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两点半,村长周大利和儿子周邦新跟车,带着孙子坐着白小天的车来到安镇卫生院。
江飞自然不必说,肯定要跟着过来。
他既然全权接手周大利的孙子,就不会撒手不管。
安镇卫生院的规模比起以前的卫生所,自然是大了不少。
这可都是肖玉民投入了真金白银换来的,如今的安镇卫生院已经有了病房,虽然床位不是很多,但的确是一种进步。
而且安镇卫生院的医疗人员从之前的十五个人,已经增长到了二十多个人,包括护士在内。
今天值班的是孙芳,卫生院的院长。
江飞带着周家父子和孩子入院之后,孙芳自然是全程跟着。
她给孩子安排了一间儿科的病房。
“江主任,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孙芳脸上带着微笑的问着江飞,且不说江飞是从她们老卫生所走出去的老人了,光是江飞如今是县医院内科主任,就足够她们重视起来。
安镇卫生院想要发展,想要提升医学水平的话,就必须和县医院打好关系。
“孙院,我不会和你客气的。”
江飞的回答更加的直接,他本来也没什么客气的,治病救人没那么多虚礼。
“去做个血检!”
江飞开口,这是他来安镇卫生院之后的第一个要求。
孙芳笑着点头:“没问题,我让护士过来。”
她答应江飞的要求,之后喊来了一个值班的护士。
值班的护士进入儿科病房之后,看到江飞站在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惊讶。
她没想到江飞竟然在病房里面,这可是安镇卫生院以前的风云人物,如今更是从卫生院跳到了县医院做了内科主任,中医急备组的组长。
她们护士平时聊天,都没少聊江飞。
觉得江飞就是人生赢家啊。
当然这也是人家本事强,努力的结果,如果没有本事的话,怎么可能被牛老看重,被安排到了江县人民医院。
她和江飞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抽了半管血,转身走了出去。
“让药房给我配一副羚麝止痉散。”
“也就是羚羊角一钱,麝香三分,全蝎十二只,蜈蚣两条,共研为末。”
江飞再次开口,看向孙芳。
这是救这孩子必不可少的散剂,也是息风止痉的药物。
安镇虽然是个小地方,安镇卫生所虽然也不出名,可是在肖玉民花钱升级之后,很多药材也都一应俱全。
江飞说的这几味药,安镇卫生院的药房全都有,而且药量不少。
“玉枢丹也拿过来一瓶,给这孩子服用,每天三次。”
孙芳很了解江飞,所以她只是记下,却没有立马离开病房。
她知道江飞既然要开药的话,自然会搭配齐全,不光是散剂,丸药,肯定还有处方。
果不其然在她的等候之下,江飞拿出纸笔开始写起处方。
这孩子的辨证是热毒炽盛,热结阳明,引动肝风,邪闭心包。
治法的理念就是清瘟热解毒,清气凉血,荡涤邪热,加上开窍息风。
他刚才给开的羚麝止痉散就是用来开窍息风止抽,玉枢丹用来清气凉血,清瘟解毒。
那么现在开的这一副处方,便是用来综合治理。
生石膏六十钱。
丹皮与紫草,蚤休各五钱。
金银花二十钱。
连翘,生地,芦根,大青叶各十钱。
大黄五钱,甘草五钱。
芒硝五钱(冲化),青黛三钱(包煎)
此方剂用来解毒解热,清气凉血,包括荡涤邪热,开窍息风全部都有,这就叫做辨证施治,治标更治本。
在这种情况之下,江飞所开的药方就需要明晰判断,然后大胆开方。
所谓急病用急要,常规情况之下不能太过于保守。
当然也有一些用药轻灵的大师,能够做到举重若轻,化刚为柔,诸如蒲辅周蒲老等。
但也有勇猛冲撞,直接把敌军也就是病邪打趴下,不给他们留一丝一毫的活路,诸如李可李老。
江飞此时此刻所用的就是李可老中医的方式和方子,包括羚麝止痉散都是李老调制出来的方剂,非常管用。
如果说起李可李老中医的话,可以说一天一夜都说不完。
江飞最崇拜的名家里面,李可老中医可以排在前五名,甚至还要靠前。
中医其实就是战场,而中医人就是战场上的将军,将军勇猛与否,就在于用兵。
所以君臣佐使为配伍,也就是点兵点将,到底是给敌寇赶出去,还是击杀,还是直接夷灭其根,就看将领的心狠程度。
中医人就是将领,药材就是手中的兵。
江飞开药没有固定的风格,因为他还没有找到属于自己的模式,自己的治病风格,往往都是灵活运用名家的医方,从而起到不俗的效果。
当然以江飞如今的这个实力,其实按照后世来说的话,已经算是名医了。
可江飞想要的还有很多很多,如果把中医分成级别的话,不是那种职称的级别,而是实力水准。
大概最低级别的就是入门学徒,然后学成数年变成大夫,大夫之上是老中医,之后是名家圣手,最后便是国医行列。
其中国医也分为好几个级别,正常国医水准的名老中医,还有精通医学的大国医,以及最终的首席国医。
按照这样的实力划分的话,江飞估计自己目前也就是个大夫,连老中医都算不上。
老中医并不是字面意思,不单单指的是年纪老就是老中医。
而是经验丰富,临床经验多年,看诊多年,才能成为老中医。
如果一个中医从三岁开始学习,八岁开始看病,二十岁成大夫,四十岁就可以成老中医,因为他已经从医三十多年了。
江飞前一世也是三岁行医,按照这么算起来的话,江飞也有二十几年的中医经验,距离老中医已经不远了。
当然这不过是江飞自娱自乐自夸的东西,毕竟他不敢说前世的经验,谁能信?
所以在这个平行时空的七十年代,他只是一个新人而已,最多是一个有天赋的中医新人。
江飞沉思之时,药方已经被孙芳拿了起来。
江飞醒了过来,抬起头看向孙芳,却见孙芳脸色有些凝重,手都有些发抖。
“你这,这六十钱生石膏?会不会太…多了?”
“这患儿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
孙芳指着江飞开的生石膏,足足开了六十钱,这让她脸色极其不好看。
虽然说大热应该用凉药,可会不会太矫枉过正?
这一旦出现什么问题的话,可能连挽回的余地都没有。
以前就听过儿科大夫王伟国他们说过,江飞开药很胆大,有些时候看到药方,他们都心惊胆战。
但她还没有机会见识一下,这个时候亲眼看到江飞开的药方。
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什么才叫狠!
这不仅是对病邪狠,这是对患者也狠啊。
要知道这患者不过才十一二岁的男孩,能承受住这么狠厉的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