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我差不多都习惯了。”浅仓真敲了敲自己脸上的面具,黑色的面具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些自以为正义的家伙,看不起我们这种在泥地里刨食的泥腿子也是正常的。”
说到这里,他说话的对象一转,变为玻璃对面的两人。
“不过你们现在落到了我手里,能不能稍微配合一下,也免得我动用一些让我们双方都不太高兴的手段了。”
面对浅仓真不加掩饰的威胁,最先做出反应的自然是世良真纯这个热血高中生,只见她愤愤地扑上前来,用拳头勐烈敲击着这块能够轻松防弹的玻璃——
她对自己被当做诱饵导致全家人落网这件事情格外自责,这种情绪的外在表现就是对浅仓真以及组织的愤怒——要是早点识破这家伙扮演的卡迈尔、要是以前练武更拼命一点、要是被抓后逃跑能更谨慎一点......要是知道自己要被当成诱饵的那一刻就自我了结——事情就不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冷静!”
赤井玛丽终究是老牌特工,她先是呵斥一声,制止了与自己隔着一面玻璃的女儿的无用功,然后她的视线先是落在宫野志保的身上,观察几眼后,最终看向那位面具人。
“你需要我们配合什么?或者说,就算我答应配合,你会真的相信我吗?”
危险当前,嘴硬装硬汉的行为显然只有蠢货才做得出,人在屋檐下低头很正常,此刻的赤井玛丽只怕对方什么要求都没有,对他们一家那才是最可怕的结果。
“当然会信,我们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不是吗?”浅仓真拖了两张椅子过来,请宫野志保坐下后,自己才坐好和赤井玛丽细细算账。
“你丈夫出事的时候,我还没有加入组织,他的死算不到我头上,而且,他实际上没死不是吗?”
“这次行动,我有无数次将你们解决的机会,都没有下手,从这点来看,你们好歹也该对我感恩戴德一下吧?”
此等厚颜无耻的话,赤井玛丽特工生涯也听得不少,她用眼神制住无法控制怒气的世良真纯,说道:“那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呢?”
一家三人,两人在这里,另外一个的下场很难不让她们多想。
“他啊,运气很好,被他爹救走了。”浅仓真撒谎没有半点破绽。
听到这个回答,赤井玛丽没有反应,她的眼睛看向浅仓真的身侧,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压抑着某种巨大的悲痛:“不,你在说谎。”
浅仓真说谎时候确实毫无违和,但旁边的宫野志保显然没到骗过赤井玛丽的水平。
“宫野小小姐?你和我是一边的。”浅仓真按住乌鸦的头顶,那是他额头的部位,“好吧,他被我抓住了,现在关在另一个地方。”
“我没有提醒她。”宫野志保发誓她已经全力收敛表情了,天知道对面是怎么从她那张冷脸上读出情报的,她犹豫了一会儿,问,“我现在出去?”
“不用。”浅仓真摆了摆手,重新看向赤井玛丽,“现在你能确定我说的话不假了吧。”
“?”雪莉愣住。
她刚才还在思考白兰地为什么会百密一疏,带着她来这里导致谎言被识破,结果原来是拿她当测谎机。
“如果你告诉她的本来就是谎言呢?”赤井玛丽指出浅仓真的错漏,只要宫野志保一开始知道的就是假象,那么面对谎言她也会不自觉流露出这符合她知晓的真相一样的神色。
“那你也只能相信不是吗?”浅仓真反问道,“不过在赤井秀一的下落这方面,我倒是没有说谎,她已经见过了。”
听罢,赤井玛丽的目光赤裸裸地落在宫野志保的脸上。
被人死死盯住审视的感觉并不舒服,本就对赤井一家不满的宫野志保反瞪回去,试图以此让对方无法从她的微表情中得知情报——莫名其妙的好胜心啊。
赤井玛丽收回视线,从宫野志保有些孩子气的反应里,她知晓白兰地所说并非虚假。
“要我做什么?”赤井玛丽理智地放弃挣扎,直接问道。
这副模样,宫野志保明白自己的反抗没能成功,那张精致的混血脸庞刹那间就阴沉了下来。
“扑克脸。”浅仓真没有去管赤井玛丽的问题,就像无事发生那样转头叮嘱心情糟糕的宫野志保,“越是激烈的反应就越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无论遭遇什么事情,都要保持一成不变的扑克脸,记住,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
赤井玛丽看着两人的互动,不发一言,直到浅仓真回过身来。
“事实上,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们安分的听这位小姐的话,我能保证你们一家人的安全。”
“我知道你们一家人都心高气傲,现在可能已经在计划怎么逃跑了,但我真心实意地劝你们不要做这种事情,毕竟你们还有一位家人在外面呢。”
在英国的时候,假扮成赤井务武的安室透利用羽田秀吉的存在,让赤井秀一相信了他的身份。
赤井玛丽自然联系了羽田家这边,探听她的二儿子有没有什么异常,这个时候,正巧是真羽田秀吉被抓,假羽田秀吉躺在医院接受治疗的时间——只要没有失踪,那就没有问题。
而假羽田秀吉的失踪,则是在他们被抓以后。
骤然听到这一消息,赤井玛丽脸色一变,她迅速看向宫野志保,希望能从她身上读出一些消息,然而此刻,天才科学少女展露出她天才的一面。
她板起冷脸,脑海中回忆实验的状况,对浅仓真刚才说的话充耳不闻。
片刻过后,发现自己已经无法从宫野志保那里获取情报的赤井玛丽如同世良真纯先前那样,一拳砸在面前的玻璃上,上演一幕有其女必有其母的话剧。
“我明白了!”
她咬牙切齿,此时此刻,最后一个家人的暴露终于真正破开了她的心理防线,让她不得不考虑抛弃风险极大的,还没有开始筹谋的越狱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