什么罪?竟然会被本地地宪兵残忍地杀害。其中一人还被割掉了双耳和鼻子!这不禁让我想起了十年前的景栋之战,要不是政府军剥掉我们联军战士的衣服裤子,砍断战士的十指,极尽羞辱之能事,那场战争也不会持续八个月之久!现在这样的情况又再次出现了,我感到非常地愤怒和难过……将军,这个会我们不开了,对不起你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其实我们几个在座的朋友心里都清楚地知道,目前你地命令很难下达到部队上,告辞了!我需要立即去看看我死难的兄弟,这个时候,我要和他们在一起同舟共济。”
随后,鲍有祥不顾吴丁莱的苦苦挽留,与彭家生、丁英和林民贤略作商议,便一同离开了议事大厅,留下痛苦的吴丁莱将军一人对着手下一班军人大发雷霆。
鲍有祥等四个特区首脑在重兵护卫下,紧急赶往了事发地点。
一路上,看到数百名政府军官兵匆匆撤退,鲍有祥方形的脸上一片铁青,薄薄的双唇毫无血色,胸中腾起了满腔的怒火。但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动手的良机,好不容易鲍有祥才忍住那直冲眉心的怒火,转向身边的副司令低声协商应变之道。
此时,鲍有祥的三百卫队早已经分列于居住地的院子两边,等待四位特区首领到来了。在院子中间的花坛前面,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七具尸体和一副担架,其中五具尸体是在刚才的冲突中留下的,而担架上的伤者,脑袋上缠满一圈圈白纱布,只露出一双失神的眼睛和一张满是血污的嘴巴,像是在控诉政府军的残暴。
鲍有祥和身边三个特区的老友齐步走到伤者前面,仔细地倾听部下的申诉,听到政府军宪兵如此胆大妄为,四个老友和身边的众人愤慨之余,也对目前的情况忧心忡忡。
林民贤沉思了一下,上去一步对鲍有祥低声建议道:“鲍叔,大门外似乎是各国记者,不如现在就放他们进来,让见证此事的弟兄们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以争取主动和舆论的同情,这样就算形势持续恶化,我们强行离开景栋城,谁也无法诟病指责我们。”
一旁的彭家生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女婿的主意大为赞赏,第三特区主席丁英也不是省油的灯,稍微考虑了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个计策的妙处。
“不错!阿贤的这个提议很有针对性……来人!把大门外的记者请进来,让天下人看看政府军是怎么对待我们的!”鲍有祥年老成精,立即就同意了林民贤的建议,并吩咐属下照此办理。
门禁一开,三十多位心痒难耐的各国记者立即蜂拥而入,很快就对受难士兵进行了采访,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大有不挖掘出内幕就不罢休之势。
那个被割掉双耳和鼻子的警卫排长脑袋上的纱布被重新揭了开来,闪光灯顿时闪烁出一片刺眼的白光。
就在这时……
“轰——”
四百米外一声剧烈的爆炸声突然袭来,震耳欲聋,一团巨大地浓雾裹着火红色的火焰。直直地冲上半空中,瓦砾和木梁碎片随之激射而出,洒落到了数百米之外,宾馆门前的高压线“噼噼啪啪”冒起了蓝色电弧,所有的灯光瞬间全部熄灭。
景栋城在一片惊呼声中。刹那间就
令人心惊胆战的黑暗之中,只有爆炸处地冲天大火还熊燃烧。分外的醒目。
不一会儿,凄厉地警报声骤然响起,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政府军大声的吼叫和密集的脚步声,整个景栋笼罩在了无尽的恐怖之中。
凌晨四点,拉城南二十五公里的雨夜中,十几个幽灵般的身影飘出了密林。顺着山洪爆发冲刷出来地深沟,从东侧一步步地接近了林民贤守军所镇守的阵地。很快到达外围那个用沙袋筑起地岗哨之下。
一个矫健的身影匍伏前进,灵活地绕到了草棚下的哨兵背后,如灵猫一般飞蹿而起,左手连带草棚柱子一起锁紧哨兵的喉咙,右手的枪刺猛然刺出。从哨兵地腋下横穿心脏,几乎在一瞬间,哨兵就魂归地府。
此时收回枪刺的手。并没有就此停止动作,而是快速地解下了哨兵的腰带,将他地脖子紧紧地绑在了碗口粗的柱子上,一眼看去,哨兵仍然怀抱钢枪,巍然地站立在草棚里。
一击得手,八个身影迅速跳出满是泥水的沟渠,拉开距离呈三角形交相掩护,一步步地摸进了静悄悄的营区。
在距离前方大树下两顶帐篷三十米处,九个身影自动地分成了两组,一组摸向了营帐北面三十多米山包的背面,轻轻松松放倒了靠着大树打盹的哨兵,三人警惕地分散警戒,剩下的两人迅速接近炮弹堆放处,揭开了防水篷布,从背包里拿出两块c4炸药,塞进了炮弹箱的间隙中,插入起爆雷管,再连上定时器,调节好时间后立刻放下篷布迅速离开。
另一组四人的队伍在营帐前方小心警戒,以防巡逻队的到来,谁知直到炸药安装小组发来撤退信号之后,营区内竟然依旧看不到一个巡逻的人影。
大家汇拢后沿着来路迅速地回到了出发地点,向东疾行两公里,再绕过南面关隘,于凌晨五点四十分来到了杨氏兄弟右翼部队的身后,潜伏于密林中,俯瞰山凹中的后勤营地。
凌晨六点,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从北面四公里外的林民贤部营中传来,震得特种队员身下的大地频频颤抖,巨大的烟雾在不时传来的殉爆声中冉冉升起,随即就是一阵阵密集的枪声飘向四方。
山凹中一个连的警卫部队纷纷冲出营帐大声喧哗,睡眼惺忪的士兵大呼小叫,惊慌失措,就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几乎是十多分钟后才在军官们的呵斥和鞭打声中勉强集合在了一起,士兵们一个个衣衫不整,鞋帽不全,看得山腰上的特种队员无比惊愕:
难道这就是以彪悍勇猛闻名于金三角地区的杨家军队?这些乌合之众也能称之为军队?
只有新加入的特种队员心中满是自豪,心想自己瑶山上的那些兄弟随随便便拉出一个连来,估计就能把下面这群土匪般的队伍打得落花流水!
林民贤和杨盛成双方阵地交接处的枪声仍然响个不停,山凹里的后勤连队接到前方的呼叫后,立刻派出三分之二的兵力押送一车弹药支援前方。
眼看作战时机已到,如此轻松的突袭战,特种队员们哪里会放过?
就在秦东亮特种分队即将展开行动的前一分钟,甘少铭的命令突然传了过来:立即停止行动,向东后撤十公里后休整待命。
上午八点,艰难地熬过一夜,正在与鲍有祥、丁英紧急商议对策的彭家生和林民贤,突然接到拉老巢的急报:杨盛成的部队于凌晨六点突然发起猛烈攻击,上午七点三十五分,我部被迫放弃阵地后撤五公里,伤亡一百七十一人,目前对峙于拉以南十八公里的克北河一线。
消息传来,众人大吃一惊,知道杨氏兄弟这次终于动手了,简单的商议之后,鲍有祥用他那特有的低沉声音说道:“各位兄弟,看来是政府军内部出事了,我们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鲍有祥的建议,立刻引起了众人的强烈共鸣,深知要是政府军真的抓住机会孤注一掷,把自己这伙人来个包饺子一锅煮,或许这条老命真的就要交代在景栋这个花园城市了!
短暂的商议完毕,鲍有祥、彭家生和丁英决定结伴而行,迅速返回自己的老巢做好应急准备,林民贤则紧急返回拉,与老岳父的部队一起商定反击作战方案,鲍有祥慷慨地向林民贤承诺:一回到家里,我就给你送去一个团的援兵。
四大特区首领的匆匆离去,整个景栋立即陷于一片混乱之中,刚刚扑灭的大火,仍然冒着浓烟,政府议事大厅里人流如梭,惊慌失措。
深感局势混乱已经升级的吴丁莱中将,立刻向仰光总部汇报了景栋的详情,得到的进一步指示是:总部立刻召集紧急会议,授权你立刻接管景栋军分区指挥权,一兵一卒不许踏出防区一步!
然而,吴丁莱刚刚放下无线通讯话筒,一个令人震惊的噩耗随即传来:驻扎在城东的景栋军区警卫团一百八十余官兵中毒身亡,另有三百余人正在抢救之中,原因是有人在蓄水池里投毒!
吴丁莱中将差点没有跌坐地上,他在副官的搀扶下缓缓坐下,掏出手绢,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对身边参谋大声命令:“通知驻军营以上军官,一个小时内赶到此处出席紧急会议,违令者定惩不饶!”
“是!”
一个小时过去,只有后勤处、情报处和军需处的八个主官准时到来,其余主力部队的主官影子全无,吴丁莱中将勃然大怒,迅速集中自己麾下的警卫连和情报处一个连兵力,火速赶往城东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