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康熙离开了紫禁城,整座宫殿便如同蛰伏的猛兽,渐渐安静了下来。
佟月菀没参加南巡,不仅是因为自己的身体不太好。
同时,她还想借助这样的一个机会,来找出一些问题的答案。
知洲带着一个人从外头走了进来,“主子,是南意来了。”
佟月菀点点头,“来了。”
南意福身行礼之后,看见佟月菀惨白的脸色,更是心疼起来,“主子的身子怎么样了?”
佟月菀一只手撑着额头,因为疲惫,表情也淡淡的,“就那样吧,暂时还死不了。”
但是知洲就很是气愤了。
“南意你是不知道!有人在主子的药里头放了其他的东西!长期喝那药,不仅对身子无益,反而还会渐渐加重主子的病情!”
南意逐渐睁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主子的平安脉都是由太医正负责的,另外还有两名御医一起搭档,就连入口的药方也是他们三个人一起拟定的……怎么可能出事?”
知洲想起那天,借着给四阿哥把脉的理由,她从太医院请来了刘太医,结果他一翻药渣,当时就觉得不对。
这个刘太医,虽然在太医院是以小儿方出名的,但实际上他是佟家早就为佟月菀准备好的后手,医术十分出色。
他说药渣不对,似乎多了些东西,就带走了一些去检查。
没想到,最后竟然如此……
听了知洲的话,南意脸色变得很是难看,“这消息有没有告诉两位佟大人?”
知洲看佟月菀昏昏欲睡的样子,给她盖了一条小被子,以免小肚子和膝盖受了凉。
一边点头,“刘太医给出答复的时候,第一时间已经告诉宫外了。”
看南意还有话想说的样子,知洲先一步堵住了她的嘴,“现在皇上不在,这消息就算是弄得满城风雨了,也只会让对方断尾逃跑。还不如等皇上回来了,咱们再将手上的证据一起拿出来,一击必杀。”
“两位大人已经开始着手查了,不过目前还没有结果。”
她们可不想发生“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情况。
要摁死对方,就得连根拔尽!
一点翻身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留!
南意看了好一会儿满脸憔悴的佟月菀,长长舒出一口气。
咬着牙轻声道:“你说得对。”
“主子到底是得罪了谁,在这后宫之中竟然活得这样艰难!”
南意一向争强好胜,很能把其他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当初也是因为这一点,她才拦下了知洲,说由自己扮演叛徒,好一明一暗的去查一些隐匿的消息。
但是越往下查,她心里的震惊就越多。
因为发生在皇贵妃身上的,绝不只是一件算计……
甚至是皇八女的死亡,都不是胎里弱这么简单就能解释的。
原本今日来承乾宫,就是想来见见皇贵妃,然后将她最近新查到的关于皇八女的消息告诉她。
但是看着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的佟月菀了,南意和知洲没有叫醒她,而是选择了坐在旁边等待。
南意还习惯性的拿过针线篮子,从里面挑挑拣拣,准备给佟月菀编个什么小东西。
她的手很巧,以前在佟月菀身边的时候,一些针线上的活也是她在负责。
知洲就搬着小凳子坐在她对面,撑着下巴看她两只手像蝴蝶一样上下翻飞起来,炫目得很!
“你这一手功夫,倒是又长进了不少。”知洲这一手本事不如南意,难免有些羡慕。
南意瞥了她一眼,“我如今还有什么其他的事情能做?也不爱看书写字,就只能靠着这些来打发一下时间了。”
她在后宫之中并不得宠,除了有需要的时候跳出来刷一下存在感,其他时候大部分是在自己的偏殿里闲着。
知洲就不说话了。
等佟月菀醒来的时候,整个人还有些迷迷瞪瞪的。
“我睡了多久了?”
知洲一边扶她起来,一边看了眼自鸣钟,“您睡了一炷香的功夫。”
一炷香。
那就是三十分钟。
佟月菀用温水漱了漱口,感觉精神头稍微好了一些,这才看向南意,“对了,你又查到了些什么?”
南意手上的络子正好收工。
那是一枚蝙蝠式样的络子,取的自然是“蝠”音同“福”字的意思。
不顾知洲惊讶的眼神,南意就将这枚络子塞到了她怀里,随口丢下一句:“给你了。”
然后对着佟月菀小声嘀咕了起来。
“奴婢查了皇八女当时的奶嬷嬷。当时因为皇八女没了,所以那批伺候的人不是去了慎刑司,就是去了辛者库。”
说起这些她查到的信息,南意眼神幽深,“按理来说,这奶嬷嬷是皇八女身边顶顶要紧的人,这些人一般去了慎刑司,那就出不来了。”
“但是。”
她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可是偏偏,这人毫发无损的从慎刑司里出来了,然后被安排去了辛者库。”
“奴婢有去辛者库打探过,却发现,完全没有这个人的存在。”
知洲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身子,整个人瑟缩起来,“你、你讲重点,别说得那么可怕!”
感觉就像是在听鬼故事似的,怪吓人的。
南意无奈瞥了她一眼,佟月菀乐得不行。
但还是加快了讲述的内容。
“后来听说有人被赶去了冷宫,奴婢觉得,会不会就是因此才在辛者库找不到这个奶嬷嬷,于是又去了一趟冷宫……”
说到这儿,南意抿紧了嘴唇,有些紧张起来。
佟月菀注意到她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南意的头发,“别怕。这世上的人心已经险恶至此,咱们不是早就知道了么。”
就是这样一句连安慰都算不上的话,却奇异的让南意平复了心情。
她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当时的所见所闻都说了出来。
“奴婢确实找到了那个奶嬷嬷。”
“她就在冷宫之中做些个扫撒的活儿。”
“但是她已经被毁了容貌,根本认不出原本的长相,还被人打得断了手、跛了脚,哪怕是轻省的活计对她来说也是困难重重。”
“而且……她双目已瞎,就连舌头,也被人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