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谢……”
一瞬间,丁洋懂了,心里有微微的嫉妒。
要知道,感谢的话那是对外人说的,表达客气与礼貌。但是不用说谢谢的时候,那就意味着是自己人了。能让冯老视为自己人,其中的好处也不用多说.
然而,这个时候王观也没有考虑那么多,与大家拥着冯老去检查。
经过一系列拍片透光照射,检查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冯老身上确定存在一些老人常见的健康问题,但是情况并不是十分严重,随时可以出院。
“看吧,我都说了,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会出什么问题。”听了医生的诊断报告,冯老脸上有些得意,马上挥手道:“好,检查完成,现在回家去。”
“行,现在就回家。”冯辉有些无奈,微笑道:“爸,您先和大家回去,我给您办理出院的手续,再拿些保健药品。”
“嗯。”
冯老点头,兴致勃勃的招呼大家,昂首阔步的离开了病房。
与此同时,冯辉随意指派一个随行人员跟医生去办理手续,自己却招来秘书,严肃问道:“审讯结果出来了没有?”
“已经出来了。”
秘书轻声道:“和那个王观说得一样,没有什么出入。”
“警方不是说,可能是内外勾结,才轻易得手的吗。”冯辉皱眉道:“关于作案的动机和过程,两个盗窃犯又有什么说辞。”
“这是巧合。”
秘书继续汇报道:“那个匪号老六的案犯,是老爷子家保姆的同乡。前不久,两人在眉山遇上了。老六看见保姆衣鲜光亮,生活过得不错,就主动攀谈起来。保姆在说话的时候。难免有几分炫耀的心理。谈到了老爷子的情况。”
“保姆的一番描述,却让老六起了贼心,巧言令色哄骗保姆带他到老爷子家里坐了一会。由于保姆特意警告老六。不要过于喧扰,免得打扰了在书房中的老爷子。没想,保姆无意之中的一句话。反而让老六去窥视书房。”
“那个时候,老爷子正在观赏图画,那种专注的神态,让老六意识到图画肯定是值钱的东西,所以就惦记上了。离开老爷子家之后,他马上与那叫猴子的同伙,花了一两天的时间踩点、观察环境,最终由猴子爬墙入室,潜入书房把图画窃取出来。”
秘书一板一眼说道:“根据警方的调查取证。发现两人的身上也有底案,曾经由于盗窃罪获刑入狱,出来之后故态复萌。没少做小偷小摸的事情。最近一段时间。看见风头较紧,就有所收敛。不过却在蜀都送仙桥古玩市场。干起了贩卖假古玩的勾当。”
“两人的供词,可信度有多高?”冯辉问道。
“九成以上。”
秘书轻声道:“警方知道你重视这事,所以审讯工作是在测谎仪器下进行的,基本上可以排除两人撒谎的可能性。”
“很好。”冯辉满意点头,指示道:“回头你以我的名义,写一封感谢信寄到警局,表示我的谢意。”
“明白。”秘书连忙应声,飞快掏出笔记本把这事记录下来。
“看来,真是我多疑,误会人家了。”冯辉微微一笑,大步向外面走去。至于保健药品什么的,自然有身后五六个随行人员提拿。
不久之后,在冯老的家中,挤进来了十几个人,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看见冯老出院,丢失的东西又找回来了,保姆十分高兴,沏茶倒水,忙前忙后,热情洋溢的接待客人。随后回到家中的冯辉,也看见了保姆忙忙碌碌的模样,本来在心里作出的某个决定,也稍微有些迟疑起来。
冯辉的决定,当然是把保姆辞退了。毕竟,这件失窃案的根源在于老六与猴子的贪念,但是保姆多多少少也要背负一些警惕性不高的责任。
但是考虑到保姆已经照顾冯老近十年了,平时又没出什么过错,如今为了这事把她辞退,又未免显得有些不近人情。沉吟了下,冯辉不再多想,准备在无人的时候,把这事告诉冯老,让他老人家自己决定吧。
想到这里,冯辉和气的朝保姆点点头,接过她递来了茶杯,坐在沙发上聆听众人的聊天。
这个时候,大家正聊到王观准备返回瓷都的事情,冯老有几分不舍的意味,极力挽留道:“王观,你才到蜀川半个多月而已,仅是在蜀都、眉山、临邛一带绕圈,连青城、峨眉这些山清水秀、人杰地灵的地方你都没有看过,怎么就要走了。”
“就是,还有雄险奇幽的剑门蜀道,以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门关,你也不打算去体验一下?”任老赞同道:“不去看看,你根本体会不到,蜀道难,难于上青天的感觉。”
“此外还有四姑娘山、平乐古镇、九寨沟、乐山大佛……”
王观掐指列数起来,苦笑道:“这么多景点,没有一个月,根本看不完。可是,我已经出来好久了,总不能再继续待一个月吧。”
“有什么关系,多住一个月,再回去过年好了。”冯老笑呵呵道。
“这样的话,我在瓷都的工作就保不住了。”王观无奈道:“饭碗丢了,以后恐怕只能喝西北风了。”
“少来扯谈。”
俞飞白毫不犹豫的出卖王观,鄙视道:“昨天你有一大笔收入,足够你挥霍一辈子了,现在还在这里哭穷,脸皮也太厚了点。”
“不是没到账么。”王观不好意思道:“没进账号的钱,不算收入吧。”
“你就狡辩吧。”
俞飞白撇嘴道:“反正再过几天,在场的人之中,估计就你的流动资金最多了。”
这话倒不怎么稀奇。
毕竟,有钱和流动资金,也有一定的区分。比如说大公司大企业,肯定是很有钱,但是它们的流动资金不一定就多。因为大公司、大企业的资产,大多数是由核心技术、机械设备、原材料之类构成,流动资金只是其中一部分。
就好像是王观拥有的几件宝物一样,每件都非常值钱,不过也不是就真的是钱,还需要通过转让、拍卖的程序,才能够换成现金。
所以俞飞白才可以肯定,任老、冯老家里或许很富裕,但是能够立即取出来使用的现金,未必会比王观多。
听到这话,众人有些好奇了。其他人不提,只说任老,他可是蜀川国画大师,每幅作品成交价格都在几十万元以上,银行积蓄肯定不会少。一些人甚至觉得,要么是俞飞白不知道任老的身份职业,要么就是忽略了这点,才敢说这样的话。
“你们不信?”
察觉众人的怀疑,俞飞白挑眉道:“知道文同的墨竹图吗?”
“墨竹图……”丁洋轻呼起来。
昨天他也参加了拍卖会,尽管在上半场结束就走了,但是也看了宣传画册,自然知道文同墨竹图的珍贵。能够作为拍卖会的大轴,在最后亮相,那么成交额想必不会少。
“听说过吧,昨天在拍卖会上,这件东西最终以一千两百万的高价成交。”俞飞白有些得意,仿佛墨竹图是他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文同的墨竹图是王观的东西?”任老一怔,忍不住摇头道:“你们怎么不早说,文同墨竹图要拍卖的消息,我也早有耳闻了,但是却不知道真伪,所以叫丁洋帮我过去看一看。早知道是王观的东西,应该让他带来给我鉴赏的。”
“那个时候,画不在王观手上,还在一位装裱大师那里重新裱裱呢。”俞飞白解释了句,然后神秘笑道:“你们知不知道,那幅文同墨竹图是怎么落到王观手中的吗?”
王观声闻,端着茶杯笑而不语,也没有阻拦俞飞白别有用意的炫耀。
“是怎么得到的?”
冯老也有些好奇,猜测道:“听你的意思,好像有什么故事。”
“确实是故事,而故事颇为曲折。”俞飞白笑眯眯道:“甚至,故事的人物,还涉及到偷冯老家的两个案犯。”
“咦……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瞬间,众人愈加的好奇了,急忙追问起来。
在大家的追问下,俞飞白也有些享受,拿起杯子喝了口气,润润嗓子之后,才慢条斯理道:“这事,要从我和王观初到蜀都,第一次逛送仙桥古玩市场说起……”
“这事王观刚才也说了,那两人不识货,真把王观当成冤大头,让他轻易用几百块钱换了一条沉手串。”冯老兴致勃勃道:“我估计这只是开头,后面发生的事情才是关键吧。”
“冯老目光如炬,一眼就看出来了。”俞飞白竖起大拇指,笑眯眯道:“在两个笨贼走了之后,一个老人家走了过来……”
“……张大千母亲曾友贞的耄耋图……可惜是赝品……疑是郑板桥的竹画……被认定为是古代普通文人的画作……王观用沉香手串换了,最终发现是画中画……”
在俞飞白的讲述下,众人才彻底了解到故事的曲折、一波三折。
最后,俞飞白笑吟吟道:“所以说,你们别被王观的外表给骗了,这小子精明得可怕,总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之中拣了大漏。”
话之间,俞飞白不断的瞥视某人。
霎时,冯辉苦笑起来,知道这些话是对自己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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