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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凉风习习的海滩上游人遍布,众多的中国游客在结伴慢步。在不断上涨的海潮中戏水的男男女女大多是本地人,许多身材曼妙、皮肤白皙的女子极为诱人,如果目光也能非礼的话,恐怕早已是体无完肤了。
有经验的人一眼望去,基本就能辨认出杂乱的人群中谁是中国人,谁是越南人,其中一个重要的判断标准是:越南人几乎没有一个营养过剩。
沙滩上的一排小竹亭里,身材高大壮硕的徐家伟拍了拍自己像是十月怀胎的肚子,十分感慨:“老了,满眼的美女就像我们面前这满桌的菜肴,只能看看却吃不下了!”
陈朴被他的话逗得哑然一笑:“徐总可别这么说。你才四十五岁都不到,就老气横秋的,如果让泉叔听到你这句话,还不骂死你?”
“哈哈,其实我说的是实在话啊!这两年我深有体会,大一岁都不一样了……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香港把你肩关节里的碎片取出来?”徐家伟关切地问道。
陈朴一口干下一杯啤酒,放下杯子回答道:“幸好手里的活忙完了,过两天就回去。这肩上的毛病,多得阿宁看出来,不然也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
徐家伟用力点点头:“阿宁这个兄弟值得交,能文能武、坦诚义气!这样的人如今不多了……他收下那笔钱了吗?”
“收下了,大大方方的没有丝毫做作。”
陈朴提起啤酒瓶缓缓倒酒:“我和他交谈了十几分钟,期间他问了我一个问题,对马来西亚和新加坡两个烟酒公司在芒街开设两个新公司感到惊讶。我照实告诉他,我们和这两家公司没有任何关系。”
说到这里,他有些疑惑:“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好像他对我们下批货的数量和到货期挺在意,并告诉我他不准备再做二手车生意了,两个月后将不再代理任何人的汽车出货。我感觉他是先一步通知我们。让我们有个心理准备,似乎他在调整之中。”
“喔?”
徐家伟一改懒散的坐相,端正身子,向前微微探身,小声问道:“这里面恐怕没这么简单,联系到这两天芒街流传黄文志退出的传闻。会不会是他们内部出问题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可要留意了,如今东港公司出货的整个班子几乎全在阿宁掌握之中,万一他们之间有点什么……”
陈朴将酒杯放到一边,打起了精神:“你是说……”
徐家伟的脑子越来越清晰,他点点头说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我没猜错地话,阿宁恐怕遇到点麻烦了!你想想看,黄文志为何这个时候洗手不干?他舍得吗?再一个。阿宁这人非常谨慎稳重,我觉得以他的性格分析,似乎不该问我们公司下批货的情况。以我的经验看这只能有两种解释:一是阿宁在为自己手下找事干,第二就是他们公司未来一两个月的货可能不多了。综合以上的信息分析,似乎黄文志在抽走资金,或者说是更严密地控制资金了。”
陈朴听了恍然大悟:“这么说阿宁缺钱了?咦,不会是功高震主吧?”
徐家伟赞赏地点了点头:“哪怕不是,也离此不远了!”
“我明白了!既然这样,徐总,我还是先留下来吧,于公于私都有好处。”陈朴向徐家伟低声请求。
徐家伟靠在椅子上摇了摇头:“不急。先回去把肩膀治好再回来,事情没有这么快能见真章地。以我对阿宁性格的了解,哪怕他再吃亏,也不会和黄文志脸红的,你也知道阿宁是个恩怨分明的汉子,黄文志当时走了狗屎运收留了阿宁,这个恩,阿宁绝对会报答他。所以只要黄文志不很过分,阿宁肯定会忍耐下去。”
徐家伟凝目想了一下,接着又道:“这个时候咱们不能做得太明显了,有句话叫做‘过犹不及’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只能暗中助他一臂之力,让阿宁自己壮大起来。阿陈,你也知道我们社团在香港虽然名声不怎么好,但是对自己兄弟的情义,我敢说整个香港,包括大马和星岛乃至东南亚。没有一个社团能比得上我们坦荡,这就是为什么这么多大陆来的兄弟,都紧紧依附真诚拥戴的原因。因此,只要我们真诚地支持阿宁这位难得的兄弟,最后这片地方全都是我们地不说,我们还会得到阿宁这员虎将的理解和尊敬,哪怕阿宁知道我们的目地,但将心比心之下,他会感激我们的。这期间我们不能用阴谋,而是要用阳谋。阿陈,你刚到香港时泉叔就这样教导我的,我也一直这样做,现在,你能理解我的苦心了吧?”
陈朴敬服地给徐家伟倒上一杯啤酒,举起杯感激地说道:“谢谢你,徐哥!”
徐家伟哈哈一笑,举起杯和陈朴碰了一下,看着陈朴动情地说道:“阿陈,你知道我等你这声‘徐哥’,可等了将近十年了啊……”
陈朴一口将酒倒入喉咙,借故转身擦去脸上感激的热泪,正要回头,却看到一个
身影:
康宁在五十米外的一栋豪华别墅门前,与一个漂亮的女人礼貌告别。
陈朴警惕地看着这一切,直到康宁驾车远去,才转过头来。
徐家伟看到陈朴的惊讶,好奇地望向陈朴刚才注视地方向,突然摘下眼镜,用衣角快速擦了擦,然后迅速戴上。
看着那漂亮女人好像犹豫片刻,才走进楼里,徐家伟收回目光,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徐哥,你认识那个女人?”陈朴好奇地问。
徐家伟谨慎地点点头:
“认识,去年九月三日越南国庆节,我在河内的一个招待会上见过这个女人一面。当时越南内务部的那个少将还和我开玩笑,问我用不用他介绍认识?还说这个女人是他们最优秀的女干部之一,不然绝对不能出席如此级别的宴会,我笑笑也就不再理睬了,整个晚上也没和这个女人说过话,但是她的这幅长相由于很有味道,所以我不知不觉地就记下了。真没想到。她今天会出现在这里,她的目标会是谁呢?”
陈朴一听,大吃一惊:“徐哥,刚才可能你没看到,阿宁刚和这个女人告别后开车走了。”
“你说的是真地?”
徐家伟惊讶地看着陈朴,看到陈朴郑重地点头表示确定。徐家伟想了想才说道:“越南地事情很复杂,一般我不愿妄加猜测,但是这件事我觉得很不简单,阿宁刚来多久啊?他们怎么认识的?这些事情我们都不了解,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女人不是个简单的女人!阿陈,有机会你直接问问阿宁,就像开玩笑那样把我刚才关于宴会见闻的几句话告诉他就行,其他我们都别管。以阿宁的心智来看。有些事情他弄明白之后就不用我们操心了,或许他会主动和我们说些什么也不一定。”
“我明白了。”
徐家伟点点头,笑着道:“这样吧。后天我也要回香港,目前这里没什么事情,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晚上我给泉叔打个电话,让他帮你预约医生,省得到时浪费时间。”
“好吧,我听你地。”
陈朴和徐家伟结完账走向停车场,却看到一脸忧郁的阿英从树荫下走出来,对望向自己的两个男人嫣然一笑。随即继续走向远处地礁石,似乎忧心忡忡而又楚楚动人。
处在焦虑之中的阿英这时还不知道,远在河内三军总医院的急救病房里一片忙碌,十几名医务人员在着名医学专家阮英杰的指挥下,正在全力以赴抢救一位深度中毒的国家英雄,而这位年约五十地国家英雄官居少将,是一位战功赫赫,却又饱受无名病毒性风湿关节炎折磨了十数年的患者。
半小时后。忙碌的急救室里响起一片哭声,几名年轻地护士更是对这位和蔼可亲令人尊敬的、一直在以顽强的生命意志与病魔做长期艰苦斗争的首长的死悲痛欲绝。
这一刻,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为何服用了阮英杰教授废寝忘食研究出的特效中药大有好转之后,这位首长突然全身青紫,甚至来不及叫唤一声就骤然死去,而且这已经是三天来发生的第二例死亡病例!
令他们更为沉痛的是,两位死者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军。
阮英杰沮丧地抱着脑袋坐在方凳上,细细将半个月来地治疗细节逐一反思,连续思考一个多小时都没有结果。最后他不得不站起来,对围在自己身边的助手和各科精英低声吩咐:“立刻上报中央军事委员会,上报主席和总理,请求政治部做通陈将军家属的思想工作,我们需要进一步的解剖化验,另外,我个人请求军事委员会给予严厉的处分。”
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愿离去,显然是不同意德高望重的阮英杰请求自我处分的要求。
无比痛苦和焦虑的阮英杰见此情况,一时急得说不出话来,手舞足蹈地在原地快速转了两圈,突然搬起工作台上地一盘手术器械,狠狠地砸在地上。
一阵清脆杂乱的巨响之后,阮英杰嘴里发出高亢诡异的歇斯底里的怒吼:“全部给我滚……”
当天夜里,由阮英杰领衔的特别专家小组连夜开始进行尸体解剖和取样化验。
当锋利的手术刀切破尸体板结的肝脏时,伴随着残存的血水,流出一种惨绿色的黏稠液体,紧接着一股从未有过的腐烂恶臭瞬间充斥整个解剖室,解剖台四周围着地六个双鬓花白的老专家、和四名经验丰富的护士长全都狂吐起来,有些人甚至来不及解下口罩,就将满肚子的杂碎吐得满脸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