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在蓝桥岸边的一幕,让杨伯对身边的紫虚老道很有些好感,只觉得原来这世间也有这么一位和自己经历过相似选择的人。
当年那场火灾,身为中队长的杨伯在火场发生了第一次坍塌后,经验丰富的他就已经意识火场的危险还有进一步扩大的可能。
所以,他们的救援速度必须越快越好,能早一秒撤出就不允许多拖延一秒。
怎料当他再次搜寻到一位昏迷的老大娘时,同时也看见了被压在楼板下的战友,他就是唐瑞的父亲。
这种情况下,谁都知道,此时他选择救谁,那么另一个留下的人就等于离死亡又近了一步。
毫不夸张的说,谁死谁生的选择权当时就完全握在了杨伯的手中。
周围的烈焰在不断喷噬,随着温度的不断升高,杨伯似乎已经感受到自己战友的身体正被火舌一寸寸吞舔,一时间他仿佛也感同身受般的痛裂开了。
漫天的火光笼罩着他们,虽然援救的使命感一直在提醒着自己一切以保护人民的生命和利益为宗旨,但眼见一个活生生的战友在火场中望向自己的双眼,仍是那么熟悉、仍是那么炯炯有神……
那一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杨队,快走!”
唐瑞的父亲对着他大叫:“快,别管我,我自己再试一试!”
年轻的杨伯半张着嘴,他几乎已经决定一定要就出自己的战友,他的咽喉疼的几乎在撕裂:“我来救你……”
“不,”唐瑞的父亲用眼神坚决的阻止他:“我这太耽误时间,你快背人离开,一会带上工具再来。快走……”
他不断的催促杨伯离开,慌乱间说的最后一句话,终于提醒了对方。
当初的杨伯背着老人飞快离开火场的时候,的确也准备带上工具再次返回求援自己的弟兄,怎料当他再次冲进火场的时候,差一点连自己都折在里面了。
原来人的命运真的就是一瞬间的事,有起就有落,就像紫虚道长当年万般无奈下涉险打开蓝河冥道引阴兵退敌。
结果敌是退了,城里的老百姓也解救了,唯一悲哀的就是那场战役中牺牲的战士们到现在都不能得以轮回。
他们是无辜的,而做出这些选择的人也同样活在水深火热的煎熬中。
现在有一个与自己大相径庭的人坐在自己身边,杨伯似乎也明白原来这个世界时时刻刻做出同样选择的人并非只有自己一个。
如果再给自己一次选择,难道他就可以抛下老百姓了?
显然,结果还是一样的。
“这茶不值钱,也就是图个方便!”
陆远感觉杨伯的状态似乎有了些变化,但究竟是哪里变了他还真说不上来。
他的手里端着两杯香飘飘奶茶:“两位小师傅,刚刚在河边没冻着吧,来尝尝这个!”
若有和若无两个小道童笑眯眯的接了过去,他俩先前就一直在看陆远的方向,只感觉有种香甜的味道飘满了整个小屋。
“好甜啊!”
“真香!”
紫虚老道一边静静地品着立顿,一边环视着整个小超市,心中不断的在惊叹:这屋里竟没一样是自己曾经见过的物什。
虽然,陆远早就向他介绍过,他们带来的是另一个国度的商品,可这一件件的瞧着还真挺有意思的。
忽然紫虚道长的目光停留在收银台旁的一支货架上。
窄窄的货架上,整整齐齐码着一排排长方形的小盒,泛着蓝光的方盒表面嵌着三个银色的大字:渡雷丝。
紫虚道长一动不动的看着它们,眼中的震撼之色丝毫不掩,“渡雷丝”?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陆远和杨伯同时发现了紫虚老道的异色,陆远看看货架的方向,又看了看老道,真是想不出这玩意又什么独特的地方能令老道如此怔视。
“道长,”陆远试探的问了一句:“您对它感兴趣?”
紫虚老道被他这么一提醒才回过了神,他笑着解释道:“不瞒你们,其实我就要跨入这个境界了。”
“这么……巧,”陆远疑惑的问道:“您知道它的用法吗?”
一时间,陆远竟有些琢磨不透,这玩意的发明时间究竟是在哪朝哪代?
“自然是不会用的,”紫虚道长如实说道:“但它上面写的字足以……请问这位小哥,老道我可否用银子换上一个回去好好参透一番?”
不得不承认,紫虚道长这一会还真被这“渡雷丝”深深的吸引住了。
按照自己现在这状况,真不知道能否顺利渡劫,所以他这会对一切与渡劫有关之物都有些想一探究竟的冲动,毕竟这也是自己的第一次嘛!
“用不着什么银子,”陆远还未开口,杨伯就在一旁大手一挥:“陆医生,赶紧给道长拿上一个。”
“好勒,”
陆远啥话也不说了,伸手拿起一盒杜蕾斯送到了紫虚道长的手里。
“这样的话,就有劳各位了,”
老道双手接过蓝色的“渡雷丝”,这个对他们来说随便就能摆满了一架子的物什,对自己来说却神秘的很。
小心的收入囊中后,准备找个时间好好研究一番:“今夜多有打扰,我们师徒就先告辞了。”
山径上的灯火又再次闪动,紫虚老道一行人慢慢消失在小径的尽头。
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坐在屋外木椅上的陆远悠悠的吐出了一只晕圆的烟圈。
“陆医生,”屋里传出了杨伯的声音:“还不睡吗?”
“来了,”陆远不再多想,掐灭了手中的半截烟后,走了进去。
此时,兴奋了一天的唐瑞早已经呼声震天。
夜幕降临,早已大门紧闭的阮府,一派紧张的气氛。
最近几月,府上里里外外的门窗都贴上了黄符,桃木柳枝更是随处可见。
熟悉的人都知道,阮族一脉富贵荣华,官运延绵,可偏偏阮家的男丁无一幸免的短命夭寿。
四十是道坎,无一过的去。
人人都道是命,可这一届的家阮鸿,却不这么想,他总觉得自己的父亲和大哥死的有些蹊跷。
现在离他四十岁的大限也没几日了,于是,身体健康的他,在府里布下了层层叠叠的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