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塔大门外有一个混凝土浇筑的平台,只有十平米左右大小,而且没有栏杆。
站在上面,瓦伦丁感觉随便一道浪都能把他拍海里。
只是大静谧之后,海边的人多久没听到过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了?
这片大海早就失去了活力,变成了泰拉世界最大的死水。
“连个凸起都没有……”
瓦伦丁扫了眼脚下的平台,却只能看到裂痕和苔藓。
这块沉重的黑上点缀着些许绿色,让他多少感觉好受了些,窒息感不如一开始那么强烈。
“我们的船怎么办?”
瓦伦丁似乎忘了他们连绳子都没有,就算这是个正常的码头也没办法让气垫船乖乖停在这儿。
死海上的波浪虽小,但也足够让它跟妈妈说再见独自去远航。
邢一凰没说话,只是俯下身去用手指戳了下气垫船,紧接着瓦伦丁就听到了嘶——
这姑娘直接给气垫船戳了个洞。
她一手薅着发动机,一手抓住已经瘪成皮的气垫船,随便拧巴拧巴给团成球,往平台上一砸。
问题解决。
就跟在岸上看邢一凰把汽车拍散架一样,瓦伦丁直接愣住了,脑海里有无数张星图快速切换,中间还有个半透明的人脑在哪儿不停旋转,耳畔还响起了熟悉的歌声。
[but you didn't have to cut me off~~~]
“把你音响给我关咯,不然就等着挨o吧!”
瓦伦丁使劲指了指突然出现的角徵羽,眼神狠的能杀人。
对于突然犯病的小龙人,邢一凰和拉斐尔早就见怪不怪了,她们也能想到这家伙在跟谁说话。
就是斯卡蒂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错愕。
“他有妄想症。”
拉斐尔靠过去,小声解释。
“放心,是无害的。”
天使姐姐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帮瓦伦丁解除了误会。
“他不是医疗术士么?”
斯卡蒂看着还在跟空气对话的小龙人,也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医者不能自医。”
拉斐尔来了句炎国谚语。
见斯卡蒂还是有些不明白,她干脆挑明:
“治好妄想症的话,他就再也见不到他的朋友了。”
“……”
斯卡蒂无话可说。
只是她眼中的错愕,已经尽数转化成怜悯,被深深隐藏在清澈的伪装下。
这个时候瓦伦丁才反应过来,面前的三位姑娘都在直愣愣地看着他。
“呃,怎么了?”
可怜的小龙人还以为刚刚他跟角徵羽掐架时是在精神空间里,其他人根本没看见。
“看你好看。”
拉斐尔是三人中唯一笑着的姑娘,说出来的话也让瓦伦丁感觉暖暖的,有点害羞。
就是她的眼神有点怪,好似看到了一场精彩的恶作剧。
“我确实很好看。”
面对这种奇怪的氛围,瓦伦丁自有他的解法。
做一个厚颜无耻的小龙人。
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说完,他甚至向斯卡蒂挑了挑眉毛,略显轻浮的眼神像是在说:
[姑娘,你觉得我好看么?]
而斯卡蒂无视了他的目光,抬头瞧了眼天空。
“快中午了,赶紧进去吧。”
“如果路上顺利的话,也许我们还能赶上午饭。”
“海底的午饭?那我可一定要尝尝。”
瓦伦丁摩拳擦掌,走到斯卡蒂身旁,看她转动铁门的开关。
令人牙酸的钢铁咬合声刺进耳朵,让瓦伦丁蹙紧眉头。
听起来,这扇门已经很久没打开过了。
不知为何,他心中升起一种抗拒感,其中又隐藏着兴奋和期待。好像即将要见识到一个新的世界,与此刻所在的地方说永别。
这扇门就是两个世界的交界点。
瓦伦丁无比确信。
进去之后,铁门关闭,阿戈尔还是那个阿戈尔,泰拉却不再是曾经的泰拉。
本来瓦伦丁是距离门口第二近的人,但当这种感觉在心底浮现时,他愣住了,想抬脚迈入那道门槛,却又缺乏抬起脚踝的最后一丝力量。
而就这么几个呼吸的犹豫,门外就只剩下他一人。
拉斐尔、邢一凰和斯卡蒂站在门的另一侧,灯塔里,阴影中。看着门外的瓦伦丁,没有催促没有离开,默默等待。
这时,他突然转身,朝远处的海岸线挥了挥手,做无声的告别。
紧接着便转身踏过门槛,任由铁门关闭,在轰隆的碰撞声中走进阴影,迎接一个全新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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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塔内部很黑。
斯卡蒂在墙上摸索了一阵也没找到电灯开关,拉斐尔只好尽量让光环和翅膀更亮一些,为她照明。
“嘿,在这儿。”
终于,瓦伦丁在铁门附近的墙壁上找到了一个圆形凸起。他用力摁下去,灯光亮起,给这座灯塔带来了阔别已久的光明。
结果电灯闪了两下,噗呲一声就熄灭了。
瓦伦丁和姑娘们站在黑暗中,面面相觑。
“呃……”
小龙人又摁了几下开关,电灯却毫无反应。
“看起来伊比利亚的财政状况有些糟糕,他们竟然连修理电路的钱都没有。”
他开了个玩笑,试图冲散空气中弥漫的尴尬氛围。
“这座灯塔由阿戈尔维护。”
结果斯卡蒂一句话给他整哑火了。
灯塔内再次陷入寂静。
拉斐尔无奈扶额,光环和翅膀都开始了不规则闪烁,幸好时间很短。
邢一凰倒是觉得没什么,因为她的眼睛能自适应。
曾经在切城当黑帮带佬的时候,邢一凰曾拦过企鹅物流的车。那辆车的大灯很亮,但她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就一个人站在路中间,直勾勾的盯着车里的人,愣是给对方逼停了。
那辆车的驾驶员是德克萨斯,她相信如果不停车的话,邢一凰会把这辆车砸成废铁。
那双冷漠至极的眼眸中间,是狭长如刀的瞳孔。仿佛割开了冰川,立在他们面前。
跟此刻一样。
狭长的瞳孔能让她直视太阳,也能看清黑暗中的一切。
在他们面前,左边是螺旋向上的楼梯,而右边是一扇铁门,跟灯塔的大门类似。
邢一凰走过去,学着刚才斯卡蒂的动作,转动把手拉开铁门。
瓦伦丁突然感到一股凉风拂过自己的身体,冰冷刺骨。
他走向前,借着拉斐尔身上微弱的光芒,向门后看去。
楼梯一圈接着一圈,蜿蜒向下。
他感觉自己站在深渊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