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都没有武器!”
在战斗中,利托西斯听见诺尔福如此喊道。说不出他声音里带着的是惊讶还是恐惧,又或者,是二者皆有。
毕竟,任谁看见那样的场面,都会觉得心绪不宁的。
自称为塞布鲁斯的巨人单手举起一只放血魔残破的头颅,它仅剩的左半边眼珠还在眼眶里留存,另一边则随着它的脑袋一同被巨人活生生打烂了。
他就这么举着这怪物的头颅,用它头顶那狰狞的长角刺穿了另一头放血魔的胸口。那该死的畜生到了这一步都还没死去,举着手中诅咒的刀刃试图伤害他,塞布鲁斯却平淡地率先抬起了一只手,握住了恶魔的手腕。
五指合拢,仿佛钢铁铸就一般轻松地将它的手腕‘捏’断了,骨茬伴随着鲜血飞溅而出。那把刀吊在地上,塞布鲁斯露出尖牙,留给那放血魔一个令它胆颤的狞笑,这也是它最后所看见的东西。
做完这一切,他松开手,自然而然地消失在了原地。
那速度甚至快得令人心里发寒,让人从本能上感觉不对——一个如此庞大的巨人怎可能以如此迅疾的速度移动呢?
但他就是能。
塞布鲁斯轻而易举地从背后接近了一头冲出黑暗的放血魔,抬起手,勒住了它的脖子——他的肌肉鼓起,堪称恐怖的力量在一瞬间全部爆发开来,竟然硬生生地将它的脖颈勒爆了。
血液溅了他一脸,一根红色的激光束擦过他的肩膀,让一头试图袭击他的血肉猎犬倒在了地上。巨人迈步走过,一脚踩爆了它的头颅。
“我猜他也不需要武器,长官。”
利托西斯开了个小小的玩笑,随后大声呼喊起巨人的名字:“塞布鲁斯大人!”
他拔出腰间的动力剑,将其抛了出去。巨人背对着他抬起一只手,分毫不差地接住了。
在利托西斯手中能当双手剑用的武器在他手里看上去只是一把战斗匕首。塞布鲁斯单手握持着动力剑,下一秒,难以想象的武艺于他手中绽放。
首先是直刺,动力剑分毫不差地精准的命中了一头放血魔的眼眸。在它因为痛苦大声嚎叫的时候狠狠地旋转了一圈,稀碎的眼珠夺眶而出,伴随着鲜血与碎肉。塞布鲁斯向前一步,动力剑被他拔出,紧随其后的是一记朴实无华的横斩。
一颗头颅高高飞起,狰狞的神情与对鲜血的渴望还残留在其上。塞布鲁斯看也不看那颗脑袋,他左手握紧成拳,精准地递出拳头,头颅下落,仿佛是自己碰到拳头上一般,漫天血雨绽放开来,洒满整个地面。遮蔽了恶魔们的视野,从那血雾之中,一个巨人狂奔而出。
“为了神圣泰拉!”
他咆哮着,唇齿之间溢散的杀戮气息几乎让这些放血魔为之胆寒——是的,恶魔们一样会恐惧。可是,还未等到它们为自己的片刻犹疑感到耻辱,塞布鲁斯便将它们拖入了杀戮的泥潭之中,一个不剩,他在这鲜血所铸就的沼泽中狂笑着看着它们。
屠杀。
如同一块石墙,或是某种别的东西。防御工事后的士兵们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听见他浴血奋战的声音。除此之外,没有一个恶魔能够突破他的防线。无论是血肉猎犬还是放血魔皆是如此,它们来的越多,塞布鲁斯就杀得越多。
激光束成群结队地吹过他的头顶,巨人躲也不躲,仿佛这些弹药不过只是吹拂过他脸颊的清风。利托西斯难免感到热血上涌——帝皇在上啊,这是何等的战士?!
“为了神圣泰拉!”
士兵们同样高声呼喊着,他们没有发现,自己的瞳孔正在缓慢的转变成为淡淡的金色,情绪也随之变得愈发高昂。在这一刻,他们的心中没有恐惧,没有犹豫,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只余一件事。
杀戮!
杀戮一切人类之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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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限战士的站团长,马里乌斯·卡尔加闭着眼,平静到近乎淡漠的呼吸着。
他仿佛没有感情和知觉,只是一个躯壳存在于这身盔甲之中。机仆温顺地走了过来,为他拆解着他的动力甲,随后更换上一副更为厚重的精工终结者动力甲。
取代了他双手的动力拳套下挂着两把爆弹枪,黑色甲壳的神经连接正朝他输送着熟悉的刺痛。马里乌斯耐心地等待着自己,五分钟后,在一名机械神甫的高声歌唱中,他的盔甲被涂上了圣油,一名机仆取来一份神圣的帝皇祷言,为他挂在腰间。
马里乌斯睁开眼睛,同时也结束了他的祈祷。一个就算比他穿着终结者盔甲时也更为高大的男人站在他对面。他一头金发,蓝色的眼眸,和基利曼如出一辙。这场面令他恍惚了一阵,直到那男人开口他才完全清醒。
“他交给你的任务是什么?”
“支援帝国之拳第三大连的托尔·加拉顿连长。他和他的部队被一只数量庞大的恐虐魔军围困在了巢都中层。”
史蒂夫点了点头:“很好,那么,我会和你们一起行动。”
“什么?”马里乌斯诧异地叫出了声。“这种任务还不需要您帮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呢?战斗是理所应当之事,马里乌斯。”
他解释道:“别误会,我不是特地为了支援你们。那个巢都的中层连接着一个巨大的发电厂。如果它爆炸,整个巢都都会毁于一旦。你应该比我清楚崩塌的巢都会带来什么灾难。你们负责支援那位托尔·加拉顿连长,而我会负责那个发电厂的。”
马里乌斯当然清楚,在位于赫拉的极限战士堡垒修道院地窖中,他的成就和事迹被记载了足足二十八卷。在数量与规模上仅次于他的原体,罗伯特·基利曼。这些还是因为规模庞大而被记录下来的战争,更别提那些他认为不值一提的了。
所以,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战争家,马里乌斯完全可以这么说。
没有比巢都崩塌更恶劣的战场突发事件了,没有。在巢都内作战本身就令人不快,若是它崩塌,除非身处一辆帝皇毒刃内,否则马里乌斯想不到自己能活下来的理由。
“大人,您需要多少人?”
马里乌斯迅速理清了中间的关窍,开口问道。
“不需要人手,我一个人就足够。”
“这怎么可以?”
“我会在沿途找到帮手的,马里乌斯。”史蒂夫微笑起来。
十分钟后,他们通过运输机进入了泰拉的大气层。这个过程是枯燥而无味的,史蒂夫平静地坐在机舱一角。他身边的那些战士们却多少都显得有些惴惴不安——一个原体,就坐在你身边。
你该如何做想呢?
马里乌斯不知道,他只是不停地用眼神让那些试图开口向史蒂夫搭话的蠢蛋闭嘴。仅剩的那只独眼都快瞪出眼眶了。马里乌斯现在极其希望自己是智库,这样他就能用灵能通讯把这帮蠢货臭骂一顿了。
该死的,大战在前,他们却还想着向他搭话?
他的眼神攻势百密一疏,一个坐在史蒂夫斜对面的阿斯塔特开口了。他的肩甲上挂着十来个功勋章,一份古老的羊皮纸绶带将它们牢牢包围了起来。他没有戴头盔,露出一张坚毅的脸。
“大人,您是来和我们一起作战的吗?”他饱含期待地问。
马里乌斯恨不得一拳打过去——问得什么蠢问题?
但史蒂夫却看不出一点不耐或不满,他笑了起来,显得温和又平易近人:“别叫我大人,说不定我打仗的年岁还没你长呢,你服役多久了?”
那名战士自豪地挺起胸膛,运输机一个颠簸,让他在椅子上恰到好处的震了一下:“三百七十一年,大人!”
“那还真是有够长!”史蒂夫惊讶地说。“我连你的零头都没到呢,在这方面,我可不能被称作大人。”
他环顾四周,阿斯塔特们都注视着他:“这也是为什么,我不会指挥你们。我的作战经验还不足以让我去指挥你们这样的战士,诸位,行行好,别再叫我大人了,如何?”
没人回答,尽管许多人都因为他幽默的玩笑差点笑出声。但马里乌斯那冰寒的脸色令他们立刻憋住了笑声。史蒂夫看了他一眼,自己率先笑出了声。
气氛很是和谐,然而,当运输机平稳地抵达狮门星港之时,这样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了。咔哒声不绝于耳,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带上头盔,解开束缚带。运输机的舱门随着一声轻微的震动打开了,外面的硝烟气息扑面而来。
“准备战斗。”马里乌斯简略地说,没有任何一句多余的废话。史蒂夫看着他们鱼贯而出,整齐划一,井然有序。不由得再次带起了一抹微笑。
啊,熟悉的战争啊......
他的眼神变得晦涩了一些:保家卫国,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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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吧......”
帝国审判官,休·杜雷卡饱含恐惧地在审判庭的总部内奔跑着。他本不应该露出这样的表情,但那个怪物的影子已经在他的脑海中盘旋了太久太久。
他杀了多少人?在奔跑的间隙,杜雷卡的脑海中闪过这个零碎的想法。他的双腿为之颤抖,表情为之扭曲,就连思考都为之凝滞了。
走廊头顶的指示灯一闪一闪的,他跑过一盏又一盏,只要跑到走廊的尽头,就能抵达安全门。他只需要花上几秒钟通过认证,就能一劳永逸地躲开这个怪物,然后启动防御措施,让他死在这里!
他们的秘密绝对不能暴露出去......
他跑着,肺部烟熏火燎的疼痛。好像有人拿着点燃的雪茄烟在他的肺部躺了个洞似的,休·杜雷卡毫无形象地喘着气,口水飞溅而出。就在他离安全门只有三百米距离之时,他身后传来了一声灯泡碎裂的轻响。
他颤抖着,小心翼翼地大气都不敢出的回过头。
是的,一盏灯碎了,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随后,仿佛是某种连锁反应似的,那盏灯后方的所有指示灯全都碎裂了,爆炸声不绝于耳,休·杜雷卡忍不住尖叫出声。
一分钟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瘫坐在地,注视着那黑的能溺死人的黑暗,他颤抖着爬起身,踉跄着离开了这里,开始继续前进。
就在他离开那盏指示灯投下的昏黄光晕没过多久后,休·杜雷卡再次听见了一声轻微的碎裂声。
他停在原地,脚步僵硬。仿佛死人一般再次缓慢地转过头,黑暗吞噬了他身后所有的光亮,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听见一声呼吸。
是错觉吗?
休·杜雷卡站在原地,仔细地倾听。他满头是汗,脸色苍白,双腿抖成了筛子。
吸——呼。
吸——呼。
是他自己的呼吸声吗?他不确定,于是他继续向前跑,跑向下一盏指示灯投下的黄色光晕下,而后,他跑过的那盏灯再次碎裂了。
这次,他没有回头看——他只顾着狂奔了,恐惧已经彻底吞噬了他的心灵。血丝攀爬上他的眼底,休·杜雷卡此刻只恨自己没有进行改造,他跑的太慢了!
每跑过一盏灯,身后就传来碎裂声。就在离安全门还有两盏指示灯的距离时,他却脚步一个虚浮,跌到在地。他尖叫出声,用手指在地面抓爬着。指甲翻起,血液流出,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继续在地面爬行,留下脏兮兮的痕迹,带着血液。
他来到倒数第二盏灯下方,一声碎裂声令他浑身都颤抖了一下。
就在眼前,就在眼前!休·杜雷卡呼出一口满是恐惧的空气,伸出手,向前爬去——就在此时,四周却完全陷入了黑暗。
除了最后一盏灯与他所处的指示灯下方,四周都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布满了。他紧张而神经质地看着周围,怎么看怎么觉得黑暗中仿佛有一千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伱这个怪物,你休想抓到我!想都别想!”
他歇斯底里地尖叫着,将一只手伸出了黄色光晕之外,彻骨的冰寒袭击了他,他收回手,不可思议地看着那已经被彻底冻得坏死的手掌,眼珠仿佛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接下来,只有不成句的短语从他口中蹦出了。这个彻底崩溃的男人从地面站起,又哭又笑的尖叫着、呐喊着,仿佛疯了一般扯下自己的衣服扔在地上。
然后,黑暗中传来了一声轻笑。
休·杜雷卡站在原地,僵在那里。他看着安全门头顶的那盏指示灯,此时,它正在微微颤抖——三秒后,它碎了。
休·杜雷卡没有回头,他知道,那个怪物此时就站在自己身后。
又过了两秒,他头顶的灯也碎掉了。一声尖叫在黑暗中响起。
五分钟后,蝙蝠侠单手拎着他的尸体走出了这间长长的走廊,他拨通通讯:“我已经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