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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女儿和子侄的事情都有了眉目,心里感到欣慰和故,武元杰打电话叫了武基石和江栋平两人一起来家里喝酒,让两位仕途平坦、前途一片光明的后辈陪康宁喝上两杯,席间也更热闹一些。
卫生部长武基石和首都卫戍部队副司令江栋平,都是武元杰极为看重的老部下和世交晚辈,眼下两人与康宁的关系也都很好,私下里大家在一起聚会的时候,相处也极为融洽,显得颇为投缘。
筹交错,杯到酒干!一场酒喝到晚上九点才停下。待撤下酒席,面红耳赤的四人围坐在一起喝茶逗趣,不时发出朗朗的笑声。
武元杰等人都知道康宁被软禁后发火的事情,刚开始谁都小心翼翼地避开这个敏感的问题,哪知道喝高了的江栋平逐渐忘记了种种忌讳,说着说着就拿这事开起了玩笑。
“阿宁,今天怎么不见你带艾美过来?艾美可真是货真价实的美人儿啊!我每次见了她,回去都心痒痒的,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老是睡不着觉!”
康宁恼火地瞪了江栋平一眼:“没喝够是吧?稍等……阿卒,你把茶壶先放下,去拿一瓶伏特加过来,再拿两个喝啤酒的杯子。”
小护士阿卒和康宁的关系,岂是江栋平可比?
听康宁一说,连忙高兴地站起来跑向酒柜,兴冲冲地拿出一瓶伏特加来。江栋平见状立刻大叫投降,又气急败坏地向阿卒发出种种威胁,弄得武元杰和武基石笑个不停,就连阿英母亲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示意阿卒把酒瓶放回去这才作罢。
等大家笑声停下,康宁摇着头,低声感叹:“本来这些不高兴的事情。我一直不愿意提起的。这一年多来,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人的地方,工作不敢说成绩优异,但也任劳任怨,待人接物不敢说诚心诚意,但也规规矩矩,从不犯错,可我实在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那天气消之后我也想了很久,深深感觉到我不属于这片土地,不属于这个民族。没有获得认同感,自然也就没有了归属感……唉,我不知道明天地生活将会怎么样?是不是还继续和今天一样,不能迈出河内一步,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有五六个人跟在前后左右,会不会再来一次禁止我走出屋子一步?我不知道情形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样,但我知道这不是我想要过的生活。”
大家听完康宁的话。十分难过,武基石从康宁地话里听出了不妙的信息,连忙对康宁低声劝解道:“阿宁,你千万别想太多了,我估计还是交流不够,让哪个方面产生了误会,才会变成这样的。你可千万不能因为暂时的误解和一时的困难灰心丧气啊!别人不知道你的巨大贡献和作用,我们很多人可是清清楚楚的!振作起来吧,一切都会好的。”
武元杰心里已经隐隐猜到康宁萌生了去意,但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康宁才是。自从女儿阿英出事之后。武元杰想了很多,也深知现实的无奈与残酷。
武元杰是个坚定的越共党员和爱国者,是个严以律己、敢爱敢恨地汉子。但多年来残酷的政治斗争,以及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让他深感疲惫,对现状也极为失望。长年来的潜心思考,让他看待问题,要比绝大多数越南人多了许多客观和理性。他实在是舍不得康宁黯然离去,但也不愿看到康宁在高压下如此委屈地生活。以武元杰的身份和性格,许多心里话他不愿在这种场合说出来,所以此时他心里感到十分矛盾和不安。
倒是康宁拿得起放得下,听完武基石安慰地话,哈哈一笑,抓住身边江栋平的手,严肃地说道:“别动!趁我今天喝得高兴给你好好看看。你要是不愿意,以后有个头疼脑热的可千万别来找我!”
颇具虎将威严地江栋平听了康宁的话愣了一下,随即乖乖地将手放松,笑眯眯地让康宁替自己把脉。
康宁看完微微一笑,也不说话,抓起武基石的手认真切诊。
两分钟过去,康宁松开手对武基石说道:“石哥,你的脉象张弛有力,但略显虚旺,我估计雄王宝液不合适你服用,如果长期服用,还有可能会对你的脾胃产生负面影响。你最近是否感到口干舌燥,胃口不开?小便是否混浊发黄?”
“啊?你说得太对了!我先前还以为是生活没有规律,内热所致呢,阿宁,你说我该怎么办?”武基石着急地问道。
康宁想了想,低声回答道:“中医讲究因人而异,对症下药。雄王宝液疗效虽好,但并不见得就适合每一个人,比如你的体质就是个特例。我建议你最好立即停止服用雄王宝液,有空就到芒街市场南面的那个药铺去,找到那个姓伍的老中医,你只要告诉老人我是你弟弟,他就会拿出最好的滋补药给你。那种药丸是我一年多前在芒街没事干的时候,和伍伯一起根据中医古方,苦心研究,反复实验才做成地,效果虽然比不上雄王宝液来得立竿见影,但胜在服用量很少,更为难得的是至今仍未发现有什么副作用,长期服用,还能改善血液循环,起到益气补虚的作用。只不过这种药因为药源稀少,难以推广普及,加之上次你们政府又逼他贡献祖传药方,老人家一气之下就不对外销售了。我可警告你哦,如果真要去找他,可不能为难人家!”
武元杰听了感激地点了点头:“你就放心吧,阿宁,我会尊重老人家地!”
“喂喂……阿宁,你可不能这么偏心啊!你对石哥这么好,连治疗的方式方法都说了个清清楚楚,怎么检查了我地脉象,却不理会我呢?还有杰叔。他老人家的身体你可不能不管不顾啊!”江栋平颇为着急地问道。
康宁斜了他一眼,摇头笑道:“你啊,壮得像匹种马一样。还不满意啊?看样子好像
亏了一样,是不是喜欢身体有点儿毛病才舒服?还把来吓唬我,真是地!”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直率的江栋平也嘿嘿笑了起来,知道自己身体健康,心里自然别提有多高兴了。
康宁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趁此机会站了起来,向大家礼貌地提出告辞。
武元杰腿脚不便,阿英母亲便代替他,和武基石、江栋平一起将康宁送出门外。看到康宁驱车远去。众人这才回到沙发边重新坐下。
武基石放下茶杯,对武元杰低声说道:“杰叔,阿宁今天情绪有点儿反常啊!是不是被内务部那帮家伙给气坏了?”
没等武元杰说话,江栋平就愤愤不平地责怪起来:“黄永谦那帮人也真***不够意思!阿宁这么好一个人,还被他们整成这个凄惨样子。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要是真把阿宁逼急了一走了之,恐怕从此之后科学院和卫生部什么都得不到了!”
武元杰眼里露出淡淡地忧伤,好久才将目光从大门外收了回来。在武基石和江栋平两个没来之前。康宁和武元杰夫妇聊了一个下午,询问他们对中国过去和现在的感觉,以及对越南如今发展形势的看法。期间康宁还为两人详细地检查了一遍身体,把保养的各种要求和两个滋补的药方都认真地写了下来。武元杰略微想想,就明白康宁的用意,知道他这是在交代后事,不会再留下多长时间了,这次自己政府的种种恶劣行径,重重地伤了康宁的心!
武元杰微微一笑,对两个后辈低声说道:“别太过担心了。阿宁是很稳重乐观的人,不会想不开的。只要过几天,他地情绪就会恢复的……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回去吧。”
武基石犹豫了一下,末了还是站起来低声说道:“明天我就会向上面反映这个问题。要是阿宁真的一走了之,损失可就大了!杰叔,有件事我不能瞒你,今天我接到内务部的一个通报,上面说老挝的亚洲兄弟药业公司生产地六种特效药,已经畅销了整个亚洲,就连泰国和沙特阿拉伯的美军基地也长期采购而且订量不断增加。报告分析,这六种特效药很有可能都与阿宁有关,因为从截获的阿宁与亚洲兄弟药业公司几个负责人地通话内容分析,阿宁在与他们保持频繁联系的同时,常常还提出一些改进意见。可惜由于他们的通话内容很隐晦,内务部至今也不能获得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已经可以确定阿宁在其中担任了重要角色。”
武元杰听了一脸惊讶地问道:“你们先坐下,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慢慢说,这些情报都得到证实了?”
武基石坐下后,难过地点点头:“证实了!内务部怀疑这六种陆续面市的特效药,很有可能全都是阿宁的研究成果。根据三个月来的暗中调查,这个亚洲兄弟药业公司在老挝各地建起了七个中草药提炼厂,无论设备和技术都非常先进。这个公司的几个主要负责人全都是康宁在芒街走私时的合作伙伴,而且没有一个是学医的,虽然传闻他们是从中国某研究机构买回地秘方,也从中国进口了不少药物原料,但是他们生产出来的药品就连中国本土都没有,或者有也达不到他们显着的疗效,这就不能不令人怀疑了。”
武元杰慎重地点了点头:“这么说起来,事情真地复杂了!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唉!看样子上面是绝对不会让阿宁离开的,在此情况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想为阿宁争取到最优厚、最宽松地生活待遇和工作环境,让他在心情愉快、自尊自信的精神状态下开展研究工作,为我们的国家和人民造福。只是我目前的能力有限,只能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尽最大努力帮助他了。”武基石说完,无奈地叹了口气。
江栋平没有想到事情竟然会如此复杂,但基于他的直率性格和对康宁的友情、以及康宁治好他老父亲顽症的感激,他不愿让康宁受到诸多限制,加上家族遍布军政两界的深厚实力,江栋平毫不犹豫地向武元杰表态:“杰叔,我父亲早就告诫过我们了,要我们兄弟姐妹好好照顾阿宁,以报答他的恩情,再加上我也把阿宁看作自己的弟兄,如果需要什么帮助就说一声,我是绝不会推辞的!”
武元杰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急什么啊,事情没有你们两个说的那么严重,我想只要有关方面和阿宁好好交流,开诚布公地谈一谈,情况就到不了那么糟糕的地步。阿宁这人是典型的中国人性格,知恩图报,稳重内敛,只要以心换心,总会找到合适的圆满解决问题的办法。好了,时间真不早了,你们回去吧,以后多帮帮阿宁就行,他一个人漂泊在外,不容易啊!”
送走了武基石和江栋平,武元杰和老伴儿低声商量几句,就对关上大门的阿卒吩咐道:“阿卒,你明天一早就到你阿宁哥住的地方去,让他马上来给我看看病,我这脑袋又不舒服了……”
不久后,回到半路的武基石,让司机靠边停车。打开车门,他走到路边的一颗大树下,掏出手机按下了熟悉的号码:
“……是我,阿谦,我得提醒你一下,根据今天晚上我和阿宁吃饭的情况分析,阿宁很有可能打定主意要离开了……对……我同意你的分析,估计未来几天内他会有行动,你们内务部要加倍警惕,对此我建议采取多种方式,和他展开对话交流……嗯……好,这样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