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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书院 > 武侠修真 > 山海御剑录 > 大荒第二十章 道之道非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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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荒第二十章 道之道非常道

不知何时醒来的鱼清潺独自抱腿曲坐在石面上,怔怔望着那三魂七魄散去的柳紫陌,脸色伤心道“柳姐姐从未残害过任何一只妖怪,她取妖气要么征得别人同意,要么就是去死人堆里找,她其实心里一直很害怕,怕别人会找她报仇,怕你会难过伤心她现在的样子。”

洛城东身体一震,眼里一片猩红缓缓隐去,先前那刻,他本欲入魔而行,原来是这样么,那自己何苦来哉

“泉凅,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看过时光画卷之后,骑着黄牛的牧尘缓缓说道。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未曾相濡以沫便教我相忘江湖你误我二人百年,你借我修道证法,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点所谓迷津”洛城东不屑朝牧尘方向说道。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二人究竟会走到哪一步,柳紫陌不复,你却不肯入魔,何解不想报仇若说我误你岂不天方夜谭我即知事情来龙去脉缘由为何就要告知你们修行在世间,出世成正果,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出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这八字”牧尘居高临下望来。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神态,墨故渊鱼清潺二人皆是不明所以,其中墨故渊最为愤愤难平。那一幕时光画卷他从头到尾看过,亲眼见证两人一生坎坷,如若教人看开,试问世间谁有如此心性

洛城东怔怔不语,就在几人各怀心思之际,只见半空一道凌厉剑光直刺牧尘而去,剑气浩然,所向披靡,那等气势正是先前洛城东出剑无疑。只是眨眼功夫那飞剑顷刻绞碎牧尘身躯,不消一会又缓缓聚拢恢复如初。

“你是想杀我还是杀自己”牧尘问道。

“有何区别”洛城东不答反问道。

“你这太阿剑不会杀你,早已通灵,欲借我之手送你一程,我虽可一念置之,可为何助你”

“你修逍遥之道,凡事随缘,我与柳紫陌不过是大千世界一粟砂砾,如梦如幻,当然无所谓,你愿尽人道尽天道皆是随心所欲,为何不能让我与她长眠于此”洛城东已无牵挂,脸色坦然。

“求死便是解脱求死就不是奢求如此一来你到头终归是有一难以放下”牧尘冷声说道。

“那你所欲为何证道如何让我生不如死还是继续你的春秋大梦,让我替你在这轮回天道走上一躺找出答案”

牧尘蹙眉凝思,两人相视,许久,只见牧尘神色落寞低下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我自倾怀,你且随意”洛城东惨白一笑,将怀中紫罗兰紧紧深拥,如今陷在庄周梦境,连死都成奢望,他已不在乎任何。

“前辈,即无解为何非要寻个唯一,天下大道万千却不是每条路都能找到出口,这一生执迷不悟又如何,我知对错又如何我所境遇不论大悲大喜,他人怎能体会,没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一说,我从不觉别人身上的故事便能教会我如何看待世人事故。如若要找寻一个答案,自己不去经历又怎知其中曲折心酸,其实答案早已不重要,那段寻求答案的过程才是自己最终的结果”寂静四周,有一道清声缓缓响起,众人听之一愣,转首看向看墨故渊,只见他此刻缓缓说道。

鱼清潺静静望着身前墨故渊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正如他两次奋不顾身替自己挡在身前,明知危险依旧挺身而出,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却还是义无反顾。

牧尘失神落魄坐在黄牛身上,听着墨故渊那席话仿佛陷入深思,始终端坐未曾解开。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小兄弟多谢了”洛城东朝墨故渊爽朗笑道。一柄太阿剑自虚空传来,犹如流星坠落,径直插入墨故渊身前,颤抖争鸣不已。

“我....我只是一时冲动随口而言,前辈你这是”墨故渊有些惭愧道。

“证道而先破道,我练剑修仙求道所欲为何,如今我才明白我道所在便是她心所在,她在何处,我的道便在何处”洛城东站起身,双手捧起那株紫罗兰,满是怜惜。

所谓浮生一梦,岁月悠悠,最后不过皆是弹指一瞬。

墨故渊心中掀起巨浪一般,洛城东那一句话如同锤在自己心口“她在何处,我的道便在何处!”

久久徘徊,墨故渊始终想不出个头绪,身旁,不知何时鱼清潺站在自己身边,墨故渊蓦然心底一阵温暖安心,抛开念头再也不愿多想。

“那年那月那日那刻,垂柳紫陌洛城东,我当然记得。”

一步踏尽一树白,一桥轻雨一伞开,一梦黄粱一壶酒,一身紫衣一生裁。在墨故渊两人的眼底下,洛城东的身影就朝着前方走去,最后消失不见。

牧尘依旧一副迷惑不解,身旁惠子看着那寻道所归的洛城东,脸色颓然,口中喃喃说道“天雨大不润无垠之草,道法宽不渡无缘之人,缘起缘灭,到底最后还是个随缘一说。”

虚空一道青光裂开,有一声苍莽大笑传遍整个地底“老友,好久不见,道法又增不少啊。”

惠子嗤之以鼻,讥讽说道“你再不来,你这弟子莫说替你观道论道,自己本心都要恪守不住了。”

“修心不够,见识不足,理当如此”来者乃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慈眉善目,墨故渊两人望去,单看此人,就让墨故渊和鱼清潺一扫先前积郁。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狗屁一通,故作高深”惠子继续嘲讽。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老者正是梦境之主。

上古某日,庄子与惠子携游,一场论辩终是以庄子异想天开,逍遥法外而略胜一筹。惠子始终不得其解,遂坠入庄周晓梦欲探究竟。

惠子气急脸红,本欲伸手破口大骂,忽的猛然想起什么,目光撇过墨故渊,脸色坦荡,胸有成竹道“我非你亦非鱼,不知鱼之乐亦不知你知鱼之乐,我只知我不知鱼之乐,亦不知你知鱼之乐,我并未执迷,只是认清事实。”

“道友所悟所言,浅薄又在理啊,我实在是不得不承认你他娘的脸皮有我几分真传。”

“就是抠着字眼颠倒顺序和我论道”

“本就是随心所欲,逍遥无为,即兴而已,哪有那么多真理无穷的说法。”

“你他娘的是真不要脸。”

“惭愧,着实惭愧。”

两人言语莫名,底下二人看的云里雾里。只见那须发皆白的老者一个板栗敲在那骑牛牧尘头上,笑道“痴儿,可曾想出个所以”

此刻醍醐灌顶,仿佛走出梦境,牧尘见眼前老者,先前顿悟早已烟消云散抛之脑后。当下眼泪鼻涕飞流扒在老者身上,道“师父,徒儿好想你啊,每日茶饭不思,日夜不寐。”

身旁惠子眼皮大颤,有种极力想要出脚的冲动,只是白发老者接下来的一句更让惠子咬牙切齿。

“哎,为师又何尝不是”

“师父,你让我在这观道修行,可我们是出家弟子,本应无欲无求,为何要看那世间男欢女爱,实在让人揪心烦恼”牧尘将一嘴鼻涕蹭在老人袖间,好奇问道。

“这不为师怕万一哪天你有中意的女子,不知如何应对,白白浪费姑娘家对你的一片心意而不自知,多可惜。”

“我要能遇见柳紫陌那样的女子,傻子都知道自己有多幸运,不过我可不会胡乱去碰那情情爱爱,太累人,我还是多念书,和师父一样证道长生才是关键。”

“其实世间如那柳紫陌的女子并不少,还很多,可惜啊,许多傻子还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错过太多,不过人这一生嘛,谁能没个遗憾不是”

“师父也有遗憾说来听听”牧尘模样乖巧,顺藤摸瓜紧紧问道。一旁惠子也是竖耳聆听,能让庄子有遗憾的事情可是难得。

“为师自爱逍遥,所着流芳百世,为何人间对吾崇拜之数寥寥人生一大憾事也。”

惠子一脚横扫而去,再也无法隐忍。

待得几人收敛思绪,庄子向着底下墨故渊鱼清潺二人看去。两人正襟危坐,向着庄子紧张致礼,丝毫不敢有任何含糊,老人颔首点头微笑,道“从前过去,未来可期,眼下正好。”

墨故渊望向鱼清潺,依稀可以听见鱼清潺嘴里咕哝道“尽说些听不懂的,欺负我书念的少么”墨故渊余光紧张撇向老人,老人依旧淡笑望来,好似不曾察觉。墨故渊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对鱼清潺轻轻说道“在我家乡,庄子的学问老大了,学塾夫子没少教呢,想不到自己竟然有幸能见到书上之人,就真的是在做梦啊。”

“能有多大比大鲲还大”鱼清潺反问道。

墨故渊哑然,弥思之际耳边已是响起老人的声音“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你说大不大”

墨故渊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

“小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墨故渊老老实实回答道“墨故渊。”

“小女娃你呢”

“我叫鱼清潺”声音清脆,响彻一方。

老者目光扫过,微微点头,看向一旁惠子,略有所思,略有所问。

“我和故渊兄已结拜成兄弟,他与这小女娃郎情妾意,我怎可忘恩负义,斩龙二字不要也罢”惠子大义凛然说道。顺手将腰间那只龙王篓抛向墨故渊,口中大喊道“兄弟,云梦溪走起”

惠子来无影去无踪,身影极快。此刻老人抬起手向着离去的惠子缓缓竖起一根大拇指,目光慈爱,犹如长辈看待晚辈的眼光满是欣慰。

墨故渊朝老人讪讪一笑,拉过鱼清潺向着外头而去,老人一路目光遥遥相送,口中念念有词“墨池飞出北溟鱼,溟鱼临渊而栖,此后生生世世,流年笙歌,旧渊护池鱼,池鱼思故渊。”

牧尘听着自己师父念叨个鱼来鱼去,当下急急说道“师父!我们也快去啊,晚了就吃不上多少了。”

“吃啥”

“云梦溪的鱼啊。”

“不愁木”

“哎呀,都差不多,快走啦,上次就装了一篓子,太少了,这次可得合计多搞点,真是那臭牛鼻子说的不够塞牙缝。”

老人猛的想起什么,自古一副平易近人的神色此刻暴跳如雷骂骂咧咧“那帝休树结果不愁木,百年开花,千年得果,我特意种在云梦溪旁边就是防止有人上树摘果,你们这帮土匪这都能发现猫腻”

牧尘早已远遁,不知是馋那不愁木还是怕被挨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