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城堡?”伊那尔倾听着盖瑞斯的描述,突然惊叫一声。
“没错,灰色的堡垒,这是我们捕获到的一个以南俘虏告诉我们的。”盖瑞斯肯定地说。
“你可能不信……我可能知道。他们怎么敢……真是不知死活。芬里尔会惩罚他们,像抛弃长峡一样将他们丢下深渊。”伊那尔沉闷了一会儿,眼神忽地明亮,进而自言自语起来。
“请您告诉我它的具体位置。”盖瑞斯认真起来,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要把握住任何一个契机。
“理应我是不该向你透露的,这是亘古以来的规定……不过……不过浦雷斯特已经死了啊,没人会在意吧……嗯,浦雷斯特已经死了,”伊那尔紧紧抓着心口,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思想斗争一般。他看了几眼自己的王座,又看了几眼盖瑞斯,终于还是下了决定。他从袖口中拿出一张揉皱了的卷轴,“拿着它,你就能找到那里。别问我任何其他的细节,这已经是我对外来人最大的宽限了……你真该庆幸我还活着。”伊那尔叹了口气。
“感谢克林堡王。”盖瑞斯察觉到了伊那尔眼中的疲惫,识趣的站起来向他告别。伊那尔只是摆摆手,没有再说什么。
“马上写信给奇力斯,让他和休尔速来克林堡。”盖瑞斯打开卷轴,浅浅看了眼里面的内容,随即向他的佣人吩咐道。
“那个黄点……我想就是灰城堡,”在等待奇力斯和巴里的时间里,盖瑞斯也没闲着,他不停的翻阅着那封卷轴,想要找出什么线索来。可半天过去,除了那个显目的黄点以外,什么都没发现。
这张羊皮卷轴至少有几百年头了,上面映现出的山川河流,城市乡镇几乎都褪色到看不见。仅有的能勉强看出点眉目的几条栈道他也不敢走,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它们还是否存在。休尔静静坐在他旁边,与他一同注视着地图,只是不发表什么意见。
“黄点离海很近,所以出动海军仍是必要的……”没有其他线索,盖瑞斯只能尝试着从那个黄点入手,希望能再看出点东西来,“奇力斯会带来五千人的征召兵,他们会成为我们新一批划桨手。黄点附近似乎被山包围,或许是一片盆地,在盆地内没有画出任何能看到的结构,可能画这幅地图的人根本就不想画出那里。”
“既然叛军会选择将藏身处设在那里,就说明它一定易守难攻,就像先前的山谷一样……”盖瑞斯摸了摸他的光头,脑中一片混乱。
“为什么不反过来想想呢?”休尔忽然来了一句,把正在全心思考的盖瑞斯吓得一个激灵,“这样的盆地如若在无准备的情况下被围攻,如同瓮中捉鳖,在巨弩和投石机面前,他们将毫无反抗之力。只要我们能赶在他们发觉之前堵截住盆地的出口,那就相当于赢了一半。”
“至于地图的事情,我相信伊那尔国王不会骗我们,它一定会有用处,只不过不是现在。”
“谢谢你,休尔。”盖瑞斯放下卷轴,再次向休尔伸出了手。
休尔皱了皱眉头,用左手紧握了两下盖瑞斯的食指和中指便嫌弃的松开了。盖瑞斯却是松了口气,只要休尔愿意与他正面接触,关系就算缓和了一大半。
“对于这张卷轴,你还有什么见解吗?”
“在危机时刻抛下部下的人,我不会与他做朋友。”休尔冷冷答了一句,随后转过头去。
“他们……”
“他们只是战俘,对吗?”休尔的脸上满是讥讽,“哪怕是有良心的主人也不会让他的狗去虎口中送死,我们本不应死这么多人的,你抛弃了他们,就像个懦夫一样。在匪徒的团团包围中,作为主帅的你率先不见踪影,水手和扈从们顿时丧失了锐气,再没人去组织桨手有条不紊的撤退,每个人都争先恐后的踏着桨手们的尸体逃走。这是你作为将领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误,盖瑞斯·波洛格夫多诺斯伯爵。”休尔再也忍不住了,一股脑儿的把自己这几天心中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在盖瑞斯的记忆中,他似乎从未这么激动过。
“嘿,卡洛多勋爵,请你冷静一下,我或许应当表达自己的看法。我们被匪徒们包围了,几乎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当我看见隘口还没有被完全堵死时,就下意识的朝着那一线希望奔去,因为我知道,我们还有更多未尽的事业和野望尚未完成,我不能就这样死在这里。尽管当时军队还尚未溃败,但是更多的叛军已经涌现出来了,我无法保证在不行动的话还能不能再跑出去,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会有许多人这么选择。休尔,我很感激你能原谅我,但我恐怕无法再像你心中期望的那样发展了。”
“由此可见,我们心中对对方的期望是完全不同的,我们会继续合作,但或许不会再成为朋友了。”休尔的心里仿佛空了,没有再多顾虑。他叹了口气,坐下来继续与盖瑞斯研讨战役规划。
几小时之后,奇力斯和巴里终于从多尔·浦雷斯特赶了过来,刚一下马车便直奔会客厅而去。
“商讨出什么了吗?”奇力斯推开门,看到两人之后,当即问道。
“你看吧。”盖瑞斯将卷轴和先前书写的笔记交给奇力斯,让他自己看。
“交给你们几千兵力……一些补给……作战方针……这些都好说,”奇力斯一目十行看完了笔记,又扫了几眼卷轴,道,“但是盖瑞斯,我需要知道黄点附近地形的具体情况。我们带了许多大型兵器,没有地图的话,我可不敢在山区里随意行动。”
“我了解,但我们所能知道的也仅此而已。”盖瑞斯遗憾地摇了摇头。伊那尔的话已经说到那份儿上了,他也不好再去问,只能抱着眼前的线索去安排了。
“若要从大路进或出山,只有一条路,穿过两座膏肓山,向南行走数十里,那里的山尾与以南群山相连,这是在不爬山的情况下进入以南唯一的方法。”盖瑞斯看着手上的另一幅地图,道。这张地图还是十几年前他们从卡蒙带回来的,盖瑞斯一直留着它,不想今天派上用场了。
膏肓山,曾经长峡帝国的天然屏障,现为多尔·伊尔斯的西边境。
“伙计们,我有个法子,”休尔道,“匪徒的人数绝不算少,如果要硬拼,恐怕我们的损伤也不会小,所以我们要想个计策来减少损伤。奇力斯与巴里带兵守在进山的道路上,我和盖瑞斯从海路进军,到时候包围住那片盆地,在北边的通道处留下一个口子,他们困兽之斗下必会往北窜逃,此刻伏击,必定让他们全军覆没。”
“叛军不会不设巡逻队的,上万人埋伏在山里,他们只要眼睛没瞎就都会知道。”巴里摇摇头。
“是的,他们必然会知道……但如果我们足够快呢?”
“你是指什么?”巴里疑惑的看着他,没搞懂他的意思。
“在他们发觉之前,包围城堡,拿下盆地!那时叛军们就没有反应过来这是场阴谋的时间了。你看我这个计策怎么样?”
“那样的话……我们需要约个时间,我和休尔从水路走,到膏肓山的时间一定比你们要早,那就需要我们先在克林堡附近等候一段时间……”盖瑞斯拿出笔来,大致算了下他们走水路到以南盆地的时间。不过他数学不好,最后还是找了个会计帮他算了下。
“嗯……从克林堡到盆地需要七天,从克林堡到盆地最快要十六天,这是最乐观的估计。”会计看了眼算本,答道。
“所以,在你们出发之后,我们会继续在克林堡等待八天后再出发,少一天是为了能有相对充足的时间准备围城营地。”
“多说无益,那就这样办吧,我们今天就走。”奇力斯起身,与盖瑞斯和休尔握手告别后便往马车方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