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云痛苦地闭了闭眸子,对着慕婉若冷声道:“是啊,你娘在我三岁的时候给我喂了绝育药,我这辈子不能再有孩儿了!
这够不够我还清她拼死生下我的恩惠?
如果不够,我把命还给她便是,只是她休想活得痛快!”
慕婉若摇着头道:“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晚云,这一定是有误会的,娘亲她最慈祥了,她不会这么恶毒的,你在说谎,是不是?”
晚云道:“我骗你作甚?赵阳不是与你相熟吗?他来给我看过病,你大可问问他,我还能不能生?
我知晓此事之后,不知做了多少噩梦,我还怕着梦中说出梦话来让陆景行知晓此事,他就再也不要我了!我又没有家了!
我何必拿我的伤,来骗你?”
慕婉若咬着唇,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对不起妹妹,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晚云道:“你不必说对不起,今日击鞠的忙你愿意帮就帮,不愿帮我亦不会强求于你。”
慕婉若咬紧着牙关道:“我帮,我帮你。”
秦止在门口听到里边两姐妹的谈话,惊讶不已,慕晚云与婉若长得如此相似,是以秦止也猜测过她们是双生姐妹。
但却是没有想到慕晚云竟然不会生育。
此事事关陆家皇室血脉,大齐向来都是立嫡为储的,若是确保慕晚云不能生育了,她就是白白占着皇后之位了。
秦止没法子当做不知此事,正想要去告知给陆景行时,不曾想一转头就碰到了陆景行,“陛下,方才的话,您都听到了。”
陆景行脸色铁青,点了点头。
秦止在一旁劝道:“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还请陛下另选贤后。”
陆景行抬手道:“表叔,此事烦请你保密,不要告知任何人,包括晚云,别让她知晓朕已知道此事。”
秦止蹙眉道:“陛下……事关皇储……”
陆景行声音带着些薄怒道:“慕婉若乃是罪臣之后,也不配做秦王妃,朕说此话,表叔心中可好受?”
秦止道:“这不一样,臣只是区区一个藩王,可您是陛下。”
“闭嘴!”
陆景行甩袖离开了此处院落。
陆景行走到容府的一处湖边,紧紧地握住了自个儿的手。
忽然间就明白了那日过继宴后她为何会噩梦不断,为何会如此黏着他,为何怕他离开……
“夫君,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晚云见到陆景行站在容家的湖边,“这里的水可深了,你小心掉下去。”
陆景行望着跟前明媚的笑颜,将她抱入怀中道:“云云。”
“夫君,这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六个端午了吧?我们认识六年了。”
陆景行浅声道:“嗯。”
晚云被他紧紧地箍在怀中,道:“夫君,你是不是不开心?”
陆景行垂眸望着晚云,“你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晚云笑笑,从怀中拿出来了一个端午香囊道:“你猜的真准,我还是给你绣了一个香囊,你可别嫌弃丑呐!别因为香囊的事不开心了。”
陆景行看着她的笑,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晚云从未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此事,此处湖泊虽说是偏僻,可是旁边还有着丫鬟,她羞赧地推了一把陆景行:“夫君,丫鬟看着呢。”
陆景行却是没有松手,在她的耳畔处道:“云云,我不会不要你的,无论如何都不会不要你的,你安心就是了。”
晚云心底里发憷,他为何突然这么说?莫不是方才她和慕婉若两人的谈话被夫君给听到了?
晚云踮起脚尖亲了亲陆景行的唇角,“夫君是陛下,陛下的话可是金科玉律不得更改的。”
陆景行点头道:“嗯,不改。”
……
秦止入内,将倒在地上的慕婉若扶起道:“婉若,你还好吧?”
慕婉若满眼泪水道:“娘亲怎么会这样,她为何要这么做?我该怎么办?”
慕婉若与晚云不同,她自幼就是在爹娘疼爱之中长大的,她心中的娘亲对她极为宠爱,为何会这么对待妹妹。
慕婉若无法不去救娘亲,那毕竟是她的娘亲,可是晚云那边……
秦止见慕婉若痛苦不已的模样,劝道:“婉若,你还要替慕晚云去打击鞠吗?”
慕婉若轻垂眼眸,点了点头,“要。”
不管晚云对娘亲如何报复,慕婉若确实也无法去恨她,她在扬州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还有晚云日后都难以有孕,即便是入宫为后,也不得长久,别的妃嫔若是有了子嗣怎会容得下一个无子的皇后呢?
慕婉若心头难受得厉害,扶着秦止起来,走到一旁的铜镜前化了妆容。
晚云过来时见到慕婉若已经换上了与她一模一样的盛装,她的额上带着一串珍珠发饰遮住了她的疤痕,显露出她绝好的面容。
晚云见到跟前的慕婉若,才知晓难怪慕婉若“死了”都能被华阳卫敏澜她们记着。
盛装的慕婉若便是如此耀眼高贵,晚云不敢想若是早两三个月让自己碰到慕婉若的话,自己在她跟前定会惭愧的很。
慕婉若对着晚云道:“今日我会帮你拔得击鞠头筹的,我知晓你恨着慕家,恨着娘亲,但是你可以相信我,妹妹,如果你后悔了留在陆景行身边,可以随我离开长安的。”
晚云深深地望了一眼慕婉若,“多谢你,只不过不用了,我不会离开夫君的。”
慕婉若着急道:“可是你已不能有孕,无子的皇后在宫中的日子未必能好到哪里去。”
晚云道:“这就不劳烦你替我担忧了。”
慕婉若见晚云如此冷淡,她也不打算晚云能够一时之间就接纳她这个亲人,可晚云越是如此,慕婉若心中越是痛苦。
若晚云不是对慕家失望至极,何至于此!
晚云不管慕婉若的失落与痛苦,拿起一旁一模一样的发饰戴上,将慕婉若交给了叶雨,等会儿晚云要上场比试之时再让慕婉若出来。
……
端午的击鞠赛乃是在朱雀城门下举行,一旁摆着不少战鼓,赛场边是一排排供贵人们歇息的小帐座椅。
第一场比赛便是陆景行率领的皇室宗亲子弟与一些武将对战。
“今日陛下怎得打得如此凶猛?这不是只是开幕的比赛,都打得这么狠?”
“陛下今日一来就没有什么好脸色,方才礼部的吴侍郎还被陛下给革职了。
也不知今日陛下为何如此恼怒。”
晚云见着场上的陆景行的确是动作凶狠得很,一连进了好几个球。
陆景行骑在绝尘之上威风凛凛,打得那些武将根本就没有什么还手之地。
耳畔传来了几个年轻贵女的耳语:“以往觉得简郡王乃是长安城之中最俊朗的郎君,今日可见陛下远胜于简郡王呐。”
“难怪白菁苒对为了陛下都失去了理智把容晚云推下了湖中。
这一次的选秀因秀女们在宫中闹事而告吹了,下次选秀想必入宫的秀女会更多的。”
“陛下骑在马上的英姿在场的王孙公子无人能敌!若能进宫得他一日宠爱,此生足矣。”
晚云听着她们的谈论声,莫名地有些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