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致吾爱,撒科利·阿·特林顿·查莫里克森公爵:
吕波·查莫里克森子爵的死,令我悲痛万分而又不敢相信,啊,愿格拉斯将他安然带向彼岸。僧侣为他进行了洗礼仪式,在他的脖子上戴上花环,现今已经送到棺材里了,与他生前最爱的酒水和羽毛笔一起。吕波勋爵没有留下遗言,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病情竟进展的如此迅速。医生给他的伤口敷上了古柯叶和罂粟花奶,因此他走的不算太痛苦。陪葬品已经准备好了,包括十两黄金、一柄剑、半斤水果和三罐葡萄酒,以及五十六只陶俑和三头猪。再有就是祭祀用的物件,羊头、稻草和狐狸皮之类。葬礼的日期定在法尔发历十九年上旬五十二日,距今二十九天,时间比较宽裕,敬请如时赶到。最后,莫贝勒夫人、贝伦和我的身体都还算康健,你不必担心。”
撒科利收起家书,奇力斯坐在他身旁,长叹口气。
“吕波勋爵,那个有趣乐观的老头儿,居然就这样死了,一时简直无法接受。”奇力斯靠在桌边,手掌扶着下颌。
“死即是新生,他会在卡波尔生活的很好的。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十一年过去了。”撒科利闭上眼,尘事在眼前如云烟般飘散,只剩下白茫茫一片。
“那年,我十一岁,他三十四岁,在宣·米坦尼的号召下,前去兵营参加远征,走上了这条不归路。许多年过去,多少人永久的离我而去了,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的敌人。终有一天,我也会像他们一样,伴随了鲁特琴的弦声,前往大海尽头的土地。那片传说中的永生之地,”他喃喃道,“谁又知道那里有什么呢?只是我们这样幻想而已。”
“大海尽头的土地,永生之土......大人,你可曾想过,既然没人能从那里回来,那么是谁告诉过我们这些?”奇力斯忽地抬起头来,不解的问。
“每个人,自打出生起便崇拜纪予,渴望永生之土,没有谁告诉过我们,只是纪予这样告诉我们而已。”撒科利感到很疑惑,他很奇怪奇力斯为什么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不、不,我头有点疼,这些还是改日再说吧。”奇力斯看上去很痛苦,他站起来,快步走了出去。
“唉。”撒科利摇摇头。
两天后。
“大人,好久不见。”科诺克迎上来,向撒科利和奇力斯深鞠一躬。
“不必拘谨,有话就说吧。”撒科利摆摆手,将缰绳交给马夫。
“哈姆斯的执政官莫比乌斯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自行前来赴会,现在不知在何处。”
“为什么不将他赶走?”撒科利脱下风衣,皱起眉头。他知道莫比乌斯这次来一定没有好事。
“我本想将他吓走,他却躲了起来,恐怕不到宴会开始他是不会出来的,”科诺克解释道,“阿多与他不对付,已经闹了几天了。”
“科诺克,你去召格力过来,其他人跟着我去大厅。在会议开始前,我们得事先有所准备,情况没有我想象的更加紧张。”他戴上头冠,在几个近卫的簇拥下朝阿那吉耶珀斯城内走去,奇力斯拿着卷轴和旗帜尾随在他后面。
“莫比乌斯亲临法尔发,必不可能只是来吃饭的,一定有所图谋。而据我猜测,这个阴谋不会对法尔发有利。”格力入座后,撒科利首先发话,表明本次会议的主要话题。
“是的,独裁官。得到情报后,我分析了两天,总结出了三种可能,”格力道,“第一种,莫比乌斯想借战争结束之际,从乌莫与法尔发双方所得的利益中分一杯羹,得到一些金钱或土地。”
“那何必要他本人前来?派使者过来就好。”奇力斯不认为格力说得对,他觉得莫比乌斯不会这么轻率的去铤而走险。毕竟像他这样未经允许出入他国国境可不算安全。
“奇力斯领主,我只是提出可能,如果您觉得不对,可等我说完后再议。”
“抱歉,我这人有个坏习惯,就是经常插别人的嘴。”奇力斯往后坐了坐,示意格力继续。
“第二,他要离间法尔发与乌莫的关系,从而让哈姆斯获利。第三嘛......我认为可能性很小,莫比乌斯想给法乌两国一个威慑,让我们对哈姆斯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第一种就像奇力斯说的那样,莫比乌斯没必要亲自到此。第二种......我没感觉到莫比乌斯有这个倾向,或许是我疏漏了。我觉得反而是第三种最为可能,我曾见过莫比乌斯几面,这是他能干出来的事情。”科诺克提议。说实话,他之前已经对莫比乌斯没什么印象了,只是记得在十几年前他在哈莫斯跑商时见过这个人,那时候他还是个走私商人。不过那股别样的痞气他却记得很牢。也是因为这个,他在会场才能一眼认出他来。
“我可以发言了吗?”奇力斯急不可待的问。
“可以。”撒科利点头。
“首先,科诺克、格力勋爵的话我都赞成,但是也不是完全的赞成,因为里面也有我认为逻辑不通的地方。我从未见过莫比乌斯,所以我对他的了解也不如几位,因此我的建议也不一定对,只能作为参考。根据格力勋爵所说的第二个可能,即莫比乌斯希望离间法尔发与乌莫间的关系,我认为有这样几个疑点:第一,哈姆斯需要有充足的理由和条件来对两国进行离间,不然只会是徒劳;第二,还是那个......莫比乌斯的问题。离间计风险很大,无论如何,他没有必要亲自出马,因为如果他的计策失败了,他很有可能会面临悲惨的结局,派一名精通外交和诡计的大臣可能要办的比他还要好。除非是这次离间与他本人有密切关系,非他本人出马这次离间就不能成功,那才有他出动的必要。我长居南法尔发,对北方政局不甚了解,现在我说的只是一家之言,各位大可以反驳,只有在所有人都参与会议的情况下才能得出最佳结果。”奇力斯的语速很快,说得唾沫横飞,格力和科诺克一句话都没听明白,只是坐在一边发愣。
“奇力斯啊,自从新月回来以后,你很久没一次性说这么多话了吧。”撒科利也没听明白,半开玩笑的调侃道。
“哦,抱歉,我太激动了,”奇力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按格力所说的,哈姆斯需要充足的理由来进行离间我国与乌莫的关系,而且莫比乌斯依然没有必要亲自前去,这风险太大了。我说得不一定都对,欢迎大家来质疑,就这些。”
“奇力斯领主,你可能不了解莫比乌斯这个人。”撒科利开口。
“您也听说过?”科诺克惊奇的问。
“从阿卡那里了解过,”撒科利拿出本书,边看边说,“长话短说,他是哈姆斯的塔尔多斯人,骑士家族出身,三十岁时,因家族没落而转行为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