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山门,游梦长待了一天,往四处走走,「提携」了连德一顿,与观主打声招呼,他以需要外出修炼为由又去外面浪去了。
张闻风与山长、土堃见面喝茶聊过了解宗门近年的发展,再去望霞岭竹屋看望岳安言,见师姐独处心无郁气,整个人多了一份独特的出尘气息,他也放心了。
修行修心,经受挫折能认清自己本心,下次冲关便多几分胜算。
他认为这是好事,师姐资质一般,不像山长获得奇缘,下界灵气潮涨时间有限,只能多经过磨砺锤炼。相随殿。
张闻风伸手虚托,笑着让三位前来拜见请安的徒弟起身,示意落坐说话。
有侍女奉上灵果、茶水,再一一退出。
张观主先将目光落到晋级归一境多年的张玄安身上,打量得玄安如坐针毡,取笑道:「玄安,你没做亏心事,还怕为师查看?」
「师父,我近些年又偷懒了,请师父责罚。」
张玄安装模作样虚擦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拱手略有惭愧应道。
师父眼光如炬,他应对经验丰富,赶紧自个先招了。「这个简单,十年后为师要考较你的剑意进展如何,你若是偷懒,可有得你的苦头吃了。为求破境晋级,你可以取巧参悟火行规则之力,但是最终还是要领悟剑意规则,否则浪费了你的剑道天赋。」
张闻风以六阶高手的眼界进行指点。
聪明人往往喜欢偷懒,这几乎是通病了。
庄玉笑呵呵明着挖坑:「师父,玄安师弟一直说压力不够,您对着他演示一招剑意,让他切身体验一下高手的恐怖……」
「庄师兄,庄爷,您口下留情,小弟平日里可没怠慢您。」
张玄安忙拱手告饶。
「庄师弟说得在理,玄安师弟偷懒,需要得到责罚,也可以让我们开开眼界,见识师父您的神通剑意一二。」水清如笑着凑趣,落井下石。
如有可能,她想请师父朝自己演示剑意,可惜修为差得太远,师父不会出手,他们三人唯有玄安师弟合适,那就委屈小师弟了。
张闻风哈哈笑道:「玄安,众意难违,你看仔细了,接剑!」
竖起右手食指,对着数丈外坐着如临大敌的张玄安轻轻一劈。
似有清风扑面,张玄安身上猛地涌起熊熊赤焰,听得「噗」一声,火焰熄灭。
张玄安争得瞬息时间,他身影一闪,往远处退去,却发现飞退出殿外已经十余里远,还是处于无处不在的森寒剑气威胁之下,他怎么躲避都没用。
「剑域!」
张玄安惊叫一声,停下脚步。
四处光影交错,听得无数利啸朝自己刺来。
「师父,我认输!」
叫喊声中,光影透身而过,张玄安毛骨悚然心惊肉跳,才发现自己绊倒椅子站定在大殿的角落,根本就没有远离殿内。
好生神奇恐怖的剑域,他这点微末本事,连拔剑都做不到。
庄玉近身感受到师父随手一指的玄妙剑意,他站着一动不敢动,仿佛置身翻江倒海的滔天巨浪之下,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直到师父收手,威胁烟消云散,他才回过神来。
然而师父演示的潮汐剑域,落在精研流水剑意的水清如眼中,感受截然不同。
她用眼神通「看到」道道无形流萤,穿梭交织出玄妙不可言说的一丝微妙道韵气息,将这方小天地给笼罩其中,演化着剑意的种种变化。
或轻盈,或迅疾,或潜流,或倾泻。
不一而足,变化多端。
不过片刻的观摩,她已经双眼酸痛,泪水长流,不得不闭上眼睛。
张闻风不动声色收剑,暗自点头,清如资质最差,然而用功最深,对剑意的理解尤在晋级五阶的张玄安之上。加上有眼神通相助,勤能补拙,以剑破境,为时不远矣。
「师父剑术神乎其技,玄安佩服得五体投地,高山仰止,今后必不敢偷懒,定将勤奋用功勤修剑术磨砺剑意,接受师父十年后的考察。」
张玄安拱手躬身,他刚刚真被吓到了。
师父的剑术已经到了通玄之境,他没有半点抵挡之力,困在其中顷刻间便是灰飞烟灭的下场,枉他平素自诩剑术高超,同阶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这次终于知道差得不是一点点远,简直是井底之蛙,捶胸顿足脸红啊。
也让他看到追赶的方向。
庄玉是下绊子挖坑把自个也给埋了,这很符合师父的一贯做法,他拱手恭维几句套话。
张闻风伸手虚抬,示意两人不要惊扰闭着眼睛脸上梨花带雨在感悟剑意的师姐,往殿外走去,道:「修行是自己的事,你们已经做得很不错,只是还可以做得更好一点,谁叫你们是我的徒弟。」
随着师父出门的两人,躬身同声应「是,谨遵师父教诲。」
「再这样说话,我就赶你们下山去了。」
张闻风笑道。
庄玉忙换上他平时的腼腆笑容,凑近一点,道:「师父,我不是修剑的料,您能不能将真言诀多传授一两手,三四五手更好,徒弟就好那一口。」
「贪多嚼不烂,‘临,字诀很适合你。回头找个时间,我再给你演示另外几诀。」
张闻风笑着点头。
这个徒弟就是太聪明了,什么都想学。
他也就点了一句,不会太多说教。
庄玉笑嘻嘻拱手:「多谢师父,弟子不会分心偷懒,以修炼为主。」
漫步山顶,师徒三人说了一阵话,张闻风突然道:「何苦玉怎样?你们都说说,我曾经在多年前答应,只有她十五年内晋级三阶,便收她做徒弟,她多年前做到了,但是徒弟也分记名弟子和亲传。」
他外出游历近四十年,回来后还没有见何苦玉。
张玄安笑道:「好哇,这样我就不用做小师弟了,何苦玉平素……嗯,还算用功,没听说与谁有矛盾过节。」他对那个当年的老妪现今已经变回三旬妇人模样的女子,当初很留意,还奇怪师父怎么会收留一个不会讲人话的老婆婆,并亲自指点修行。
后面师父出门几十年,对那女子不闻不问,宗门也没有特别的优待,便没怎么注意了,也没听到什么风声,心中暗道,何苦玉口风很紧,没有炫耀得外人知道。
「还是庄师兄说吧,庄师兄心细如发,又有辨识人心的本事,我是远远不如。」
张玄安很滑头将话题推到师兄身上。
庄玉谦逊一笑,没有在意师弟话里故意的反讽,从纳物空间掏出一本整理过的卷宗,见师弟诧异看他,笑道:「你小子忘记我以前是做什么的了?师父既然亲自传授何苦玉功法,我做为徒弟,且能不替师父操心,这还用吩咐?」
张闻风很满意的接过卷宗,这徒弟是深得他心。张玄安小心翼翼打量着自个的师兄,低声道:「你那口袋里,是不是也给我准备了一本黑卷宗?」
庄玉嘿嘿笑着威胁道:「何止一本,至少一摞,随时能够交给师父……」
张玄安忙将师兄给拖去一边,竖起三根指头,用他们之间能懂的手势贿赂师兄,想找他的错处,简直是一抓一大把。
用师姐的话说,他是大错不犯,不拘小节。
庄师兄太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