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午饭的时候，余和光跟吴叔提起剧本里说的那座寒山。
“我以为自己够敬业了，结果开围读会的时候才第一次知道，剧本里有寒山这么个地方。”
当初复试的时候，余和光跟吴叔打过一个照面，不过当时谁也没顾上说话，倒是集训开始后两人才热络起来。
主要因为吴叔是剧组百晓生，没有他不知道的事，人还很话痨，和谁都能聊半天。
余和光对这种人不反感，有时还很喜欢听别人絮絮叨叨，他们的热闹也就成了自己的温暖。
这感觉大约是游离于世界之外的旅人，重新体验人间烟火。
“说起寒山寺，这可真是巧了，咱们剧组附近就有一座现成的寺庙，连名字都一样。”
吴叔果然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总剧务已经派人去沟通好了，到拍那场戏的时候，只需要添点香火钱，人家同意毕寺一天，连布景都省了。”
余和光一听顿时来了兴致，“这个寺庙怎么走啊？”
“小姑娘是不是想求个好姻缘？这你可问对人了，我刚好知道。”
吴叔感觉自己猜对了，自顾自介绍着。
“前面那个山坡看见没？远处瞧都以为那是尽头，实际后面有片林子，再往前走两步就是寒山寺了。”
“原来这么近。”余和光声音很小，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吴叔没听清，扯着大嗓门问了一句，“啥？”
余和光被逗乐了，噗嗤一声，“没事。”
“听说寺里总共五个人，其中两个还常年在外游历，估计等到开拍的时候，还得出去找群演凑数。”
吴叔这是准备把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一下子掏空。
余和光很是不解，“为什么只有这么几个人？”
考验到吴叔的知识盲区了，他趁机抖了个包袱，“说不清楚，估计招新工作不到位？”
无论有没有被逗乐，余和光都特别捧场的笑出了声，“哈哈哈！”
寒山寺找到了，连路线都有人帮忙规划好了，可余和光却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这有些解释不通。
这辈子余和光敢肯定自己是第一次来东横影视城，只不过，有上辈子的记忆做辅助，周边的一草一木都不陌生。
可唯独不记得这附近有座寺庙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拍的古装戏太少，没注意到？
除了余和光，还有一个人也在饱受来自寒山寺的折磨。
这人不难猜，就是栗同尘，他又双叒叕梦到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梦里，老和尚的话能听清了，可连在一起实在有些理解不了。
“施主，往事不可追，过好当下才是最要紧的，否则逝者也不好安息呀。”
“什么逝者？胡说八道，她还活着对不对？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栗同尘夸张起来，真的很幻灭。
梦里那个栗同尘有些丧失理智，看情况，应该是遇到了不愿面对的事情。
或许是想要知道事情真相的意念太过执着，栗同尘感觉自己仿佛进到了梦里。
他尝试用手去推开寒山寺的门，里面的人正在烹茶，香气四溢，不像是一个和尚，安静坐在那里的样子反而有股读书人的气质。
他看到有人进来也不显慌乱，好似早就料到一般，主动开口说，“施主来这么早，我也是意料之外啊。”
栗同尘没明白现在是个什么状况，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说道，“大师每日诵经念佛、普度众生辛苦了。寒冬将至，小子特来添些香火钱，望您过个好年。”
老和尚有反应了，“懂事。可你的事情我之前就说过了，干着急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栗同尘想在不暴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多打听一些消息，“那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老和尚知道的果然不是一星半点，“你化解人家姑娘的执念，像上辈子她追你那样去追她一次，这事不就解决了吗？”
栗同尘内心混响，什么执念？哪个姑娘？是余和光吗？
嘴上却谨慎应付，小心措辞，“可我已经用尽一切方法，她还是不肯给我机会。”
老和尚本性暴露，没耐心了，越往后说语气越是急促，“人家给你的是一双健康的腿，你给人家的只有带着铜臭的钱。那能一样吗？”
栗同尘比他更急，平时的修养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上前一步抓住人家的僧袍逼问，“老和尚，不要装神弄鬼，什么执念？什么腿？你今天必须给我说清楚。”
老和尚反应过来了，“你什么都没记起来？”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栗同尘才气急，“我应该记得吗？”
“既如此，那便是缘分未到，你走吧，既然这笔香火钱本寺受之有愧，那便罢了。”
老和尚话音一落，栗同尘就被挥退出去，根本容不得人反应。
醒来的时候，栗同尘有些懊恼，这大概是最近几个月做梦以来，距离真相最近的一次。
可惜他有些沉不住气，没能套出更多的话，下次再见，怕是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老和尚也被气得不轻，吃斋念佛这么久，鲜少与外人打交道，果然很容易被骗。
尤其是栗同尘这种商业老手，头脑不清醒的情况下都能吊打一片，等反应过来以后，估计寒山寺都可能保不住。
他穿上衣服起身，走出门来，抬头望天，看了看形势逐渐明朗的星空，露出如释重负的感觉。
小沙弥竟然也没睡，跑出来想继续听故事，“师父师父，我睡不着，你快给我说说故事的后续。”
正好老和尚有空，“上次说到哪了？”
小沙弥记得可清楚了，“两人分手。”
老和尚娓娓道来，“哦对，分手了以后呀，小鱼天天挣扎在温饱线附近，有事没事还会饿两顿，慢慢的就开始学做饭，别的不说，这这厨艺是练出来了。”
“师傅，你怎么知道啊？”
有时候老和尚会瞎编，小沙弥学聪明了，知道追问一下。
“自然是因为我吃过喽。”
一听这话就有八成的概率是在造谣，小沙弥感觉这个故事得听一辈子才能知道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