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伯龙根暂时失去主人”楚天骄听到这话,微微皱眉,他环视一圈屋子里所有人,又看向路明非问,“你是说奥丁你们遇到了奥丁”
路明非看了眼楚子航,又和诺诺叶胜他们对视一眼。
“我们的确遇到了‘奥丁’,但我们遇到的,并不是奥丁本尊。”路明非最终还是选择对楚天骄坦白说。
“不是奥丁本尊”楚天骄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是说,这个世界上,还有第二个奥丁不成”
“确实有另一个‘奥丁’。”路明非点点头说,“我们遭遇的‘奥丁’,和叔叔你还有师兄七年前遇到的那个奥丁不是同一人,我们击败了‘他’之后,就从尼伯龙根逃了出来,直到今天,过去了近一个星期,尼伯龙根的入口再没出现过。”
“被你们击败的奥丁……是谁”楚天骄低声问,眼神里透着隐隐的茫然。
“是你。”路明非看着楚天骄的眼睛,沉声说。
楚天骄的眼眶瞪大,可他的瞳孔却骤缩,直到变成一个细小的点……这是极度悚然的表情,显然楚天骄被路明非这仅仅两个字给惊诧到了。
楚子航的嘴唇微微动了两下,可他还是没有说出任何话,他看了看诺诺他们,最后看向路明非,眼神跳动两下。
路明非注意到了楚子航的视线,他知道楚子航的内心在纠结,显然楚天骄失去了成为奥丁时候的记忆,楚子航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些告诉楚天骄,或者说他不知道应不应该现在就说……在楚天骄才刚刚苏醒的时候,毕竟他才刚经历失忆,这件事对于当事人的楚天骄一定是莫大的震撼,不知道他的精神状态能不能承受这么巨大的冲击。
既然楚子航不适合开口说这件事,路明非觉得那么就由他来说,这些事楚天骄早晚都会知道,哪怕他们不说凭楚天骄的本事自己也能慢慢调查出来,与其让他一个人承担真相,不如索性直接告诉他,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
正好,路明非也有一些想法,想借楚天骄的口来印证一下。
楚天骄依旧保持着瞳孔瞪大的表情,可他的眉毛狠狠的皱了起来……不仅仅是眉毛,他的五官、他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那是一个极端复杂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古代的人穿越到了现代的世界,整个世界观都近乎崩塌,楚天骄的眼神反复的闪烁,里面的情绪有惊诧、有不解,甚至有恐惧和愤怒,看起来他似乎是想到了一些事,但记忆的碎片实在太模糊了,那些一闪而逝的画面就像是梦境里虚幻不真的片段。
“这七年里,你就是‘奥丁’,你坐镇着这座城市的尼伯龙根,你拥有奥丁的全部装备,蓝色的风氅与铠甲,你拥有神器昆古尼尔,你的坐下是八足天马斯雷普尼尔,这匹巨马拥有喷吐火焰和雷电的能力。”路明非低声对楚天骄继续说,“不仅如此,你甚至能修改因果和世界线,我和你战斗过,在作为奥丁的时候的你的血统和恢复能力堪比龙王。”
楚天骄的眼神一会儿沉寂一会儿跳动,随着路明非描述的越发详细,他能回忆起来的片段似乎就越多越清晰。
“奥丁就是师兄的老爹,在进入尼伯龙根之后,其实我和师姐都隐约猜到了,特别是和你战斗的时候,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路明非看了眼楚子航,“师兄大概也猜到了这件事,不过是在那之后,不然他不会和你战斗。”
“我有感觉,是在离开尼伯龙根之后。”楚子航回忆着说,“其实从一开始就应该往这方面想,这其中有太多疑点。”
“是的,但疑点归疑点,我们缺少一个铁证。”路明非叹了口气,对楚天骄解释,“我们的战斗其实蛮惨烈的,我们撕开了彼此的胸膛,我想印证我的猜想,最后我用脑袋撞碎了你的面具,可惜还没看清面具下的脸,我就晕了过去。”
“你被……某些人带走了,可是后来你又从他们手里跑了出来。”路明非尽可能对楚天骄描述的详细,“可是你失去了几乎全部的意识和记忆,你在城市里引起骚动,被警察通缉,最后被我们带到这里。”
“不得不说这里其实蛮安全蛮隐蔽的,不然曾经的调查组早把这间屋子给端掉了。”芬格尔忽然插进话来,自卖自夸地说,“不过对我没用,我闻得到这里有某个人的气味,相当于一种特殊的嗅觉,不要小看狗仔的鼻子啊!”
路明非瞪了眼芬格尔,警告这家伙不要在这个时候说些无关紧要的,不过芬格尔压根不吃这套,他只是翻了个白眼,对路明非比出一个问候母亲的国际通用手势,显然他觉得自己功劳很大,说出来也没什么问题,被路明非雪藏才是不应该的。
很久,楚天骄沉默了很久很久,他的神情变了好几次,眼神复杂又迷离,看上去是借助路明非的话捡回一些记忆。
整间屋子也静了很久很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楚天骄的身上,他们屏息凝神,似乎是给楚天骄充足的思考空间。
良久之后,楚天骄缓缓的抬起头,看向路明非:“我好像想起来了一点……”
“想起来什么了”路明非和楚天骄的眼睛对视,语气并不激烈,反而轻和。
这是路明非从富山雅史教员那里学来的,如果要挖掘一个人记忆深处的事,一定要循序渐进,轻轻下铲,不然很容易造成失忆者的“记忆塌方”,或者物极必反,导致某个人的大脑彻底将记忆封锁。
“你们有没有看到过……一间满是文献的屋子”楚天骄仍然保持着回忆的模样,他缓缓对路明非问。
“旧报纸,精装书,羊皮卷”路明非低声说,“这些文献里全部都是有关于奥丁的资料,对么”
“看来你们进去过那间屋子。”楚天骄点点头说。
“是的,我们进去过。”路明非也有点点头说,他话锋一转,“不过现在那间屋子和里面的东西都已经不在了。”
“是的,那是存在于尼伯龙根里的一小片空间。”楚天骄说。
“不,尼伯龙根里也已经找不到那间屋子了,能找到的就只有被烧焦的房间,和满地满墙壁的灰烬。”路明非摇摇头说,“它是真正意义上的不在了,现在大概早就是一片废墟”
“为什么会这样”楚天骄问。
“它被一把火烧光了。”路明非自嘲一笑,“我们从那场大火里逃出来的时候还蛮狼狈的。”
“谁放的火”楚天骄的眉头拧在一起。
“还是你。”路明非对楚天骄说。
“是我”楚天骄显然不记得这回事了了,他的表情看起来蛮茫然的。
“是成为奥丁之后的你,那间屋子里有一面镜子,你在镜子里现身,袭击师兄的时候击碎了煤油灯。”路明非解释当时的情况,“火烧的很大,而根本扑不灭,我们离开的时候所有的书籍都在着火,在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那间屋子的入口。”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么”楚天骄低声说,“那是尼伯龙根里的一间屋子,那些束和报纸还有羊皮卷,全都是这些年来我收集地有关于奥丁的情报。”
“抱歉,它们应该是被烧光了。”路明非说。
“没事,它们现在也用不上了。”楚天骄顿了顿,“谢谢你的提醒,如果不是你这些话,我真的忘了很多事,也许这辈子也回忆不起来。”
“你想起什么了么,叔叔”路明非关切地问。
“我想起来了,七年前那场雨夜,楚子航离开后,我跳跃着斩向奥丁,奥丁冲天空掷出了它的昆古尼尔。”楚天骄一边描述着,一边竭力去回想脑海里那模糊又久远的画面,“昆古尼尔飞向高空,没入云层里,在苍穹上,它裂开了,无数的金色长枪落下,像是坠落的流星群。”
路明非低头沉思着,和楚天骄战斗的时候,他并没有见过这样的能力。
一瞬间内,路明非想到了两种可能性……第一种是奥丁有所藏拙,他根本没赋予楚天骄这样的能力,而第二种是,楚天骄手里的昆古尼尔,很有可能是假的,是一件仿制的赝品。
路明非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因为就连“奥丁”本尊都是赝品,武器是假的也没什么不可能,那把昆古尼尔被路明非折断了,可传说中世界树打造的枪支是那么容易折断的东西么
不仅仅是昆古尼尔,就连那匹八足天马,路明非也怀疑是匹假的。
它死的太轻易了,作为神王奥丁最忠诚的坐骑,最强力的合作伙伴,路明非甚至不需要借助路鸣泽的力量就能杀死它……倘若奥丁真的是某位龙王,或者比龙王更可怕的东西去,它的坐骑也该是接近于龙王级别的存在。
而且路明非又想到了一个致命的破绽,如果昆古尼尔是真的,八足天马也是真的,奥丁真的不是位那么强力的“神”,那祂为什么要把这些东西交给楚天骄楚天骄只是它的替代品,他却把自己的武器和坐骑都赋予了他,那奥丁本尊此刻不是成了活脱脱一个光杆司令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更何况是拥有伟力的“神”。
“我的言灵是‘时间零’,凭借‘时间零’地能力,我一边闪避一边抵挡,可那些东西像是回跟踪似的,仍然被其中一支昆古尼尔击中了,巨大的冲击力将我压回了地面,那支昆古尼尔洞穿了我的肚子。”楚天骄说,“我仔细一看,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昆古尼尔,只是一支黑色的藤条,可它那么坚硬,坚硬的像是一根钢筋……哦不对,我是能徒手掰弯钢筋的,所以它比钢筋还要坚硬,我的腹部大量出血,我能感受到身体正在一点一点冷下去,我的生命力正在飞快的流逝。”
听到这里,路明非更加坚信了,他这折断的昆古尼尔并不是真正的昆古尼尔,那把因果武器,应该还被真正的奥丁握在手里,还有八足天马也是。
“我听到了马蹄声,奥丁靠近了我,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问我是把东西给他,还是选择去死。”楚天骄说,“那家伙的声音大的像天上的闷雷,我当时已经很累了,雨淋在我的身上,我感觉身上的血都在一寸一寸变凉,所以我叫奥丁靠近一点,我根本没力气大声说话。”
不得不说,楚天骄委实是个讲故事的好手,他讲起那个雨夜发生的事,语气引人入胜,所有人都被他勾起了好奇心,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那家伙真的俯身下来了,祂用那张银色的面具对着我,我都能看到祂面具下熔岩一样金色的眼睛。”楚天骄惟妙惟肖的叙述着,“还有那匹马,马头老大一个,喷出来的鼻息锤到我脸上,比开水冒出来的蒸汽还烫。”
“然后呢”路明非忍不住问。
“然后,老子之间一口唾沫吐在了祂脸上,哦不对,是祂的面具上。”楚天骄露出得意的笑,“嘿嘿,‘神’又怎么样又不是我爹我需要卖祂什么面子老子就是看祂那臭屁的不行的模样不爽,我冲着祂狠狠骂了几句,我不记得具体骂的什么了,但似乎蛮脏的。”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被楚天骄的行为……楚天骄描述这些话的语气和神态委实像一个街头混混,可他做的事……实在太有种了啊!
吐了“神”口水,把祂耍了,还对着“神”的鼻子骂……分明都快要死了,面对死亡一点屈服的意思都没有,这他娘的才是男人啊,真有骨气!
此刻就连恺撒,也对这个看上去吊儿郎当的男人肃然起敬。
楚子航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他看着楚天骄的眼神里,隐隐透着骄傲……骄傲于自己的父亲是个真正的男人。
“那一刻我满足了,我简直爽死了!”楚天骄眉飞色舞,“我把‘神’给羞辱了,谁他娘的还在乎死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