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驾马车就这么慢慢悠悠地从巷子里出发,往着城门的方向行去。
路上的人流还是那么多,一路上欢歌笑语声不断,河边放花灯的年轻男女也不少,显然是一派繁盛热闹的景象。
墩子一路和赵姐聊些家长里短,也打发了无聊的时间。
临到城门的时候,他忽然脸色一变。
“城门怎么关上了?”
“什么?”赵姐一听,从马车里探出头来,“今儿晚上不是不闭城门的吗?”
墩子的表情也严肃起来,“不知道啊,没听说今儿要关城门啊。”
两人对视一眼,心中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难道说,会和后头车厢里的四个孩子有关吗?
可就算是齐耀祖,也不过是去区区皇商家的儿子罢了,齐家怎么可能能调动得了防管城门的步军统领衙门?
赵姐想了想,“先过去看看,也未必是和孩子有关。咱们别自己吓自己,没得让人看出是什么破绽来。”
“嗯。”墩子应了一声,挥动鞭子,马车继续前行。
但不等行至城门前,就有衙门的人拦住了他们。
“停停停!今儿个夜里城门关闭了,甭再往前走了。”
墩子下了马车,陪着笑脸同那人套近乎,“官爷,这怎么就不让出城啦?咱们一家子都是来逛灯会的,这、这咋还进得来,出不去了呢?”
那人一身盔甲,上下打量了几眼墩子,怼回去一句:“自然是有事儿才会封闭城门的,没事儿难道还是关着玩儿的不成?”
“是是是,官爷您说的是,是小的嘴误了。”墩子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见旁边没人注意他们,就悄悄地塞了一些碎银子给对方,“官爷,那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城啊?”
他不是没有大银锭,但是这种时候,低调为上,自然还是碎银更方便些。
那人也直接就接下了,懒洋洋地回了一句:“什么时候?那自然得看上头的意思了。什么时候事儿办完了,自然也就能出去了。”
那哪儿能等呢,墩子心里急啊,连忙又问道:“那、那官爷能否行行好,让咱们这一家今儿晚上先出城呀?”
“让你们一家出城?”那人看了墩子一眼,因为他的话而笑出了声,“那怎么着,我把你送出去了,然后我把我自个儿给送进牢里去了?”
墩子连忙摆手,陪着笑脸,“不不不,我、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官爷您别笑话我,我也不过是个平头百姓罢了,哪儿能有您这样多的见识呀?”
那人收了笑脸,黝黑的面庞就像是贴在门上的黑脸门神似的,“那还多问什么,还不赶紧离开城门!”
“走走走,咱们马上就走。”墩子又小声想问些什么:“对了官爷……”
就在此时,忽然远远传来马匹踏地的声音。
而且很明显,远远不止一匹马。
城门附近的人都回头望去。
只见一队训练有素的侍卫远远朝着这个方向纵马而来,身着戎装,腰挂佩剑,气势仿如猛虎下山,异常凶残。
那一声一声的马蹄声,仿佛是踏在了墩子和赵姐的心上。
连带着,他们的小心脏也跟着扑通扑通的加快了速度。
墩子几步就跨回到马车旁,表情严肃地催促道:“赶紧进去,我们赶紧回院子。”
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还是回去以后重新等待出城的时机才是!
赵姐再看了一眼由远及近的骑兵,赶紧放下车帘缩回了车厢里头,“走吧走吧,赶紧的。”
车厢里,九阿哥鬼鬼祟祟的想要掀开车帘看看外头的情况,齐耀祖瞪大眼睛正想开口,旁边虎视眈眈许久的二娃连忙扑上来死死地捂住了他的嘴巴!
齐耀祖:“……呜!!”
这、这个人他凭什么对他做出这种无礼之举来!
他是不是不要命了!
“闭嘴!”二娃附在他耳边低声警告。
刚才这个齐耀祖打小报告的举动就很恶心人了,这会儿说什么都不会再让他得逞!
“驾!”墩子一甩鞭子,马车掉过了头,就准备朝着小院儿的方向回转。
一丝微风带起了车上的帘子,透过那个角落,九阿哥看见带头的侍卫正是他汗阿玛身边经常出现的熟人!
在这一刻,感觉到逃生的希望距离自己那么近,九阿哥就像不顾一切的大声喊出来。
可惜,横亘在脖子上的冰凉匕首,用自己的体温告诉九阿哥:此事不可为。
赵姐似笑非笑看着九阿哥,“婶娘这心里头呀,总也放不下你这四娃,总得多看着些。四娃你就是太调皮捣蛋,所以别怪婶娘更爱你一些。”
眼看着这一列骑兵就要经过马车而去,一直都很坚强在想自救办法的九阿哥真是受不了这委屈了,两只眼睛泪汪汪的。
赵姐还以为他是被吓着了,凑近了些还笑着安慰他呢,“四娃别怕,等人走了,你乖乖的,婶娘一定好好疼你,给你找个最好的人家,嗯?”
两颗胖嘟嘟的眼泪瞬间砸在了九阿哥灰扑扑的衣裳上。
难道,难道他真的要被这些坏人带出京城,再也不能看见额娘、额涅、小十、四哥、汗阿玛了吗……
呜qAq……
“前面的马车,停下!”
忽然一声轻喝,如同炸雷一般在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