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你丢下奴婢就这么走了,那奴婢怎么办啊?”依琴趴在蓝妃身上,哭得那么伤心。
此事一出,陈太医便带着两个小太医出了产房,候在了外面,他还不知道自己会有怎么样的结果。
得了皇后的吩咐,接生嬷嬷都纷纷上手,处理产房的血污。
而伏书也从外面走了进来,要给蓝妃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准备入殓事宜。
“不要,”依琴抱着蓝妃的尸身,拦着不让伏书等人动手,“娘娘还活着,不准带娘娘走,娘娘还活着,娘娘还没死,你们都滚开。”
“依琴,你醒一醒,”侍棋走了过来,拉住依琴,“娘娘已经走了,你就非要耽误娘娘的后事吗?”
“胡说!滚开!”依琴推开了侍棋,“娘娘还好好的呢,你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依琴,你就是把我们都撕烂了,娘娘也活不过来了!”伏书的脸上也是满脸泪水,“你别这样,依琴,娘娘她真的走了。”
也许在别人眼里,娘娘不是个多好、多善良的人,娘娘会因为她们没有办好差事而责怪她们,但是若没有娘娘,她们也没有活路啊,娘娘也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啊。
“胡说,娘娘根本没死,没死。”依琴抱着蓝妃和小阿哥的尸体,不愿意松开。
在娘娘发疯的这些时日里,娘娘最信任她,她和娘娘也多了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无论如何,她都不愿意相信,娘娘已经彻彻底底离开了她们。
静婉又一次进入产房的时候,便看见了这样的一幕。她没有想到,脾气傲娇的蓝妃,竟然还有这样死忠的人追随。
“娘娘死了,小阿哥也死了,你这样根本就无法让娘娘起死回生,那为什么不好好想着如何为娘娘伸冤呢,娘娘好好的,怎么今夜就发动了?”伏书终于说到了点上,“还有小阿哥怎么会这样?”
伏书拉着依琴的袖子,看着蓝妃身侧的小阿哥,心中的难过更深。
黑黑的身子,一看就知道是中了毒药的症状。
“就是呀,依琴,好好的小阿哥怎么会这样呢?”侍棋也问道,“小阿哥这样,定然是娘娘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你怎么服侍娘娘的?”
“我,我不知道。”依琴被问得傻了,“我真的不知道呀,我怎么会,怎么会忽视了呢,哪里出错了,哪里出错了呢?”
“依琴,是不是有谁送来了吃的给娘娘呢?”伏书问道,“除了吃的,还能有什么会有毒?”
“不知道,我不知道,”依琴拼命地摇头,“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不会给娘娘吃的呀。”
“那是怎么回事,怎么……”
“依琴!”静婉开了口,“放开蓝妃吧,不然,她走得也不安心。”
“宁贵妃娘娘。”依琴抬头看见静婉进来,“娘娘她……”
“这是她的命,谁都改变不了,本宫也没有办法和阎王抢命。”静婉看了伏书和侍棋,“给蓝妃换了衣服,抬了她去入殓吧。”
侍棋刚想说什么被伏书拦住了,然后伏书拿出了准备好的衣服说道,“宁贵妃娘娘,衣服奴婢已经准备好了,要不宁贵妃娘娘回避,让奴婢来给娘娘换衣服?”
“不用了,皇后让本宫来办这事,就要办得妥当。”静婉看向依琴,意味不明,“让依琴给蓝妃换衣服吧,你们两个就去正殿里看看皇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宁贵妃娘娘,这不好吧,还是让奴婢来,不然脏了宁贵妃娘娘的手,奴婢就愧疚了。”侍棋却是有些不愿意走的。
“侍棋,”依琴抹了一下眼泪,从伏书手里接过衣服说道,“娘娘的首饰不全,你去将娘娘最喜欢的那套首饰找出来,我在这里等你。伏书,你去把娘娘的那对玉镯也找出来。”
“好吧。”伏书只得应了,拉着侍棋走了出去。
静婉挥了挥手,让还待在内殿服侍的接生嬷嬷都出去。
“宁贵妃娘娘是有话要和奴婢说吗?”依琴也不避讳,当着静婉的面,就给蓝妃脱了身上的血衣。
“本宫想说的并不多。”静婉静静地看着依琴在给蓝妃脱了衣服后,又给蓝妃用热水擦干净身上的脏血污。
“宁贵妃还是快快问吧,不然那两个人回来,娘娘就没有机会了。”依琴苦笑一声,并没有停下手中的活计。
“蓝妃怎么提前发动了?卢太医多久没来了?”静婉想知道得并不多,首先陈太医和太后娘娘之间的事,她多少能猜到一些,并不是什么大事。
“卢太医已经有五日没来了,这个奴婢倒是清楚,至于娘娘为什么会提前发动,奴婢真的是一头雾水。”依琴微微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昨夜,娘娘并没有乱跑,最近娘娘挺没有力气的,都是早早就睡了。
“对了,娘娘在睡前,奴婢服侍娘娘喝了一帖保胎药,喝完娘娘就睡下了,谁曾想没一会儿,娘娘就喊痛了。”
“那保胎药谁熬的?”静婉问道。
“是伏书熬的,一直都是伏书,一直没有问题啊。宁贵妃娘娘不会怀疑是伏书吧?不可能是她的。”依琴说什么也不相信是伏书做的手脚。
“本宫没有这个意思,本宫没有怀疑任何人,本宫也只是问一下,希望早点给蓝妃一个清白。还希望你多说一些,也好让本宫早日找到线索和证据,能让蓝妃清清白白地走。”
静婉找出提前准备好包裹小阿哥的衣服,慢慢走上前想要将小阿哥仔细地包裹起来,却发现蓝妃的手臂很是有力,静婉根本就扳不开来。
“娘娘,娘娘,是宁贵妃娘娘,她是想要帮小阿哥伸冤的,娘娘,娘娘,你松手。”依琴一看,也有些急了。
果然,依琴这话一说完,静婉再去抱小阿哥,便抱了出来。
“等我一下。”静婉说完,放下小阿哥,疾步往外走。
开了产房的门,静婉看向候在门外的陈太医说道,“陈太医进来一下,本宫有些话要问问你。”
“宁贵妃娘娘,这……”陈太医心里明白,聪明如宁贵妃,她应该看出些什么了吧?
“无妨,本宫只是问些事情,不会让陈太医为难的。”静婉开口说道。
不会为难你,你和太后之间的事情,本宫也不想管,因为本宫知道,太后只是想要蓝妃的命,不会要小阿哥的命,所以这个孩子身上的毒,不是太后下的。
“是,臣这就来。”宁贵妃已经这样说了,陈太医不好再过推辞,就抬步进去了。
那两个小太医也要跟着,却被静婉出声拦住,“本宫找陈太医只是问两句话,你们就候在门口吧,左右一刻钟时间。”
“是。”两个小太医不作他想,应声留在了门外。
陈太医随着静婉进入产房后,也没敢抬头,便看见静婉将小阿哥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陈太医,有些事,本宫不会多问,但这小阿哥中的毒,还请陈太医细细地说与本宫听。”
“宁贵妃娘娘稍等,容臣给小阿哥把脉。”陈太医明白宁贵妃不会问关于太后的事,心也放下了。
“陈太医请。”
陈太医伸手握住了小阿哥小小的手腕,静静地把起了脉,眉头却越来越紧。
“怎么了陈太医?”静婉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问道。
“……”陈太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又迅速把小阿哥浑身看了一遍,取出了一根银针。
陈太医拿起小阿哥的手指,银针正要扎过去的时候,依琴拦住了。
“陈太医你要做什么?小阿哥已经这样了,你还要他痛吗?他能感觉到的。”
“依琴你别激动,”静婉拍了拍依琴的肩膀,“陈太医是想查出小阿哥中了什么毒,也好让本宫有些线索,好找到谁是那下毒之人呀。”
“那,那陈太医你慢一点。”依琴无奈只得应了。
陈太医轻轻地扎了小阿哥的手,流出了几滴黑色的血,陈太医用一个小器皿接了一点。
擦了擦小阿哥的指尖,陈太医说道,“宁贵妃娘娘,可以将小阿哥包好,还给蓝妃娘娘了。”
陈太医说完,又打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药箱,从里面取出了几个小瓶,倒在了血液里,不一会儿就见那几滴血变干了。
“陈太医,这……”静婉有些呆住了,几滴血和小瓶里的水放在一起,竟然会干了!
“娘娘,此毒药名叫‘双命’,毒性很强,中毒者无药可解,并且只对孕者有效。”陈太医看着干了的血液,心里也是后怕。
“这‘双命’只对孕者有效,看来此人是想要蓝妃和孩子的两条命了。”静婉听了心中也是特别后怕。
难怪陈太医说来不及了,就算陈太医不按照太后交代的出手,蓝妃也是救不回来的。
“娘娘,这药也算是慢性药,依臣之见,这相克之药就在蓝妃娘娘宫里。”陈太医想了想,还是提醒了静婉。
“相克之药?”静婉有些疑惑了,“这药不是通过吃的被下入的?”
“这药本是京城里正室对付小妾的秘药,既然是想不引人注目,自然是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所以通过屋内摆设的花草还有香料,加之没有问题的吃食,一起相克而成,而且方法不一。”
“这么复杂?”静婉皱起了眉头,“那陈太医可知晓其中的一二?”
“这是轩儿他……”陈太医这才发现自己恍惚出口,看了一眼静婉又接着说道,“这是犬子前些研究的,想要制作出解药,臣也是一知半解。”
“那不若,请陈太医去一趟蓝妃寝殿,看一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像你说的,摆设,香料和蓝妃的吃食,都记录下来,拿回去由陈未轩研究。”
“是。”陈太医应了。
“依琴,”静婉又看向依琴说道,“本宫会尽量帮助蓝妃,将事情查个水落实出,先让蓝妃入殓吧,你若想起什么,也一一禀告给本宫。”
“是!”依琴应了,心里也明白除了宁贵妃,别人也信不得,“奴婢替蓝妃娘娘多谢宁贵妃娘娘了。”
“太后娘娘吩咐了,鉴于皇家威严,这个小阿哥,就当没有出生,也好保全蓝妃的体面,你切不可胡说乱说。”静婉刚准备走,想起了太后的交代,“对外一律宣称蓝妃血崩,无缘生下孩子。”
“可是小阿哥他……”依琴一听,又一次落泪。
小阿哥,已经生出来的小阿哥,就因为中毒身亡,而不得承认,不能序齿!
四阿哥,若不是中毒,他就是四阿哥啊!
下毒之人到底是谁?我依琴诅咒她生生世世报应不终不止。
哈哈,四阿哥,这个真正的四阿哥晦气,不得承认,那我依琴倒要等着看看,下一个被承认的四阿哥会有怎样的福气!
“胡闹,你若是希望蓝妃清白地走,若是还想活在这个宫里,就记住太后的话,记住本宫的话!”静婉变了脸。
太后没有为了掩饰而大开杀戒,杀人灭口,已经很仁慈了,若是任人非议,就指不定了。
“多谢宁贵妃娘娘提醒,奴婢知道了。”依琴低下头应了。
她要好好活着,哪怕苟且偷生,她都要看着那个害娘娘和小阿哥的人得到报应,她还要看看下一个阿哥,四阿哥会有怎么样的福气,可以顶替了小阿哥的身份。
“那本宫出去了。”静婉说完走了出去,“陈太医随本宫去蓝妃的寝殿看看。”
来到正殿,静婉给皇后行了礼,就带陈太医进入了蓝妃的寝殿。
伏书和侍棋拿了首饰,正准备出来,便碰见了静婉和陈太医。
“宁贵妃娘娘。”伏书和侍棋行了礼。
“都准备好了吗?”静婉看向伏书手里的首饰问道,“务必让蓝妃光鲜丽亮地离开,不可失了规矩。”
“宁贵妃娘娘放心,这是娘娘最喜欢的首饰。”伏书说道。
“嗯,那就好,去吧。”静婉挥了挥帕子,“本宫在这里随意瞧瞧。”
“要不,奴婢陪着你吧?娘娘可是有什么东西要找?”伏书问道。
“不用了,本宫就随意……”猛然想到陈太医说的香料,静婉便改变了话语,“听说蓝妃娘娘的香料最是安神,你取一包给本宫,本宫好让香料房配了来用,本宫最近晚上睡得有些不安。”
“宁贵妃娘娘稍等,奴婢去取。”伏书想要放下手中的托盘,去拿东西。
“还是奴婢去拿吧,”侍棋说道,“奴婢知道在哪里。”
侍棋走到存放香料的柜子里,手往里一伸,拿出了一包,走到静婉跟前,“宁贵妃娘娘给,这一包只够用一夜的了,所以娘娘若是要用,奴婢建议宁贵妃娘娘最好根据太医的诊断来配香料,奴婢怕这香料不一定适用宁贵妃娘娘。”
“多谢侍棋姑娘提醒。”静婉笑着接过香料,递给陈太医,“陈太医,本宫有些失眠,你拿了这香料研究研究取长补短,给本宫配一份适合本宫用的香料。”
“是,臣遵旨。”陈太医知道静婉的用意,也就接了过来。
静婉带着陈太医,也不管伏书和侍棋,就自顾地转了一圈。
陈太医给静婉一个眼神,示意自己都记下来了,静婉才带着陈太医走到伏书面前说道:“蓝妃之事,本宫心里也过意不去,本宫会跟皇上和皇后请示,尽量让蓝妃带着所有的东西下葬,也算是全了这些东西陪着蓝妃的心意。”
“奴婢多谢宁贵妃娘娘。”伏书一听,应声行了谢礼。
静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走出了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