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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荀。”九娘欢喜的叫着来人的名字。

少年是个人类,叫诸竹荀。

他相貌清俊温和,身上作书生打扮,衣着简单干净,让人一眼就能心生好感。

九娘到以人类的身份,到同乐乡已经有一段时日了,全赖这位书生帮忙,才能在同乐乡里住下。

同乐乡在长安县治下,距离长安县西南四十里,管安宁里。

二人相处久了,时日一长,郎才女貌,自然而然的生了情感。

郎有情妾有意。

少年爽朗阳光,九娘艳若桃李。

他们顺利的成亲拜堂。

“九娘,我们生一个女儿,像你一样的,可好?”少年眉目含春,眼里俱是一人。

九娘含羞待怯的点头,“一切都听荀郎的。”

好景不长。

一日,九娘心中忐忑,想要回青丘一看。

她她便留书出走了,和少年说去去便回,可是她这一去,便是大半年光景,寻家门不得入的九娘,只得回到诸竹荀的家乡。

九娘回程路上,学着人类的方式。买了不少新奇的玩意儿,想要带回同乐乡,与她新婚的夫君分享,这一路上的见闻,同时也不想让对方忧心。

双手拎着不少东西,踏上进入同乐乡的那条小道,九娘情不自禁的一蹦一跳,夕阳下迎面走过一个骑着牛的牧童,头上扎着两个揪揪。

她都觉得那孩子可爱极了,完全没有平日里猫嫌狗厌的模样。

又蹦了一段路,九娘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快到村里了,九娘更是心跳如擂鼓,颊上的色彩比晚霞还要浓丽。

九娘加快了脚步,她碰不及待想要回家,对,如今唯一的家。

迎面一个婶子走过来。

平日里嘴碎的一个婶子,哪家掉了一片鸡毛,她都能说出一朵花来。今日她瞧着都格外的顺眼,这就是她以后将要生活的地方,因为她们,格外的鲜活。

她扬手和那婶子打招呼,婶子见了她面色一变,“九娘,你可算回来了。”

又急道:“诸郎君在家里等你呢。”不由分说上前拉着她的手,将人往村里带。

九娘一头雾水的被拉到家中,诸竹荀的家里,简单的农舍里,院里院外,还有主屋里,都围了不少的人,她大概扫了一眼,村中的人差不多齐了。

见她回来了,纷纷让出一条道来。

躺在最里面的人,一下子便露了出来。

诸竹简气若游丝的躺在床上。

他似有所感的望向了门前,虚眯着双眸,有气无力的问,“是九娘回来了吗。”

“竹荀,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九娘手中拎着的东西,哗啦的扔了一地。

人飞快的奔到了床前,跪坐在床头下的踏板上,握起他的右手,贴在一侧脸颊。眼泪刹那间前仆后继挤出了眼眶,打湿了两人交握的手。

诸竹荀就着交握的双手,想要动一动,却发现很是艰难。

他动了动嘴,“九娘,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是我对不住你,这辈子不能陪你了。若是有缘,来生再见。”

九娘已经看不清诸竹荀的模样。

她猛的一抹双眼,“我不要下辈子,你立刻给我起来。”她将盖着的被子掀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让好几个村民,差点儿再去吐一回。

“这是怎么回事?我走时你明明好好的,是谁害的你。”九娘的手指颤抖的指着。

诸竹荀身上斑驳的伤痕,纵横交错,触目惊心。

有一道是从脖劲延伸到大腿接腰的位置。

诸竹荀是村里的读书人,平日里与人为善,见谁都是笑吟吟的,同乐乡的人都很喜欢他,莫说与人结仇了,若非她的到来,结亲都是有可能的。

下手这般狠,不是仇人,又是谁?

“怎么没有人来为你诊治。”九娘强制让自己冷静。

有个村民上前也是哽咽的说道:“九娘,我们已经请大夫来看过了,那大夫说已经伤到了五脏,他的内脏快速衰竭,大罗神仙也难以回天。竹荀就是想见你一面,这才撑到现在的。”

诸竹荀艰难的转动脖颈,“诸位乡亲,我想与九娘单独相处———”

同乐乡的人陆续出了主屋。

九娘想要用自己的灵力为他治疗。

诸竹荀却是摇了摇头,“九娘,你从来没避着我,所以知晓你异于常人。可我不能让你那样做,如此逆天之事,于家于国都难容你。”

他缓缓抬起手,抚摸着九娘的脸。

一张艳若桃李的脸,此刻哭得梨花带雨,万分不舍的说道:“九娘,你听我的,在我离开之后,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

他闭了闭眼,又睁开睁,“将来再遇有缘人,便随那人去吧。”

“我不,我这辈子只要你。”九娘哭得更厉害了。

外头的村民听见了,纷纷惋惜的摇了摇头叹息。

好好的一对小夫妻,怎的就遇到了这么个事。

九娘不顾阻拦,执意要用灵力。

诸竹荀嘴角含笑,看着九娘努力的救治着他。

他的眼里只有她一人,从头看到脚,复又看回去,似要把这人深深映在眼里,刻在心上,目光又巡睃回脸上,永远的停留住了。

努力了半天,像个笑话一般。

九娘的手一顿,灵力却是没有停,直到那入体的灵力,又以天地自然的形式出现,她才停了手,复又抱着那具渐渐失温的尸体不撒手。

许久之后。

九娘仰天长啸,守着外面的村民,吓了好大一跳,回过神来,只能摇了摇头。

又过了好一会儿。

九娘打开了主屋的门,面上早没了泪痕。俏脸冷如寒霜,一直守在外面的村民,不由自主的吞咽了一口,他们觉得此时的九娘有些可怕。

九娘朱唇轻启,“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老村长用力抽了一口树叶子卷的烟。

吐出一口烟雾来,这才说:“竹荀那孩子三日前,说要去后山,找点儿像样的木头,还是玉石什么的,给你做一份礼物。”

“山有虽有野兽,可我瞧着不像是野兽所为,倒像是刀伤,这是为何?”

“村里的田猎户几人,去山中打猎时捡到他的,那时已经奄奄一息了,幸好村子里的人,凑了些银钱,给他买了人参吊着一口气,总算是等到了你。”

“诸位乡亲的好意,九娘记下了。”

九娘向田猎户等人作揖致谢,那几人脚下一跳侧过身去,又连连摆手,“弟妹使不得,大家都是一个村子里的,是我们应当的,你———还请你节哀。”

“你们在山上,有没有见着什么事?”

田猎户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倒是瞧见了一个人在后山出现。”

“谁!”九娘瞳中的一汪秋水,宛若沸滚的水。

“他说他是长安城的胡统领,是追着贼人来此地的,让我们不要声张。”

田猎户回忆着那日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