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静止是角徵羽最喜欢的玩法,几乎每次她出现时外界时间都会停止流动。
而瓦伦丁作为角徵羽在泰拉世界的代理人,自然也在耳濡目染下喜欢上了这项能力。
尤其是来到异世界之后,身为创世神的他权能无限,时停不过是一个念头的事,加速和倒退也费不了多大劲。
因此,为了能制造出一个只属于他和拉斐尔的二人世界,时间静止是最有效的方法。
瓦伦丁大大咧咧地坐在拉斐尔对面,嘴里还叼着吸管。此时的他完全没有了在小狐狸身旁的暖男形象,看起来更像是个还处在中二期的高中生。
在亚大陆生活那么多年,瓦伦丁其实早就忘了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
他只是大概记得,在泰拉世界的自己很天真,很伞兵,放在电视剧里应该是一个经常牺牲自己给朋友带来欢笑的倒霉蛋。
此时的瓦伦丁就是在尝试还原千年前的形象……
就是看起来效果并不好。
拉斐尔圣女曾被人类称为“母亲”,其原因就是她脸上从未消失的温柔笑容和包容天下的胸怀。
现在这位“赝品”拉斐尔也非常完美地还原广大民众想象中的圣女形象,那眼神和笑容能让任何看到她的人瞬间被精炼,成为她忠实的信徒。
但是此刻,这位亚大陆人民的“母亲”看起来很不高兴。
她的脸上没有笑容,嘴唇紧抿着,原来的温柔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赤裸裸的警惕,脸颊好似覆上了一层霜。
天使的眼角像她身后的翅膀一样向上扬起,瓦伦丁能看到那双湛蓝眼瞳中自己的脸,还有毫不掩饰的威胁。
他感觉到了,拉斐尔的翅膀和光环似乎比平常稍微亮了一点,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腰肢也挺得笔直。
作为异乡人,拉斐尔无法被瓦伦丁彻底看透,但少年也知道面前这位天使姐姐正处在一个什么状态。
如果接下来自己要是有什么不礼貌的动作,那蒂斯尼娅乐园可能会出现一轮太阳。
紧接着便是几声枪响,震如雷鸣。
“别那么紧张。”
一杯柠檬水很快就见了底。瓦伦丁晃了晃杯子,冰块互相碰撞,咔嗒作响。
他随手将杯子扔进垃圾桶中,调整了一下坐姿。
至少看起来没那么像反派了。
“认识一下,我叫一凤,没有外文名。”
起两个名字是亚大陆的风俗,每人都有一个中文名和外文名。
起源于黑暗时代末期,跟随创世神教一起在全大陆流传开来,并且写入律法,得到了官方承认。
一凤
拉斐尔没有说话,但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眉头皱得更深了。
亚大陆的神话传说其实跟泰拉世界有些许相似之处,就比如炎国神话中的“凤凰”。
这里也有“凤凰”的传说存在,隶属于“轩辕神话”体系。
最重要的是,凤凰其实是两只神鸟的名字。
雄鸟名为凤,雌鸟名为凰。
邢一凰这个名字的典故很可能就来源于此。
而这位人族少年的名字叫“一凤”……
是巧合吗
还是说……
拉斐尔紧盯着面前少年的脸庞,眼神犀利如剑,好似要剥开他的皮肤,看清被包裹住的真面目。
“我是拉斐尔。”
她顿了顿,握住柠檬水的手微微用力。
“你应该认得我。”
话语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从牙齿中蹦出来。
距今为止,拉斐尔来到异世界才不过十几个月,但经历的战斗比在泰拉大陆时还要频繁。
为了能在亚大陆站稳脚跟,她们成为了冒险者;为了攒钱发布寻人启事,她们不停地做委托;为了让人类国家出面寻找瓦伦丁,她们冒险前往古代遗迹,差点丢了小命。
要不是邢一凰在异世界不再受到矿石病的限制,能发挥出全部实力,那场坍塌就能让她们的寻夫之旅划上句号。
血淋淋的。
生活很苦,战斗很累,伤口很痛。
但拉斐尔不觉得难受,因为瓦伦丁就在这里等着她,只是不知道具体在哪儿。
她从未流泪,她一直在笑。
无论脚下的路有多长、有多陡,幸福就站在前方,等待她们的到来。
而现在,这位陌生的少年突然出现,让拉斐尔感觉自己的路即将走到尽头。
时间魔法在亚大陆很稀有,但人类也能练成。
但是,绝大多数时间魔法都只能影响到具体某一个人,或者是一小片空间,绝对不可能出现这种超大范围的时停。
哪怕是传说级魔法“万物归寂”也做不到。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什么!!
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那名人族少年……
那名看起来不过才成年,对身为圣女的自己一点都不感冒的少年……
正是瓦伦丁!
正是自己苦苦寻觅,想要再次触碰到的另一半!!
正是住在自己心中,浸入自己灵魂,哪怕死亡都绝不会忘记的挚爱!!!
仿佛有巨锤敲中了拉斐尔的灵魂,强烈的眩晕感瞬间占据了天使的精神。
她低下头,心跳不断加速,好似注满了源石汽油的引擎,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她的胸口。
拉斐尔尽力控制着自己的呼吸,缓缓抬起脑袋,双眼圆睁紧盯着对面的少年,紧咬牙关。
“你是谁!”
一股强烈的酸楚自鼻腔中显现,顺着神经系统传遍拉斐尔的全身。
她尽力压制住快要崩溃的泪腺,眼眶通红。
“你……”
当拉斐尔想再次宣泄出心中的痛楚时,眼前的光明突然暗了下去。
有人抱住了他。
“对不起。”
瓦伦丁褪下了一凤的伪装,再次以一名瓦伊凡人的身份出现在这片大陆上,出现在许久未见的爱人面前。
他咬着嘴唇,紧紧搂住拉斐尔,右手抚摸着天使的头发,微微颤抖。
“对不起。”
瓦伦丁喉头微动,声音低下去,打着颤儿。他抬起头看向天空,不停眨着眼皮,想赶走涌上来的酸楚。
却依然没止住泪水,眼角涌出一滴晶莹,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拉斐尔的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