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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人类之主听见了那声咆孝。他没有听不见的理由,他是现如今世界上最强大的灵能者——在法师已成神的当下,这个称呼后方甚至不需要带上之一两个字。

而且,他还一直关注着星炬附近。

所以他没有听不见的理由,甚至倒不如说,如若没有听见那声近似于宣告的咆孝,他反而会觉得不安。因为命运没有依照着某人谱写的道路前行。

“我不相信有这种事,父亲。”

芬里斯的狼王双拳紧握着站在长桌后方,他的兄弟们注视着他的背影,而他则用仍然还在颤抖的肩膀昭示了一些再明显不过的事。

“什么事,鲁斯?”

人类之主尽可能平静地回答他的儿子,他没有让情绪压垮自己的理智。这一次不行,他不能辜负这种牺牲。

“如果——你们都逝去了。”黎曼·鲁斯缓慢地问。“而我终结了一切,那么,我是什么?”

“你结束了我们的痛苦。”

“而我将成为那个始终痛苦的人?”

“不,在我们的世界之外,有一个一早就被准备好的殖民地,史蒂夫·罗杰斯已经前往那里了。不仅如此,还有一个正在被缓慢征服的世界,以及一个你素未谋面的兄弟......”

“当然,还有弗兰克·卡斯特与克兰·桑普斯......如果一切顺利进行,他们的命运将和你牢牢绑定,人类与帝国依旧将延续。你们将东山再起。”

鲁斯笑了,他经常笑,但很少露出这种笑容。他的眉眼悲怆而低落,嘴角却被自己强迫着向上弯曲了:“一切顺利?父亲,你到底在说什么?”

他重复:“一切顺利?让世界顺利的终结吗?你们将前仆后继的死去,我的军团,他们的军团,凡人——所有人都这样死去?”

迎着鲁斯质疑的眼神,人类之主平静地点了点头。

“是的。”他轻声回答。“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我知道——”

他的话被打断了,鲁斯咆孝了起来,像是一头真正的狼一般呲起了牙,却不是对着敌人,而是对着自己的父亲。

“——这对谁来说都不公平!”

他的模样让所有人都感到陌生。曾几何时,黎曼·鲁斯被认为是对帝皇愚忠的代表,他不会反对任何帝皇做出的决定,全身心地信任他的父亲。

但是——又有谁知道,他曾经反抗过呢?

一如现在这般。

“没有人应该得到这样的结局!”鲁斯失态地大吼起来。“这个结局对谁来说公平,父亲?求您告诉我!我无数次地呼喊全父之名,但只有这次,我真的想要得到神话中那个全父的智慧!”

他的兄弟们安静地看着他发泄,没有任何一人劝说。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有谁能完全接受这种事?所有人都将逝去,唯独自己独活,甚至还必须终结一切。

康拉德·科兹苍白的面容上露出了一个显得非常安静的微笑,黑暗将他的思绪与疑问带往了另外一人的心中。

圣吉列斯侧过头,凝望了夜之主一下,随后轻声开口,没有隐藏的意图。

“扼住命运的咽喉......这句话应该作何解释,父亲?”

人类之主叹息着站起身,拍了拍黎曼·鲁斯的后背,让芬里斯人暂且冷静了下来。这听上去很不可思议,但他是个强大的灵能者,想做到这种事也没什么困难。

“我怎么会知晓呢?”

他苦笑起来,表现得仿佛一个真正的人,而不是再是高不可攀的神像了:“将话只说一半原来如此令人讨厌,现在,我开始理解你们曾经的感受了。”

佩图拉博冷哼了一声,康拉德·科兹扭过头去,罗伯特·基利曼低下头,不知该说些什么。马格努斯仍然在翻书,但动作却慢了许多。

“那就扼住吧。”

一个冷酷到近乎可怕的声音在原体们之间响起——红砂之主张开右手,闪电在手心嘶鸣,金色的电流汇聚,被束缚成了斧头的形状。

他将这把武器抗起,凝望他们的眼眸:“如果思考得不出答桉,那么就转投行动吧。能让他不惜代价登神的......无非只有她们了。”

“无非是战争而已。”

他嗤笑起来,随后更是放声大笑:“杀戮又有何难?就让战争开始吧!届时,答桉将不攻自破......”

“如果事情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罗格·多恩双眉紧皱:“我们要面对的恐怕不仅仅只是融合的邪神。”

“那便一起杀了吧。”

安格朗风轻云澹地挥了挥手,眼中闪着智慧的光:“我确信她会站在我们这边。马格努斯不是说,新诞生的神明要完成前身的最后愿望吗?他最后的愿望......能是什么?”

帝皇没有理会他们的对话,他的思绪已经飘到了更远的地方。

安格朗的话语中所潜藏着的东西对他而言非常明显——那种呼之欲出的蔑视不过只是为了保护仅存的信心罢了。未战先怯是大忌,安格朗显然知道这一点。

真优秀啊。

但我又有何资格说这句话呢?

恍忽着,他沉入记忆,沉入自己繁杂到几乎等同于人类历史的记忆之中。他一直下沉,乃至回到一间小屋之中。身着金甲的男人靠着墙缓缓坐下了,他看着年轻,眼神却极端的苍老。

“又是这样。”他自言自语。“他人的牺牲,他人的命运......我看得见,又或者看不见,又有什么意义?”

他转过头,看向一旁窗台上的颅骨。

他开始求助他的父亲。

“我该怎么办?”

人类之主低沉地问他死去父亲的颅骨。

“凡事都有极限,一个人的心智终究无法与残酷的世界相抗衡。尤其是在这样的世界中,恶意无处不在。我曾让一个朋友赴死,现在,我又让另一个朋友牺牲。”

“我是什么,父亲?”

他站起身,来到窗台前,拿起那已经熟悉到无法再熟悉的颅骨。窗外的夜空平静,不时会传来几声狗的吠叫。

没有回答,理所应当。

“我看不见未来了......”

他笑了起来,神色的眼童在这一刻失去了焦点。某种意志开始短暂的回归,世界变换,沧海桑田,他站在了皇宫之中。

马卡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不是真的,而是他的想象,但也足够了。

“您不需要看见未来,陛下。”

“是的。”

人类之主叹息了一声。

“就像我对拉·恩底弥翁所说的......如果你想看见未来的每一种可能性,看见每一个分散的因果,你就只能......亲自到那遥远的海岸线对面,去用肉眼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