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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
老道士眼前，便是一变。
朦胧的灵光，覆盖在眼上，清凉透体，恍惚中，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展现在眼前。
清灵之气在虚空蔓延
五浊魔气藏匿在万龙城的各个角落。
生机
气运
死亡
甚至是吉凶祸福，以及那滔滔不绝的七情六欲之力。
看着疯狂的人群，看着画皮妖魔，看着万化龙处于七情六欲环绕之中，与那妖魔并肩而立，老道士彻底沉默了。
他的手，在腰间的佩剑上几经掠过，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没有当场暴走。
此时，还不是时候。
就这么静静的站在窗前，良久不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
真龙之女离开，万化龙也以离去，大殿之中那些情绪激动的人群，也渐渐散去。
老道士才幽幽叹气道：“人有吉凶祸福，月有阴晴圆缺，本是天机，却被这一双灵眸看个分明。”
“都说真龙秉承天意，是天之子，通晓世间万物之理，贫道原自不信，这次却不得不服。”
“道友，果真好手段。贫道这次真的是看了个分明啊。”
“滚滚人世间，大恶，极恶，令人窒息。”
童童越听越好奇，蹬蹬蹬的跑到了老道士身边，探头探脑的向窗外望去，问道：“老爷您看到了什么？”
老道士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我看到了此世之恶，我看到了人间污秽，我看到了本不该我看到的东西。”
童童更好奇了：“童童也想看。”
老道士：“你看不得，那会凭白污了你的心灵，会让你的灵性自堕。而且…也会污了这珍贵的真龙灵眸。不看也罢！”
说罢，体内法力涌动，顷刻间冲散了眼中的灵蛇之眸灵气。
竟毫不留恋。
“不看了吗！”
苏青丘淡淡的问道。
“不看了，既已知晓，还看他做甚。灵眸珍贵，借用一会，以属邀天之幸，看多了天机，是会折了寿命的，老道可比不得寿元万载的道友。”
老道士叹了口气，心中却还在为刚刚之事所震动。
尤其是回想起真龙灵眸的灵气，更是心惊，哪怕只是借用了一小会，都令他大为震撼。
传言真龙灵眸，可观万物，可定苍生，可测吉凶祸福，可推过去未来。
原本还以为是妄言，现在看来，却是完全低估了。
这种本领，又岂止是区区灵眸二字，一言可以概括的。
……
既已知万化龙可能与画皮妖女有所勾连，苏青丘便也不急着把二人抓了，行那炼魂夺意，抽筋剥皮之事。
反正到嘴的肉，是绝对跑不了的，而且未免打草惊蛇，最好找机会把他们一锅端了才是正理。
入夜
万龙城学宫书院
苏青丘三人遁入其中。
万化龙从龙王殿离开之后，并未返回府城，而是去往了学宫之中。
这也是他的例行之事，每月闲暇之际，便会来学宫之中，教导学子，督促学习，答疑解惑。
此刻，便见他正在给学宫学子答疑解惑。
一般来说，学宫学子都会在纸张上留下心中疑问，由专人收集，然后放置于大儒屋中，以供大儒抽开时日，答疑解惑。
万化龙自然也不例外。
只见他拿起了一张纸条，上面写道：“先生安好，学生……敢问先生，学生最近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自认都已熟知，但学业却不进反退，日日思虑，不知如何是好。”
万化龙想了想，神色平静，提笔在下面批注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自满则败，自矜则愚。不可自满，因持之以恒，自会突破今日之困境。
又一张纸：敢问先生，基础知识可重要否？吾已领悟三千道理，学习这基础之道有何用？
“哼，自大之人！”
万化龙脸色一沉，提笔批准：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欲穷大地三千界，须上高峰八百盘。
似乎还不解气，又在后面添加了几句；燕雀不知天地之高大，坎井不知江海之辽阔。汝为何？
在看下一张纸：敢问先生，学生自感不及于同窗友人，诗词歌赋，数术算经，友人三五日便可熟之，自称领悟三千道，而学生却不得寸近。每每想来，痛苦难安，学生是否不适合读书？
字里行间，悲从心来。
估计同窗就是上面那位自大狂，也是够悲催的。
万化龙写到：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一己之力，攻其之长，实属不智，人皆有闪光处，大不必与他人比较。十年之后，你且在看！
……
短短几句批语，看的苏青丘和老道士都沉默了下来。
老道士叹了口气：“无论怎么样看，他都是一位心境极高，学问渊博的当世大儒啊。”
“怎会…怎会与那妖魔勾连？莫不是他也不知？只是机缘巧合，被动而为？”
老道士仍旧有些不愿意相信。
“不急。”
“你且再看！”
苏青丘淡淡说道。在他眼中，万化龙已经露出了越来越多的马脚，此刻灵蛇之眸下，便可见到此人，正在吸收那些纸张上面的情绪之力。
这还不算完，更可以看到他正在向自己批注的文字中，注入了与文字含义截然相反的情绪。
这些文字若是被那些学子接触，届时起到的作用，可是与文字意境完全相反啊。
就好比，你问我你是不是废物，我告诉你你就不是，你有闪光点，但暗地里却通过别人之口，告诉你你就是个废物！
那些学子潜移默化下，除了感激万化龙外，便会越陷越深，直至心神崩溃，七情六欲溃散。
此刻
老道士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哪怕没有灵蛇之眸相助，但以三品修士的境界，仔细观察下，仍旧能隐隐感觉到那些批注文字的猫腻，整张脸都渐渐沉了下来。
“哼！”
“果然不安好心，枉费老道如此维护。”
“道友，这便下去宰了这头人面兽心的畜生可好？”
老道士脸色一黑，怒气上涌，现在也不再言万化龙是好人了。
苏青丘看了看学宫之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淡淡道：“不急，表演人员马上就要到齐了。”
“此刻下去，只会打草惊蛇，而这万化龙都佯装了几十年的好人，暗地里却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
“一剑杀之固然简单，但岂不是便宜了他？公之于众，方为正道。”
“你可有镜光水月符箓？借我一用。”
老道士闻言，递过了一张符箓，正是可以显化此地之景于他处的镜光水月符。
一般这东西是联络之法，但现在……老道士也不傻，自然是已经明白苏青丘要做什么。
三万多年的灵元磅礴而出，沟通符箓，顷刻间一张巨大的透明镜子，便在整个万龙城上空，悄无声息的浮现而出。
轰隆，
乌云密布
点点雨滴降落
把一切动作，都掩盖下了细雨之下。
……
片刻后
几名大儒，真龙之女，甚至还有一位全身覆盖在黑袍中的家伙，联诀而来。
“竟然又下雨了？蕴含丝丝灵光，可是那真龙又到了我万龙州境内？”
“万大人，您还在批注学子问答，真龙说不定就在万龙城呢。”
真龙之女问道。
然而万化龙仍旧不疾不徐的批注着，好半天才抬起头来，淡淡道：“真龙已经来过一次，并未发现本官问题。所以，他再来又有何妨？”
“龙女可知，本官二十余年，血祭大地数次，却仍旧受百姓爱戴，不曾露出蛛丝马迹，是为何？”
“为何？”
“不动如山，静心使然。凡事谋而后动。我知你等是为了真龙屠戮瀚海城修士大军一事而来。放心，那里的线索已经被本官掐断，除了死去的瀚海城城隍，无人可知你我也参与其中。”
“现在最需要静心，不可自乱阵脚。区区真龙而已，还能阻我等大势不成？”
其他几位大儒还有些不太放心，其中一位道：“大人，我们的行动是不是暂缓一下？现在那位真龙虽然没有发现我们的行动，但万一……”
暂缓？
万化龙并未直接回答，反而淡淡道：“先生今年寿龄几何？”
“七十有九！”
“都已经七十有九了，还是五品境界吧？未到四品，寿元不过百……”万化龙喃喃自语，突然神色凌厉起来：“先生可还算过，你还能活几个年头？十年，还是二十年？”
“老夫今年也近七十，七十古来稀，虽容貌不变，但也自感体力大不如从前。突破不到四品境，不日便化作了灰灰！”
“你我死后，这世间谁还记得我们？谁还记得学宫一脉？本官不怕死，但不趁现在搏上一博，错过了今日，本官必将后悔万分！”
“可是……”
“没有可是！这城中万千之人，他们的死活与我学宫一脉何干？再说，本官也只需要这城中二十万人的性命，以助你我突破四品、三品！”
“七情六欲，日日累积，已足够洞穿大地胎膜，今日便是地龙翻身之日！”
“我学宫之人，儒家一脉，再没有半圣出现，百年之后，可还有我学宫之人？即使背上骂名，遗臭万年，吾也在所不惜。”
学宫一脉？
儒道半圣？
苏青丘听着不解。
而老道士则叹了口气，悄声道：“竟是如此。”
感叹完，似乎察觉了苏青丘的不解，又道：“道友可能有所不知，你可知十国十二脉中，大荒落被称之为巳蛇一脉，以灵蛇灵光混合天地清灵之气修炼。其他的几脉也大抵如此，但辰龙一脉为何？”
辰龙一脉？
苏青丘也是一愣。
他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毕竟人族十国，并没有真龙这种灵物，不像其他十一脉，都可以依靠灵物修行。
所以他一直以为辰龙一脉并不存在。
但听老道士的话……
“其实学宫一脉，天下儒道，以及我们道家诸多脉络，以及佛家各种寺庙，只要是以大地之气修行，而非十一脉灵物灵光，都可算作辰龙一脉。”
“类似于各国皇室，也有很多吸纳大地之气的灵光，以作修行之需。”
“久而久之，这大地灵气之光，便被唤作大地龙气，在真龙不出，无人修持真龙灵光的年代，这些便算做辰龙一脉。”
说到这里，老道士还面露古怪地看了一眼苏青丘。
李逵遇到李鬼了！
继续解释：
“至于儒道，算是辰龙一脉中最难以修行的了，他们需要强大的心境，无尽的知识，各种诗词歌赋，安身立命以为基，最终撬动大地深处的龙气，以作修行之资。”
“这个过程不易，尤其是到了五品境界之后，再想突破就是千难万难。而眼下的万化龙，似乎就是想要借助生灵之血，血祭天地以让地龙翻身，最终强行吸纳沸腾出的大地龙气，以作修行之需。”
“届时突破四品，甚至三品都不难。儒家半圣……嘿，真是好狠的手段。”
说到这里，老道士神色凛然，一身的气势渐渐凝聚：
“道友，不能再等了，地龙翻身可能随时发动，一但发动，便事不可为，无法控制。届时这城中千千万百姓，都将面临死亡的威胁。”
“道友，该如何？”
该如何？
苏青丘淡然抬头，看着虚空之上，那已经显示出来的巨大景象，看着无数百姓骇然失色，失望，无法置信，不可思议的表情。
豁然撤去了笼罩在学宫之中的灵光。
各种哗然之声，沸反盈天，瞬间充斥着整个学宫之内。
“既已暴露于天下，那么此人……”
“当诛！”
轰隆！
话音未落，滔天的火焰便蔓延开来。
一柄巨大的，足足有百米长的火焰之剑，径直落在了万龙城学宫之中。
地脉直接被锁！
逃无可逃。
巨大的龙爪探下，三味真火直接焚烧了画皮妖，随后再其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把这些人连同房屋一起，抓在了龙爪之中。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中发生。
老道士的佩剑还未拔出，苏青丘便已经解决了战斗，就连三品画皮妖，也难逃三味真火噬骨钻心之痛，顷刻间落败。
三万五千年的道行，再加上几次蜕皮进化，三味真火的配合，让苏青丘此刻的实力，得到了巨大的膨胀。
碾压普通三品修士，已经不在话下。
“这……”
老道士暗暗咋舌，暗道幸亏之前没有翻脸，太恐怖了。童童更是害怕的躲在了他的背后。
而再看万化龙，此刻他已经被高举在万空城虚空，而虚空之上，则正播放着刚刚他们所谈论的一切。
无数民众，都以看到。
噗！
一口鲜血，逆口而出。
“真龙，真龙！！！”
“杀人诛心，你早就在此，好狠的心呐。”
万化龙悲愤欲绝。
“你该死而已！”
冰冷的龙吟响彻云霄。
“哈哈？我该死？我所做一切，都为我学宫而已。今日我死，来日我学宫一脉，必有半圣出！”
“我以我血祭天地，地龙给我翻身啊！！！”
不好！
老道士悚然一惊，但下一秒万化龙便彻底炸开。
一道透明的波动扩散开来，然而….地龙却没有翻身。
“真拿真龙不当龙啊！”
“老子还没有说话，它翻个屁的身！”
苏青丘面露不屑，三万五千年的灵光，如泰山压顶一般，镇在了万龙城上空。
地龙还未出生，便已死亡。
稳得一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