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高挑精壮、一脸冷峻的张剑寒,快步走进魏明忠的办公室,也不说话,一屁股坐在上司对面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云烟点火就抽。
魏明忠吩咐小田出去并关上房门,从办公桌后站起来往张剑寒脑袋上就是一巴掌。
“没出息!这点困难就把你折腾成这样?亏你还是刑警学院毕业的高材生,一点脑子都没有。”魏明忠对这个手下爱将大声训示。
张剑寒抬起头,冷静地说道:“魏头,刚才有人将会议情况告诉我了,我想了很久,估计上午坐火车经过黎塘站时,晃眼看到的身影就是康宁。当时一晃而过我就有点怀疑,但没想到他能逃出咱们上千名警察的包围。”
“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怎么告诉你?十点多钟我才把疑犯押进看守所,回来时指导员告诉我你去局里开会了,并通知我回避。”
张剑寒一面往烟灰缸里弹烟灰,一面回答:“再说了,如果不是得知康宁逃到了黎塘,我怎么能证实自己的怀疑?”
魏明忠叹了口气,重重靠在椅子上说道:“让你回避也没错,只是应该针对具体问题区别对待才是,我敢说由你负责侦破此案的话,会比现在强多了,但是原则就是原则啊,在这点上你要拿出个党员的觉悟来。”
张剑寒不说话了,又拿起一支烟默默点上,静静看着吐出的烟圈静静思索着。
魏明忠身子往前一探,伏在桌子上问道:“老实告诉我,你那义弟功夫如何?”
“不比我差,特别是经过这次之后,估计他又有了提升。”
张剑寒看着很感兴趣的魏明忠,停了一会,又解释道:“我和他一起跟着义父……也就是康宁的爸爸康教授从小学形意拳,义父是山东人,也是四野前辈们安家广西之后接来的第一批后代。康宁的爷爷康老爷子生前是李t佑将军的侍卫长兼保健医生,七八年病逝……”
“等等!我知道了,我们边防军区的老前辈康副司令,我的天啊!这是咱们侦察兵最敬重的老首长啊!我当兵时老首长下咱们三师来视察,他那么大年纪还轻轻松松一掌击断八块砖,当时咱们一百多号人全都被镇住了,当晚老首长留下吃饭,还是我倒的酒啊!”
魏明忠大声感叹起来,连连咂嘴之后,又对张剑寒说道:“你不用说我也明白了,闻名军中的康家武艺让你学到了,你小子幸运啊!”
张剑寒没想到其中还有此一节,惊讶地看着魏明忠。
魏明忠再次感叹道:“难怪康宁那家伙那么利害,被打断两条肋骨还能爬飞车避抓捕,听说那家伙平时不显山不露水,文质彬彬的一个人又受过高等教育,这样的人难对付啊!”
张剑寒听到魏明忠提起康宁的伤势,顿时大怒:“预审科那两个混蛋怎么能这样对待康宁?别以为把我支去桂林我就不知道其中的猫腻,用刑讯逼供的阴狠手段足足毒打康宁四个多小时,寻常人不死也会残废了,哼!就算他们上面有人护着,难道就不怕有朝一日让某个受害者报复吗?难道就不怕……”
“住嘴!你他妈的千万别给我乱来,要是你敢向那四个人使阴招,别怪我撕了你!”魏明忠狠狠打断张剑寒的话。看到张剑寒黑着脸,气鼓鼓地坐在那里,魏明忠心一软,低声说道:“我还是那句话,要相信组织,要相信正义和公理!”
张剑寒摇了摇头,叹道:“康宁是什么样一个人,我最清楚。他聪明善良自尊自信,从来都相信公理和正义,从小我俩就被义父灌输忠诚和正义的道理,因此康宁才在灾难到来时不躲不避,最后用电话报警安心等待处理。可就是因为他太相信正义和公理,才被人如此谋害的!魏头,你想想,康宁的作案动机是什么?为什么那个注射毒品而死的重要女尸今天上午九点被匆匆火化?为什么当晚唯一的证人——就是那个小乞丐,会在今天中午淹死在南湖里面?为什么不能向内部公开昨天上午审讯康宁的笔录?这里面的一切你如何解释?”
魏明忠看着自己爱将激动的样子,摇摇头安慰到:“听我说小子,别灰心,我一直坚信邪不胜正的道理,希望你不要因此而动摇你当初的理想和誓言!相信我,一切总会水落石出的。”
“那为何有人私下传达若遭拒捕格杀勿论的命令?”张剑寒不依不饶地问道。
魏明忠“呼”的站起来,盯着张剑寒的眼睛严厉地问道:“你听谁说的?”
张剑寒无奈地摇摇头:“魏头,我是你一手带出来的,你总不会认为我撒谎吧?是谁说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已经这么做了,如果不信,你去查一查枪械库的记录就会明白的。唉——我真担心啊!万一我那义弟一时想不开,不知会干出多大的荒唐事来,我不参与这个案子也有好处,就是到时我就不会……不会对着自己的亲兄弟自相残杀……”
看着眼前高大的汉子默默地流泪,魏明忠痛苦地闭上眼睛。良久,他才轻轻站起来,走到门后打开房门,看了几眼后又再次关上,回到张剑寒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道:“等会儿我就私下里给各地的几个老友打电话,你也不要太过操心了,唉——只是按照如今的情况分析,你那义弟恐怕插上翅膀也难逃这天罗地网了!”
张剑寒擦去眼角的泪水,嘿嘿冷笑:“不见得,康宁远比你们想象的牛逼多了,我敢说局里的弟兄们没有几个能超过他的,一旦他狠下心来决定潜逃或者躲避,就算我也没有把握抓到他。”
魏明忠惊讶地问道:“此话怎讲?”
“你可以想象一个内家拳好手再学了六年外科之后水平如何?再者,经历了这次大难,我相信正如义父说的那样,康宁的心智和功力定会提高不少,一年前我就有过相似的经历。”
张剑寒看着满脸惊讶的魏明忠继续说道:“也许是受我的影响,康宁在大学时选修的是《犯罪心理学》,还有个情况我得向你坦白,我在刑警学院学习的那四十几本教材,他都无一例外全部翻阅过。”
“我的天……”
魏明忠张大嘴巴愣在原地,望着张剑寒大步离去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