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故渊望着那柄浩然巨剑,看着人间满目疮痍的大地渐渐消停,身在夜色高山之上的他,心中跌宕起伏,这一刻,何其相似。
于千万人之中,总有人负重远行,背身而过,救苍生天下危难之中。
落葵心有余悸说道“刚才那一刻都把我吓死了,我还以为天真的要塌下来呢。”
羽涅顺势而为,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说道“别怕,就算天真要塌下来,我也会第一个替你顶着。”
墨故渊和鱼清潺听闻,一阵鸡皮疙瘩,带着嫌弃的目光看向羽涅,鱼清潺更是不客气的说道“你顶天?顶的起来么你?”
羽涅不甘示弱,道“敢小看我,有本事你现在再把天给我拉下来,你看我顶不顶得起来。”
鱼清潺气急,看着羽涅死皮赖脸的胸有成竹,一时竟是拿他没有办法。
羽涅毫不在意,丝毫不予理会鱼清潺模样,还不忘向着落葵继续殷勤奉献。
落葵红着脸,看着羽涅自大自信而又认真的样子,她却是深信不疑。
不管他能不能顶起一片天,可落葵相信,羽涅真的会是第一个站在自己身前抗下的第一人。
看着二人目光发亮,深情款款,鱼清潺不禁扶额,有些无奈。
一旁墨故渊看的是若有所思,可他反应很快,见那两人你依我侬的样子,似乎瞬间想通其中关键,当下咽了咽喉咙,回过头向一旁鱼清潺说道“鱼姑娘。”
鱼清潺皱着眉头看去,见墨故渊一副殷切的目光看来,不知他要干嘛。
墨故渊深吸一口气,道“天真要塌下来我也会替你顶着的,这个你不用担心。”
此话一出,在场三人皆是蓦然一震,云里雾里的朝墨故渊看去。
羽涅扯了扯嘴角,敢情是现学现卖,有几分悟性啊。
鱼清潺黑着脸,换作平常,若墨故渊说出这么一句暖心的话,自己说不定还真要被感动一番,感叹太阳莫不是打西边出来了。
只是眼下看来,这人应该是被羽涅传染,脑子也不太好使了。
“我不担心,我只担心你被天压扁了,我估计还得替你收尸呢。”鱼清潺皮笑肉不笑说道。
墨故欲听得一阵触动,连忙说道“不用不用,真是如此让我埋在天底下就行,鱼姑娘可不能为我白忙活一场。”
鱼清潺瞪着眼,很快她便嫣然一笑,这才是那个傻里傻气的墨故渊嘛。
落葵见几人心照不宣,同样掩嘴轻笑了起来,念头闪过,很快她就想起先前在忙活的时候,站在墨故渊剑身上之时在底下看见了自己的师父。
“既然天柱之祸已经解决,我们能不能先下去看看我师父,我记得刚才在飞过来的时候,就在原来牡丹峰的位置,师父和师祖就在底下。”落葵脸有担忧,缓缓说来。
墨故渊几人齐齐点了点头,收拾片刻,按照落葵记忆的方向,向着一处山峰掠去。
深山之下,舞惊鸿望着崇灯魂飞魄散的白光,天地间只余那些飘扬纷飞的大雪,一如旧时,仍旧雪白晶莹。
后来天晴了,刺痛了眼,那座雪人和它身下的三座小雪人,也渐渐化在了流年里。
舞惊鸿目送着那些魂魄消失的无影无踪,直到尘烟隐去,天地间再也没有他的样子和声音,方才回过神来。
她双腿跪地,对着浩瀚虚空,人间山河,轻轻磕头下去。
受那缕神魄影响,此方大地裂痕慢慢归拢,大水退去,山涧花草受那股极强的灵力也在慢慢修养,日后某天,或许又会再次开出灿烂的辉煌。
似乎有所察觉,在身下草地,有无数浓郁的灵气向着舞惊鸿汇聚而来,只是在近她身的前半丈,悉数凝滞不动,被什么阻扰隔绝一般。
舞惊鸿踉跄转过身,将那些灵力尽数排斥于外,不愿接纳半分。
“师父,你说回头或者站在长留望天,就能看见你的样子,可是你知道吗,我回头以后,那里的万千灯火从来就不是我的归宿。”
“长留是你,长留是洛城东,我所有的希望为了长留,是因为长留有你二人,可是如今,长留已经不需要我了,长留也容不下我。”
深山之中,一蹒跚背影龋龋独行,红衣席地,白发苍苍,在风雪之下,夜色之中,渐行远去,没有一次回头。
雨太大了,雪也下的很深,来时没了痕迹,连自己最开始的样子都忘记了。
等到墨故渊一行人赶来此地时,偌大旷野,再无一人。
长留山东南方向,凌九泉领着妖界三派掌门人悬空而立,先前那一幕,几人都看在了眼里,那一场魂飞魄散,豁达纵情的话语,似乎在天地间久久回响。
酒吞老祖转了转自己消瘦的胳膊,沙哑笑道“都说当年崇灯死在了大战中,想不到剩下的几缕残魂还能为西山经作出如此大的贡献。”
镜花不解说道“按道理他所剩无几的法力断然不能挽回天倾之势,哪怕洛城东在上,西山经修士在下,也无非是拖延一时半会罢了。先前那道白光从地底而来,直到贯彻崇灯身躯,才让他有了实质的变化,难不成这长留山底下有东西?”
此话一出,血罗刹和酒吞老祖皆是一愣,很快想起某些。
“之前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天幕之上,那白光虽然去势疾快,但残留下来的灵力只凭略微感知,就知道其中蕴含的恐怖灵力,我们......”言至此处,血罗刹微微停顿,向着身前凌九泉看去。
凌九泉目光深锁,先前那道气息他早已察觉,却是不清楚那道流光里究竟隐藏了什么天地至宝,以至于让崇灯神魂之力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甚至一举巩固了天柱结界。
正当凌九泉有所动作之际,心间一道冷声响起,凌九泉愣了愣,没有理会,准备带上三人一探究竟时,不远处,北溟鹏领蓝笺舟二人站在了自己一行人身前,将去路隔绝。
镜花血罗刹还有酒吞老祖瞬间如临大敌,拉开阵势,一副随时准备动手姿态。
北溟鹏回头笑道“你能一打三?”
蓝笺舟有苦难言,仍是讪讪回道“试试就知道了。”
凌九泉眯起眼,看着拦路的北溟鹏,冷冷说道“好鸟不挡道,这里事情已经解决,你又为何多管闲事?”
北溟鹏嗤笑说道“凌九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天帝之威岂是你能玷污染指,我劝你不要痴心妄想。”
“哦?听你所说,我不配,难道你就配了?”
“当初沧海轮回阻拦,你觉得这次在西山经还能称心如愿?我虽不知你如何迈入半神境界,可当初你现身沧海,我念你修行不易,网开一面,不愿和你多做计较,甚至包括北山经鸿蒙山我也愿意托付你打理,难道这就是你成神之后,仗着自己妖界帝尊的身份,肆意妄为?”
凌九泉脸色冰寒,隐约间有一股怒火正在缓缓生成。
身后三人,皆是胆战心惊,对于北溟鹏拒绝成为鸿蒙山的主人起,妖族很多人同样有所耳闻,只是在两位半神之间,没有一个人敢说三道四。
“我再说一遍,好鸟不挡道,你若真要拦我,我可不介意西山经再一次生灵涂炭。”凌九泉毫不客气说道。
北溟鹏怒不可遏,当下身上金光闪烁,红衣袈裟飞扬,一粟金光绽放而出,与此同时,身后蓝笺舟亦是双手摊开,就欲向着妖界三派掌门人杀去。
“凌九泉,先前我已和你知会,天帝宝库自有天机泄露,眼下时辰未到,你若再敢在西山经放肆,我便降下天道,囚你千万年。”一声愤怒嘶吼在两人中间响起,正是轮回铁青着脸喊道。
凌九泉眯起眼,看了看轮回所在的方向,权衡利弊之下,终是选择作罢。
天幕之下,一人踏空而来,紫衣悬浮,淡漠的看着底下两人,半响,他摇了摇头,径直飞向大地深处而去。
直到洛城东的出现,三人方才想起什么。
如今山海天地已有真神,还是一位剑修神者。
虽然这个神好像并不喜欢多管闲事。
凌九泉看向洛城东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片刻,他挥了挥衣袖,向着北溟鹏说道“你虽合道沧海,但是别忘了自己还是妖族身份,鸿蒙山可都记载你的真姓,见我不跪,无视鸿蒙山规矩,看来你都忘记自己是谁了。”
“一个我不要的名头罢了,在你这倒是耀武扬威起来,杀了你,我随时都是。”北溟鹏轻轻笑道。
凌九泉自知去往地底已无可能,当下也懒得多作理会,率领身后三人径直向着远方掠去。
蓝笺舟悄悄松了一口气,真要按照先前剑拔弩张的情势发展,结果怕是难以估计。
虽说自己以一敌三并不畏惧,可当中与酒吞老祖也算得上是千年老友,更是酒桌上的知己道友,一言不合就生死相向,那会还真让他有些犯难。
“凌九泉从北溟鲲那里拿走了沧海精魄,你觉得放在他那安全吗?”
耳边,是北溟鹏淡淡的话语声。
此时,蓝笺舟方才恍然大悟,甚至有点追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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