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其实在第二梦,长孙就开始怀疑唐怀德。
唐怀德为了让大理寺出手抓窃贼,特地在报案时将窃贼和唐怀安的案子联系到一起,这确实是一手妙计。
而让唐怀德自己感觉更妙的是,他还加了一句,行窃者是遗族余孽。
这就让大理寺不得不重视。
而长孙当时借着陈天之耳偷听唐怀德和九儿的对话时,他就有一丝疑惑。
唐怀德应该不知道云学知的办案进度,从时间上推理,他更不可能如此快就得到消息:案发现场发现的灵器是遗族灵器。
那他又是如何知道唐怀安案的背后有遗族的影子的?
如果只是他胡编出的理由,那当他将这一理由告诉九儿时,九儿理应感到奇怪。
但九儿非但没有提出质疑,反而认为这个理由极其合理。
这便让长孙感觉唐怀德和九儿背后肯定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正是从那时,长孙开始怀疑唐怀德。
……
唐怀德表情已经有些呆滞了。
长孙紧接着拿出一支玉簪放到唐怀德面前。
唐怀德看到玉簪,瞳孔不受控制的收缩,这是惊恐的表现。
“这支玉簪世子可认识?”
唐怀德此时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
“让我来猜一下九月十一日发生之事,你利用唐怀安对玲月的感情,指使玲月在给唐怀安奉茶之际,勾引唐怀安。唐怀安喝下你精心为他准备的乌兰花茶后,在欲向玲月行不轨之事时,毒发,瞬间丧失了行动能力……”
“只是我很好奇,唐怀安到底是被你杀害,还是……被玲月杀害?”
长孙这一番提问,不像是质问,反倒像是在给唐怀德做引导一般。
呆滞的唐怀德看着长孙,瞬间明白了过来,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道:“对对对,玲月麻倒唐怀安后,用玉簪杀害了他!”
玲月满脸不可置信,她没有想到,自己为唐怀德付出了一切,可换来的竟是无情的背叛。
“大人,我冤枉啊……”玲月跪着爬到长孙脚前,长孙稍一用力便将其一脚踢开。
“闭嘴!”长孙呵斥道。
而后长孙和颜悦色的看着唐怀德说道:“世子果然心思敏捷,我可没有说唐怀安是死于玉簪的。唐怀安的尸体你也见过,就连大理寺的断案老手在刚开始都认为唐怀安是死于割喉,世子却知道唐怀安是死于玉簪!”
唐怀德一愣,知道自己再次露出马脚。
他就是个魔鬼!
唐怀德呆呆看着长孙。
长孙捡起玉簪,“忘了告诉你了,唐怀安后脑的伤口,仅凭玲月这样的弱女子,别说是拿着这枚玉簪了,就算是再多把锤子也无法贯穿唐怀安的后脑。”仟千仦哾
这次轮到玲月看到希望,没有丝毫犹豫立马就将当晚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
案件的发展与长孙的推测如出一辙,在玲月将唐怀安麻倒后,唐怀德出现在北书房,而后用玉簪将唐怀德杀害,最后再伪装成被割喉。
唐怀德面色铁青的看着长孙,才明白自己被长孙耍了。
“我是不会承认的!”
长孙饶有兴趣的看着唐怀德,“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认罪?”
“这些都是你的推测,毫无根据。”
长孙看出来了,唐怀德准备耍无赖。
“哪怕是有人证在你也不认罪?”
“你对她用了刑,她的口供都是被你逼的。”
此时的唐怀德反倒是恢复了一丝镇定。
长孙笑了笑,看来还没有彻底击穿你的心理防线啊。
“你既然想要耍赖,那我便与你再分析一番。此次案件乃是圣上指派我家大人负责。既然如此,我想圣上的意思应该再明显不过了吧。你认为皇室宗亲的身份能保你么?”
唐怀德此时索性闭口不言,不给长孙寻找破绽的机会。
“对了,忘了跟你做自我介绍,我是云学知大人的幕僚。”
“昨晚我家大人还见了一位特殊的客人,长公主的大丫鬟。”
唐怀德闻言愣了片刻,便恢复如常。
九儿昨晚从他那里走后,没有回宫他是知道的。并且他还知道九儿是去帮他处理后事的。
“九儿姑娘告诉我家大人,如果有任何困难,长公主都会出手相助。”
唐怀德嗤之以鼻,心里明白又是长孙在吓唬自己。
长孙见唐怀德丝毫不慌,笑了笑,决定给他来剂猛料。
“怎么?你不信?”
“九畹芳菲兰佩好。空谷无人,自怨蛾眉巧。宝瑟泠泠千古调。朱丝弦断知音少。”
“这句诗,你熟悉么?”
唐怀德震惊的看着长孙,他怎么会知道这句诗?
此时唐怀德心里闪过无数的念头,最多的则是九儿背叛了自己,这句诗则是她向云学知表达的最大诚意!
“皇室宗亲的身份保不了你,长公主也不保你。你认为你还有反抗的余地么?”
唐怀德面如死灰。
“唐怀安是我杀的……”
唐怀德认罪。
“为什么要杀他?”
“他只是庶子,却想跟我抢世袭的爵位!是他自己找死!”
杀人动机果然和长孙猜测的一样。
“你是如何杀的他?”
长孙边问边做记录,此时周密和云学知已经走进审讯室。
之前二人在外全程旁观,早已被长孙的老谋深算所折服。
此时二人和唐怀德心中想法相似,他是魔鬼么?
唐怀德此刻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被长孙击溃,升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罪行坦白。
待唐怀德坦白后,长孙还有一事不解,于是开口问道:“这件遗族灵器是你留在现场的?”
唐怀德点点头。
“那这件灵器是你的?你与遗族有联系?”
唐怀德忙摇头,勾结遗族的罪行甚至大过他杀唐怀安。
“这件灵器是唐怀安的……”
“你的意思是唐怀安与遗族有染?”
唐怀德此时出现了明显的犹豫,他在思考如果将脏水泼给唐怀安,自己是否还能获得一线生机。
“遗族和怀安……”
思考片刻后,唐怀德最后还是选择了坦白。
“事情要从怀安接到筹备秋狩后说起,怀安不仅在父王那里受到了赏识,就连朝廷上的一些权臣对于怀安都盛赞不已。”
“我确实心生嫉妒,但我并没有想要杀害他。我当时只想巴结巴结怀安,万一以后爵位真的传给他了,他也能照拂我这个嫡长子一二。”
“于是,我就命玲月接近怀安,如果怀安能看上玲月,我就顺势做个顺水人情,帮他向父王要下玲月……”
长孙嗤笑一声,说的好听,不过就是在唐怀安身边安插了一个眼线。
“怀安果然对玲月早已暗生情愫,几番接触下便沉沦了。后来有一日,怀安向玲月炫耀他秋狩的差事,便说到这件灵器,说是他在秋狩场发现的,并且十分神秘的说这可是遗族的灵器。”
“玲月告诉我后,我只当怀安是在吹牛。那可是秋狩场啊,怎么可能出现遗族灵器,所以当时我并未在意。直到……”
说到这里唐怀德停顿了片刻,似是涉及到什么秘密,让他有所犹豫。
几番挣扎后,唐怀德下定决定。
“我都要死了,还怕什么。干脆大家都别好过……”
“直到有一天我和九儿见面时,她向我说到了一些事让我再次想到了唐怀安……”
“九儿?长公主的大丫鬟?”
云学知打断问道。
唐怀德点点头,周密和云学知面色有些不自然,案子似乎越发的不简单,竟然还涉及到了长公主。
“当时我向九儿哭诉未来不久唐怀安可能就会将我取而代之,怕是以后就配不上她了……”
云学知和周密这才回过味来,原来他说的与九儿见面,竟是私通,这可是重罪……
长孙没什么表情,示意唐怀德接着说。
“而后九儿为了安慰我,就对我说起秋狩之事,她当时说唐怀安筹备秋狩只能算是个打杂的,若是处理不好,谁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年呢……”
“当时我又惊又喜,追问原因,九儿死活不说,直到我……”
此处少儿不宜,省略一万字。
“行了,说重点!”云学知皱着眉头打断唐怀德,对于其如此不知廉耻感到不适。
周密有些意犹未尽的看了眼云学知,眼神中难免有些埋怨。
“在我卖力追问下,九儿终于松口了。”
卖力追问……
云学知再次皱了皱眉,周密表情略显暧昧。
“她当时说,我只能告诉你秋狩将会大事发生……”
“我瞬间想起了唐怀安说起的遗族灵器,于是我告诉了九儿。九儿当时的脸色阴晴不定,而后什么都没说就匆匆离开了。”
“当时我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心中只想着一定要抱紧九儿这条大腿。几天过后,九儿又找到了我……”
这次还没等唐怀德开口,云学知就率先打断道:“那些无关紧要的跳过,直接说重点!”
唐怀德愣了一下,“这次我俩没发生什么。”
“她开门见山对我说,唐怀安手里的灵器确实是遗族灵器,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好机会。”
“我高兴坏了,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第一个想法就是举报唐怀安,说他与遗族有染。但奇怪的是我刚提出这个念头就被九儿言辞激烈的制止了……”
“然后,她对我说大胆一点,会有人保我……”
“她当时说这句话时冰冷的目光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待她走后我才回过味来,原来她是让我杀了唐怀安。”
“于是我便利用玲月,最后将唐怀安杀死在了北书房。”
“之后的几天我害怕极了,根本不敢出门,直到九儿她再来找我,她没有一丝害怕的情绪,甚至异常亢奋,亢奋到让我难以招架……”
“停停停,这段跳过!”
“哦,完事后,她意犹未尽的对我说,我为长公主完成了一件大事,等秋狩之后就能看到成果。”
“这让我心安了不少,于是我便把我杀害唐怀安的过程告诉了九儿。当我说到我将唐怀安割喉以此来干扰断案人员的思路时,她对我大为赞赏。”
“但奇怪的是,我对她说我还将那件遗族灵器留在了案发现场,以此来诱导断案人员将凶手向遗族靠拢时,九儿却忽然像变了个人似的,大骂我善做主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我当时不明白九儿为何有此变化,但九儿也没有解释便又匆匆离开了……”
“直到过了一段时间,她再来找我,她才对我说当时她离开是替我收尾去了,并且在离开时说了一句话,秋狩之后要变天……”
“我当时不仅是震惊,甚至有些害怕。这让我想到了耀宗皇帝继位后就一直存在的坊间传闻……”
“长公主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