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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自家都督僵了僵后,眼含杀气地看向他,风玄知忍不住哈哈一笑,道:“都督每回情绪有异,几乎都跟陛下相关,也不能怪属下这么想。”

看到自家军师那明显带了点看好戏的神情,恒景忍了忍,才道:“玄知,咱们在这望京,待了多久了?”

风玄知眉微扬,眼中掠过一丝了然,道:“快八个月了。”

“已经八个月了,”恒景嗓音突然变得低沉,慢慢道:“也是够久了。”

虽然早料到会有这天,风玄知还是忍不住有些兴奋,“都督,你可是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恒景眸中有杀意流转,沉声道:“也是时候要离开了,在这里,我只怕保不住她。”

她是谁,不言而喻。

望京到底是韩家的地盘,他们在这里处处受限,每天要面临的危险数不胜数。

就连一个小小的满月宴,他也没法说不去就不去。

以前只有他一个人,且他早已存了起事的心思,自是不会想那么多。

可是,如今,阿颜回来了。

便是为了她,他也必须好好想想,下一步到底要怎么做。

到底要怎样,才能在保她安全无虞的情况下,替她打下一片,她可以无忧无虑生活的土地。

……

时颜回到院子里时,喜儿还没从方才看着那男人受刑的阴影中走出来,见到时颜顿时像见了鬼,哇一声哭着转身就跑。

时颜:“……”

她真没有欺负小朋友的爱好啊!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躲到了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喜儿,没心思理她,径直走到书房里,在书桌上铺开一张白纸,一脸沉思。

恒景对她的态度,是在她性情大变后才改变的,这么说,像他那个心上人的,应该是她,而不是苏妙音。

要给恒景找到另一个移情的对象,必须先归纳出他想要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也就是要归纳出,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要自己归纳自己的性子着实有些困难,她又不是什么自恋的人喜欢天天赞美自己……时颜想了片刻,便提起笔,毫不犹豫地在纸上写下了几个词:

肤白

貌美

绰约多姿

仪态万方

时颜写完后,看了看,满意地点了点头,这算是大致把她的外貌归纳出来了,虽然恒景显然看重的是内涵,但外貌定然也不能太差,否则怎么能一眼就吸引到恒景的注意力呢!

接下来,就要归纳一下她的性子了,时颜想了想,又十分笃定地写下了几个词:

蕙质兰心

别具慧眼

颖悟绝伦

百折不摧

就在她写得兴起之时,一旁传来喜儿幽幽的声音,“夫人,你这是在写什么?”

专心致志的时颜顿时有些被她吓到了,倒吸一口凉气,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飘到了她身旁的小丫头,好笑道:“你不怕我了?”

小丫头的身子僵了僵,虽然依然脸色苍白,还是嘴硬道:“夫人割、割的又不是奴婢的肉,奴婢为什么要怕夫人!”

说着,仿佛想快速跳过这个话题一般,又问了一句:“夫人,你在写什么啊?”

她不识字,平日里夫人练字,她也不会凑过来问,但方才夫人写字时的表情似乎有点怪,似愁似喜,似苦恼又似兴奋,她看得一愣一愣的,这才忍不住过来问了一句。

时颜刚好也想让别人看看她归纳得对不对,嘴角微扬道:“我先前不是说过,想为都督找几个房里人么?今天那房娘说都督突然对我态度大变,是因为我与都督先前那个心上人很相像,我就想归纳一下都督喜欢的女子的类型,好为他找到合适的房里人,你来听听。”

昨天她对恒景说要为他纳妾时,喜儿也是在的,时颜干脆直接把这个借口用下去了。

喜儿闻言,脸色却一下子变得有些古怪,“夫人,你是真的想给都督找房里人啊?都督昨天听到你说那样的话,好像、好像挺生气的啊!”

虽然房娘今天说的那些话让她大受震惊,但她觉得,都督对夫人不是一点情意都没有的,否则,他也不会对夫人那般呵护备至,今天早上离开前,也不会用那让她也脸红心跳的眼神看还在熟睡的夫人。

时颜微微垂眸,也忆起了昨天恒景那倏然大变的脸色,心里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闷意又涌了上来,但很快被她无视了过去,笑笑道:“都督只是还没从过去的情伤中走出来,我再怎么说,也不是都督真正的心上人,多找几个人一起服侍都督,让都督不要这么孤苦寂寞不好吗?

你听着啊,若你觉得有哪里不妥,就与我说。“

喜儿不禁有些怔然地看着面前的夫人,有一句话缓缓地从心底里冒了起来——夫人对都督,不会是一点情意都没有吧?

她先前在留侯府,见多了后院的女子为了男人争风吃醋的事情,留侯夫人甚至因为留侯对妾室的过度宠爱,跟他大吵了几回,闹得整个后院鸡犬不宁。

若夫人心中有都督,又怎么能忍受都督去宠幸旁的女子?更别说主动给都督添房里人了!

然而,喜儿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听到了自家夫人念出的一长串赞美之词,整个人顿时成了:==

这……这……虽然大部分确实是事实,但哪有人会这样脸不红心不跳地夸自己的啊!

时颜念完后,笑眯眯地看向喜儿,“如何?”

喜儿有些艰难地消化了这一长串词汇,虽然她没读过书,但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她大概能猜出来,忍不住轻咳一声,幽幽道:“夫人,你漏了最重要的一点。”

时颜一愣,立刻拿起笔做好准备,虚心道:“你说,我记下来。”

喜儿一脸认真,“夫人漏了凶残这一点。”

寻常女子,哪会像夫人那般随随便便就削人家的肉啊!

时颜:“……”

好像……有点道理。

暗处埋伏的暗卫:“……”

他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不过,都督说了,以后夫人的事,他们不用再时时与他汇报。

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禁更担心了。

只怕再这样下去,都督被夫人卖了也不知道啊!

接下来几天,难得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而从裴严那边送过来的案件情报过于庞大,时颜干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专心待在房间里研究韩家暗窑这个案子。

韩家暗窑是抓到韩家小辫子的绝佳机会,若真的能证实韩家暗窑的存在,不能说一下子让韩圻年失势,但让他元气大伤是必然的。

这几天,恒景也似乎很忙,常常早出晚归,若不是他宁愿睡长榻也要跟时颜蹭一个房间,时颜可能一天下来都见不到他一面。

这样难得安逸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第五天。

因为明天就是去韩家参加满月宴的日子,时颜作为恒景的夫人,出席这样的场面自然不能太寒碜,因此这一天,陈应特意遣了几个婢女过来,替时颜选明天参加宴会的衣服首饰。

自从上一回房娘事件后,陈应虽依然对她不冷不热的,但言行举止间,显然对她尊敬了不少。

时颜也不在意,而明天韩家的满月宴,她更不在意。

参加那样一个小人的孙子的满月宴,她为何要盛装打扮?

只是感情用事归感情用事,时颜心里再膈应,该有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她看了一眼那几个婢女带来的各类首饰和衣服,嘴角微微一扯,道:“你们帮我随便选一选罢。”便走到了一边,继续翻看裴严那边送过来的案子卷宗。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喜儿有些讶异的声音,“虞郎君,你……你怎么过来了?”

时颜微愣,立刻抬起头,眉头微蹙。

自从上回恒景夜闯她的房间撞破她和虞欢喜“切磋书法”后,虞欢喜便再没有主动进过她这个院子。

她便是有事情找他,也是以书信联系,或者约他到都督府的院子里,以请教他的名义闲聊。

虞欢喜虽放荡不羁,但也算知轻重,而且她的话,他多少还是听的。

他如今直接来了她的院子,只能说明——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