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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远借着悬停的羽针透出的微弱光芒,瓦舍之中的破败程度肉眼可见。

布满裂纹的混草土墙面,半脱落的朽木窗棱,屋顶上破落的瓦片屈指可数,只剩下残缺不全的几片草披勉强可以遮些风雨。

刺激了一个晚上的陆远和贺维,这一会终于感觉到了些许饥饿。

“吃不?”

贺维将手中的一只黄面馒头递给了陆远。

陆远拿在手中捏了捏,还好,虽然谈不上松软,但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硬梆梆的感觉。

试着咬下一口后,赶紧三口两口全都塞进了嘴里,这黄面馒头的味道实在难以描述,如果让陆远细细品尝肯定是一种不可多得的折磨,还不如一口吞下先垫吧一下肚皮。

嘴里的馒头还没来得及咽下,他已经走到墙角处抱起了一摞稻草。

一旁边吃边嫌弃的看一眼馒头的贺维见他如此,赶紧也跟着操作起来,但显然平时鲜鱼精肉吃惯的他,过于高看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连呕了几下才将一只馒头咽下。

“这就准备睡了?”贺维也过去抱了一捆稻草,挨着陆远的草铺下。

“不然了?这黑灯瞎火的你还想出去溜达溜达?”

陆远按了按自己刚刚铺就的草“榻”,觉得太薄,又起身走向草堆。

来来回回几趟,直到再无草可搬,两个人才钻进了码的高高的草榻之中。

这一会,下面垫着干草身上也盖着干草的陆远和贺维,总算可以踏实了。

“感觉还行吧?”

枕着双手的陆远,仰面看向屋顶:“这稻草堆好像还挺暖和的。”

呼~嗬~

身边并没有传来贺维的回话。

“好家伙,这么快就睡了。”

陆远赶紧背了个身,搓了一根稻草塞进了耳朵。

苍桑的环境,加上呼天啸地的室友,本以为自己不可能睡着的陆远最终还是睡着了。

此后,一夜无话。

……

“陆~医~生~陆~医~生~”

迷迷糊糊间,陆远听见身旁有人在呼唤他。

“陆医生~”

沉睡中的陆远渐渐有了些意识,强撑开双眼后,猛然间看见面前悬着一张大脸,立刻惊道:“谁?”

“嘘~小点声,”

“大脸”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是我,贺维。”

此时,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华,陆远也看清了贺维的大脸。

之前还有些迷糊的他又清醒了不少,:“你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你听,”挨近他的贺维向窗外指了指:“院子里好像有动静。”

“嗯?”

陆远撑着双手半坐了起来,支楞着耳朵仔细一听,小院里果然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屋里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当即猫着腰蹑手蹑脚的靠近了窗边。

借着夜色的掩护,两人慢慢直起腰透过破烂的窗棱向外看去。

“咦?”

“这是……?”

窗外的景象瞬间让屋里的二位露出了极其精彩的表情。

微弱的月光,盈盈弱水。

正好为躲在暗处的陆远增加了少许的能见度。

“又进来了一只嗳,”

贺维压低声音带着明显的兴奋:“又来了,又来了。”

“怎么会这么多?”

小院的两扇木门,此时已经敞开了一掌来宽。

两只不知何时又出现的土狗,一边一只站在大门的两侧,不停的摇晃着尾巴。

一只、两只、三只……

陆远和贺维惊讶的发现,一只只圆滚滚的母鸡排着队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然后又排着队踱进了篱笆边的鸡窝。

矮圆的母鸡,一摇一摆、秩序井然。

贺维小声问道:“它们这是在干什么?”

“你问我我问谁?”

刚说完陆远忽的两眼一亮:“看,它们又出来了。”

在他们的注视下,一只只肥嘟嘟的母鸡自前门进窝后,没一会又陆陆续续从鸡窝的另一边走了出来。

“它们这是来串门的?”贺维实在想不明白。

陆远笑了一下:“你还不如说它们是来搞传销的。”

夜幕下,他俩眼巴巴的看着十多只母鸡排着队走进小院、钻进鸡窝,再钻出鸡窝走出大门。

来去有序、目标一致。

很快,小院中又恢复了先前的宁静,只偶尔有几声虫鸣传来。

“走,”贺维拍了下陆远的肩膀:“咱们出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先别急,”陆远仍然盯着窗外:“你看,那两条狗还守在那呢!”

贺维听后赶紧又猫下腰一看,两条土狗果然仍一边一只站在木门的两旁。

正觉得奇怪的两人,忽然全都屏住了呼吸。

吱噶一声,

两扇木门向两边分开,一头牛头钻了进来。

一声低哞之后,一头黑白相间的奶牛慢慢走进了小院。

两只土狗在看见它的第一时刻,迅速跑进了院子中那间不知何用的小木屋里。

再出现时两条狗全都高昂着头,嘴里各含出一只木桶,稳稳地放在了母牛胸下。

之后,它俩默契的退到一边注视着奶牛。

同时也在注视奶牛的还有屋里的陆远和贺维,下一秒,他俩差点没惊出声来。

只见那头奶牛晃着自己的大乃子,对准了两只木桶蹲了下去,乃子不偏不倚正好压满了整只木桶。

很快,屋里二位的耳边就传来了非常清晰的水流敲击木桶的声音。

哗啦啦、哗啦啦……

“我去,”

眼前这幕令陆远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才是标准的新鲜到家啊!”

“我敢打保票,”贺维一动不动的盯着窗外:“先头那些鸡准是在鸡窝里下蛋了,你信不信?”

前一刻看着还有点兴趣的陆远,忽然又皱起了眉:“贺总,这小院有点邪门啊!”

“是有点邪门。”

就在他俩说话的功夫,那头奶牛已经把两只狗陆续吊出的另外两只木桶也压满了牛奶。

之后和那些母鸡一样,无声无息的跨出院门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一次,陆远和贺维都没有离开窗口,两双盯着大门的眼睛中充满了期待。

很奇怪的是,那两只土狗倒是没再站在大门两侧,这一会它俩正配合默契的交替着两只前爪,将小水车转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