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春时节的清晨还是有着不小的寒意,凉风吹在刚起床出帐的关兴脸上,让他原本还有几分昏沉的脑袋顿时变得清醒起来。
在巡视完亲自领兵镇守的西城营寨后,关兴又在数十名亲卫的保护下出营把另外三座营寨都巡察了一遍,见到军士们士气高昂、精神饱满,心中甚是满意。
为了不走脱一个魏兵,关兴没有采取围三厥一的常规攻城阵势,而是把槐里城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全部围堵起来,不给城里魏军丝毫逃跑的机会。
鄂焕和冯冲领着三千骑兵是在两天前抵达槐里的,当他们杀来时,魏军完全反应不及,四周各条要道轻而易举地就被汉军给封锁住了。
魏军主将吴坤知道若是强行突围,自己手底下的两千步卒面对汉军骑兵时就只可能是待宰的羔羊,既然没能在第一时间突围出去,他只得将全部兵力收缩于城内,并赶紧征召了一千民壮,紧闭城门,固守待援。
昨天下午,关兴领着三千虎步军赶到槐里,当即与冯冲、鄂焕合兵一处将槐里团团包围。
他自领一千虎步军攻打西门,偏将周力同样领一千虎步军攻打北门,剩下的一千虎步军则交由校尉焦锋统领攻打南门,鄂焕则率本部一千骑下马步战攻打东门。
至于冯冲则率领两千骑兵在城外游弋,既作为后备随时支援,也作为警戒拦截可能到来的魏军援兵。
以几乎两倍的兵力围攻一座小城,对于关兴这位智勇双全的大将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更何况阻止槐里魏军回援长安的首要任务已经完成,后续的破城歼敌并不是非常急切之事。
是以关兴并没有命令众军发起猛攻,只是让投石车和弓箭手对魏军进行远程打击,不过饶是如此,汉军的攻势也是十分猛烈,无数的石块和箭矢压得城墙上的魏兵抬不起头。
经过两次北伐的实战,马均研制的新式投石车相比于一年多前又改进了许多,现在整个投石车的安装、拆卸、使用、卫护等作战流程已经变得十分规范。
因此关兴手底下的军士只用了半天的功夫就组装好了一百多台投石车,对槐里的西城墙和南城墙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目前汉军打造的投石车数量还不算太多,分散到四个城门对魏军的压制效果反而不如重点攻击西、南两个城门。
当然位于阵后的数百汉军和工匠仍在不间断地打造、组装更多的投石车,一旦达到一定数量,就会对其他两个方向发起远程打击,绝不让魏军有太多的喘息机会。
“嘣、嘣、嘣......”
成百上千块石头在半空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利用下降之势狠狠地砸在了夯土城墙上,发出一声声爆裂的巨响,宛如地动山摇。
当然也有些运气极好的石头飞得更高更远,越过墙面的拦截直接落在了一众魏兵头上,砸得他们头破血流、鬼哭狼嚎。
吴坤手下军士、民壮加起来只有三千余人,分散到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每个城门最多不超过一千人,实际上他除了在西城布置有一千军外,其余三面平均每个方向只布置了五百人。
这么稀疏的兵力,汉军不用蚁附攻城,只凭强弓硬弩和新式投石车的远程攻击,就能对城头上的魏军给予一定杀伤。
尽管这点杀伤不足以让魏军损失惨重,然而却对魏军的士气形成了沉重的打击,因为魏军的器械不如汉军,汉军能打得了魏军,魏军却难以对汉军有所伤害,这般被动挨打,魏军的士气可想而知。
城头上吴坤亲自上阵,身披重铠,张弓搭箭,与城下的汉军弓箭手展开对射。
眼下这种局势,也只有他这种身体健壮、气力过人的弓箭手能够对汉军有所伤害,只可惜魏军中像他这样的人并不是很多,难以形成有效的还击。
“将军,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汉军还没有真正地发起猛攻,一旦他们全面压上,我们怕是难以守住啊。”一名校尉弯着腰来到吴坤身边,满脸焦急地说道。
吴坤一边向城外放箭、一边头也不回地喊道:“守不住也得守。告诉弟兄们,只有坚持个一两天,长安那边的援军就会赶到,到时候某会为他们向大将军请功的。”
“诺。”这校尉答应一声,自去传令激励众军士气。
隔了片刻,军中的斥候队长也来到吴坤面前着急忙慌地禀道:“将军,我们派去长安救援的几个兄弟回来了。”
“哦?他们人在哪里?”吴坤闻言喜出望外,急忙问道。
斥候队长道:“蜀贼的包围甚是严密,我们无法接应他们入城,不过他们已按照约定的旗语向我们传递了长安的回信。”
“大将军是怎么个回复?”
斥候队长面带难色地说道:“大将军要我们坚守槐里尽量拖住蜀军,至于援军,要......要十天后才会赶过来。”
“什么?”吴坤放下弓箭,回过头来盯着斥候队长,一脸的不敢相信。
斥候队长担心吴坤没有听清楚,支吾地又说了一遍:“将......将军,长安的援军要......要十天后才会来。”
“十天后?嘿嘿,我们怕是两天都坚持不住了,大将军他们这是放弃我们了。”吴坤欲哭无泪地道。
斥候队长闻言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只得把头低下去,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件事都有哪些人知道?”吴坤勉强打起精神问道。
斥候队长回道:“回将军,除了卑职和手底下三个斥候知道外,再无其他人知晓。”
“好,此事汝等要严格保密,若是传扬出去,定斩不饶。”
斥候队长赶紧领命:“诺。”
吴坤挥挥手示意他退下,望着城外攻势不断的汉军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大不了把命留在这槐里城。”弯弓搭箭,继续向远处的汉军弓弩手射去。
就在槐里魏军奋力抵挡汉军的进攻之际,长安西北面一支三千人左右的魏军步卒也在拼命地向渭水南岸赶去,他们个个气喘吁吁、大汗淋漓,显然已急速行军多时了。
“还有多久能到渭水南岸?”费曜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大军前面,随口对左右问道。
左右回道:“禀将军,我军离渭水南岸已不足十里了。”
“好,告诉弟兄们,再坚持一会儿,只要抵达渭水南岸就是大功一件。”
一名传令兵应道:“诺。”
“报,启禀将军,西北方十余里外发现大股蜀军。”一骑斥候奔到费曜面前抱拳道。
“定是那支无当飞军。他们距离渭水南岸还有多远?”
斥候回道:“已不足十里。”
“什么?”
费曜吃了一惊,连忙对左右吩咐道:“传令众军,加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