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我们百十米远的地方,一道紫气骤然而出,直冲天际。
苍天之上,电闪雷鸣。
闪电如同巨大妖兽的爪子,一下撕裂苍穹,直奔那道紫光。
雷声滚滚,连绵不绝,在紫光升腾的地方轰然炸响,声音之巨大,响彻云霄。
异物出世,必伴有异象。
看着那道紫气,我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便是,这个地方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闪电不歇,一道道有如水桶粗细,争先恐后地劈向紫气生成的地方。
顷刻之间,地面被轰出了一道大口子。
同时,一个明晃晃的光团从那裂缝中喷薄而出。
雨势渐急,模糊了我的双眼。
我和李迪被朱老头像捆粽子一样捆在大树上,根本无法动弹。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奇异的一幕。
那光团中……竟然是……
一个光着屁股的小娃娃!
“长生,你看,那……那是个什么东西?”李迪也醒了,舌头有点打结。
我摇摇头。
这个真的不好说。
“若是妖兽和山中精怪修炼成了气候,化为童身,要出世的话,不应该紫气冲天。”
李迪附和道:“自古以来,紫色都是祥瑞之气,是吉兆,既然是吉兆又怎么会引来雷劫呢?而且还不只一次。”
“再继续看看。”我道。
其实,不继续看下去,我俩又能如何呢?
此时,我俩还被结结实实捆在那棵大树上。
那小娃娃盘膝而坐,看不出男女,双目紧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被紫光环绕其中,浮浮沉沉,气势非凡,透出一股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的傲然之势。
闪电如网,密集而下。
大雨瓢泼,雷如战鼓,狂风骤起。
天地仿若大怒,施一切天威于那小娃娃之身,毫不留情。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紫气周围,坚硬的山石被劈裂,乱石迸溅到我们的脸。粗壮的大树被拦腰截断,闪电引起熊熊大火,雨浇不灭,黑夜里,映红了半边天……
天威浩淼,我买区区一介凡人,说不怂那绝对是骗人。
于是,我奋力挣扎起来,想挣脱绳子的束缚。
电闪雷鸣不长眼,照这个趋势,很快就劈到我们这儿了,我们又待在树底下,老天爷一个跑偏,我跟李迪怕是就要外焦里嫩了。
我心里早已把朱老头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数百遍。
这老家伙把我俩捆得还真结实,任我如何努力都挣不来。
难不成今天我和李迪注定难逃一劫了?
没有被舌降啃成一张人皮,却要被这天雷给击杀?
人啊,总是不禁念叨。
我正破口大骂着,忽然发现前方走来了一条人影!
看装扮,是朱老头。
远处的大火映照着一身狼狈的他。
整个人成了落汤鸡,雨水顺着他花白的胡子一直往下淌,就像一条小型瀑布。
这下,天老爷倒是给他把脸洗了。
再看他身上,全是泥点子,应该在来的路上没少摔跤。
朱老头跑到我俩跟前,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摇晃着问我俩:“小子,丫头,你俩认得我是谁不?还想不想吃人了?”
“别废话了,赶紧先把我俩解开,你再晚来一会儿,我们都要被雨水浇死了。”
我没跟他客气,冲他喊了一嗓子。
“看来是正常了。”朱老头嘀咕一声,用匕首挑断了捆住我们的绳子,又忙乱地喊道,“快!快跑……”
我们被捆在这,坐了半晚上,腿早都麻了,好不容易站起来,拉着李迪,拖着不太灵便的腿,急急的往远处跑。
一口气跑出了二三百米才敢停下。
“哎哟,你俩没事就好,可……可吓死我了。”
朱老头弯腰抚胸,喘息成了一条老狗。
“你怎么又回来了?”刚停下奔跑的脚步,我问朱老头。
朱老头眼珠子一翻:“我不是不放心你俩嘛,怕你俩挣脱跑了。我回去找了些铁丝,寻思着回来把你俩再捆结实点儿。”
我擦……
这话说的。
前半句挺让我感动的,后半句我和李迪直接成了洪水猛兽。
“咦。”朱老头余光瞟到百米外,悬浮半空的小娃娃,惊诧道,“那是何方神圣?难不成这些天的劫雷就是对付他?”
再看那小娃娃,他被紫光紧紧护在其中,电闪雷鸣并不能奈何于他。
常言道,天威不可犯。
可眼前这一幕,直接颠覆了我的认知。
又是雷电,又是风雨,却丝毫动不了那小娃娃半分,这也太不给老天面子了吧。
老天好似怒了,风更急,雨更甚,雷电也更猛。
“轰!”
万丈闪电从天而降,白芒刺目,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彻底淹没了这一方天地。
巨石化为齑粉,树木化成飞灰,隔着四五百米,我感受到了窒息的压力,同时心中一阵阵颤栗,如果朱老头再晚来几分钟,我和李迪必定命丧雷海。
此时,那小娃娃不再似先前那般从容,半空中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到地上。
雷电更盛,片刻不歇,一道道接踵而至,白芒连天,骇人到了极点。
小娃娃开始重心不稳,像狂风暴雨中悬挂枝头的果子,摇摇欲坠,看的我手心里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渐渐的,那紫色光芒弱了,好似开始惧怕这天之怒。
雷山电海中,终究是苍天大道更胜一筹。
那小娃娃开始慢慢下坠。
最后,在一道粗如山岳的闪电中,他被劈落地下,紫气随之散去。
上苍似乎为永绝后患般,又连劈了几下,才终于作了罢。
仿若变戏法一般,风停雨歇,闪电退去,天地间突然安静了下来,静的我们的呼吸都显得那么突兀。
天未明,周围暗黑得伸手看不见五指,与之前的电闪雷鸣形成鲜明对比。
一直缓了好久,我的双眼才适应了这黑暗,勉强可以视物。
朱老头拿着一把手电不停拍打,可拍打了半天也不见发光。
这是淋了雨了,引起了短路。
他没好气的将手电丢在地上,道:“走,咱们去看看那小娃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天都要劈死的东西,按说应该不是什么善类,可此刻,莫名的,我竟然有些同情那小个娃娃,他修炼了多少年,才能有那等撼天动地的气势,最终却成一场空悲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湿木头的酸臭味道。
朱老头打头,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小娃娃落下的地方。
忽然他倒抽了一口凉气,接连后退了两大步,重重踩在了我的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