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招了自己曾经帮着平常在做的所有不耻之事:
玉嫔小产时,翊坤宫的那把火是平常在指使燕儿做的;
玉嫔小产的事情,平常在也有动手,但只是给别人行了方便,那人是谁,玲珑并不知道;
那一日给静婉抬肩舆的小太监肚子坏了,是平常在找人下的药,坐的肩舆也是平常在让人动的手脚;
接生嬷嬷包嬷嬷也是平常在的人,但另外两个,玲珑却不承认是自己的人;
燕儿也是平常在和玲珑一起灭的口……
至此,玲珑招的事情都在这里了,再没有别的事。
无双知道静婉心底的事,可是无论怎么逼供,玲珑都没有再说什么,甚至差点自尽。
静婉得了这些消息之后,将自己关在翊坤宫整整一天,谁都没见。
那种失望,那种无奈,真是难过得浑身打颤。
不是平常在……
自己的那个孩子不是平常在害的,自己还是没有为孩子找到凶手。
到底是谁?那件事情,那些事情,都没有一丝头绪,没有一个相关的人,无从查起。
孩子,额娘无能,额娘无能啊。
孩子,请相信额娘,无论多难,额娘都不会放弃,不会停止,一定会为你找到凶手。
悲伤的心情过后,静婉逐渐坚强起来。初九的宴席要在翊坤宫操办,静婉还是需要好好准备的。
锦江姑姑虽然不如花旗姑姑贴心,但好在熟悉很多事情,帮着静婉安排起来,静婉也算得心应手。
只是,皇上竟然没有来翊坤宫,没有翻牌子。
也不是只有静婉的牌子没翻,自静婉出事生产那天起,皇上因着废后一事,没有翻任何一人的牌子。
九月九宴席这一日,来得是那么快,宴席定在了晚上。
“姐姐,有需要我帮忙的吗?”雪蝶捧了肚子进了宴席厅,“这是姐姐第一次操办,总不能出什么岔子。”
“没事,你歇着,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不仅锦江姑姑要来,慈宁宫的苏沫儿姑姑也有来帮我,所以还算圆满。”静婉迎上前扶着雪蝶往屏风后面走去。
“苏沫儿姑姑也来了?”雪蝶望了一圈,却没有看到苏沫儿的身影,“咦?没看见,走了吗?”
“嗯,苏沫儿姑姑回慈宁宫复命去了。”静婉点了点头,依着雪蝶坐下,“怎么了?可是有什么要说?”
“太后那边没有责怪姐姐的意思吗?”雪蝶握着静婉的手,担心了许多天的话终于问了出来,“皇后娘娘的事情,太后就没有迁怒于姐姐吗?”
静婉听到雪蝶这样问,猛然想起那一天,熬登王子来翊坤宫的那一天。
那天皇上离开之后,静婉便去了慈宁宫求见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那边,臣妾真的不相信会是皇后娘娘做的,可是皇上那边却……”
“起来吧,这事不怪你,哀家知道。”太后表情淡淡的,手中的佛珠却是转个不停。
“太后娘娘,难道就任由皇上去废后吗?没有反转的余地了吗?”
“宁妃,你也知道他是皇上,那么别人的话他听与不听都没错,所有的决定是他自己的。废后一事,你就不必再问了,不然……”
“太后娘娘,臣妾……”
“不然,皇上会迁怒你的,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二阿哥考虑吧。”
“是,臣妾知道了。”
“还有,皇上为你做了多少事,你自己的心里明白,哀家不喜欢糊涂的人,你明白吗?”
“臣妾明白。”
“那就好,以后……”
“姐姐?姐姐?”雪蝶看静婉在沉思,疑惑地喊道。
“嗯?”静婉反应了过来。
“姐姐怎么了?可是想起了什么?”雪蝶有些担心地问道,“还是,太后娘娘那边……”
“没有,”静婉摇了摇头,“太后娘娘只是责问了两句,便再没说什么。”
“那就好,我担心死了,就怕姐姐因着皇后娘娘的事情而被太后娘娘迁怒。”
“唉,”静婉叹了一口气,“皇后娘娘一事,哪里是那么好说清楚的,你放心,就是不顾虑着我,太后也会看在二阿哥的面子上,不会过多为难我的。”
“是了,有二阿哥就好。”雪蝶认同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最近可累?”静婉轻手抚上雪蝶的肚子,“可有闹腾你?”
“还好,倒是乖巧,没有闹我。”雪蝶看向自己的肚子笑得很是温婉,“肯定是个格格,正好,一个贴心小棉袄。”
格格,她心心念念的,想要的,都是一个格格。
“你呀,”静婉无奈地摇了摇头笑出了声,“我就是不明白了,阿哥有什么不好?”
“那是因为姐姐已经有阿哥了,妹妹只想要一个格格。”
静婉不是不明白雪蝶的心,只是,有的事情不是自己想避免,就能避免的。
不一会儿,陆陆续续的一些妃嫔来了,静婉和雪蝶便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迎向众妃嫔。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先来的是长春宫的两个贵人,托雅贵人和阿尔其贵人。
“不必多礼,快进来。”静婉笑着迎了她们进来。
“呦,本宫还以为我们来得早呢,原来已经来了不少了吗?”两个贵人刚进去还没坐下,就听门外又传来声音,回头一看,却是玉嫔和珍常在。
玉嫔和珍常在两人都是刚显怀,倒是不太明显,只是这却是玉嫔有孕后,第一次出现在人前。
“玉嫔来了,快来吧。”静婉笑了笑,也对着两人招了招手。
“嫔妾身子不便,就不给宁妃娘娘行礼了,娘娘还请见谅。”玉嫔看着静婉,似笑非笑,“当然了,还是恭喜宁妃娘娘得了这管理后宫的职权。”
“玉嫔客气了,注意身子,快进去坐吧。”静婉也不在意,指了指里面的位置,让玉嫔进去坐。
“嫔妾给玉嫔娘娘请安,娘娘吉祥。”两个贵人还没坐下就连忙给玉嫔请安。
“嗯。”玉嫔只应了一声,就坐下了。
“嫔妾……”珍常在刚想向静婉行礼,却被静婉拉住了。
“你也顾着自己的身子,到本宫这里不用这么拘束,快进来坐下吧。”
“多谢宁妃娘娘。”珍常在微微福了福身,然后去依着雪蝶坐了下去。
有嫔妃来,便有翊坤宫的小宫女前来上些茶水点心。
“宁儿姐姐,宁儿姐姐。”还没见到人,就远远地听到有人喊,不用说,肯定是青常在。
果然,青常在跑着进来了,身后跟着的乔可不停地让她慢一些。
“跑那么急做什么?”静婉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让青常在坐下。
“恭喜宁儿姐姐了,如今终于可以做大了。”青常在笑着依了静婉坐下。
青常在这话一出口,其他几人都看了过来,就连静婉也变了脸色,“青儿,别胡说。”
“宁儿姐姐,我错了。”青常在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小声道,“宁儿姐姐别生气。”
“青常在跑得好快,倒是让嫔妾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追来。”静婉还没说话,倒是门口又进来一人,是与青常在同住的曼答应。
“嘿嘿,曼答应跑不动吗?”青常在也感谢曼答应这个时候的救场。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曼答应朝着青常在摇了摇头,便福身给静婉行礼。
“不必多礼,倒是累着你跟着这丫头跑,肯定累着了。”
“青常在年幼,爱玩。”曼答应笑了笑,没有在意。
可不是年幼吗,这青常在十一岁,可是曼答应已经十六岁了。
照着静婉指的位置坐下,曼答应又给玉嫔和其他两个蒙古贵人行了礼。
一盏茶后,再来的是丽贵人和官女子语芙。
“恭喜宁妃娘娘,嫔妾有礼了。”丽贵人语气淡淡地开了口,只是却没有省了这礼节,腰弯得恰好。
“嫔妾给宁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一旁的语芙也低低地福身请了安。
“不必多礼,快快起来,丽贵人也是,别累了肚子。”
“多谢宁妃娘娘,嫔妾可不敢懈怠。”丽贵人起身后,说道,“映雪阁一事,嫔妾虽没有亲眼所见,却是略有耳闻的,得罪了谁,也不能得罪宁妃娘娘的。
“不然,嫔妾可不敢保证自己的下场,会比平常在好。”
丽贵人抚了抚自己的肚子,意思却是不言而喻,自己若与宁妃有些冲突,孩子因此有了什么,也是她宁妃不容人。
“丽贵人这话就说错了,哪来的什么平常在?”雪蝶当然不乐意看到静婉被丽贵人这般说了,还不等静婉说什么,便站了起来说道,“瓜尔佳氏可是已经被皇上逐出了皇宫,连母家也是受了罚的。
“这些都是皇上下的决定,和宁妃有何关系?”
瓜尔佳平卉私自处罚宫婢致死,虽不用杀人偿命,却也是活罪难逃,故贬为庶民,逐出紫禁城,其母家同罚。
“宁妃娘娘,嫔妾说的,杨贵人不清楚,娘娘应该懂嫔妾说的什么意思吧?”丽贵人没有去理雪蝶,直接问上了静婉,“玲珑那里……”
玲珑。
“翊坤宫的事情,丽贵人怎么也这么清楚?”静婉虽然坐着,可是身上流露出的冷厉气息,却是无法让人忽视的。
“宁妃娘娘,嫔妾不是傻子,那玲珑随着娘娘进了翊坤宫,却再没有出来。这个中原因,嫔妾也是能猜上三分的。”
听了丽贵人的话,静婉身上的气息又冷了三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翊坤宫一定有丽贵人的人!
“玲珑是追随着瓜尔佳氏一起去了,也是一个忠心的丫头,丽贵人怎么将这事推到宁妃身上?”雪蝶再次开口说了丽贵人,她可以不理自己,自己却不能不为姐姐说些什么,“还是丽贵人觉得,皇上做的这些决定都是错的吗?”
“杨贵人切勿信口胡说!我可没有这个意思。”丽贵人不得不接了话。
“丽贵人是什么意思,自己心里怕是最清楚不过了。”
“你……”
“好了,都坐下吧,皇上快要来了。”静婉的声音高了几分,“难道是想要在本宫这里争个高低吗?”
“嫔妾不敢。”想着宁妃现在毕竟握着实权,丽贵人不得不回道。
很快,永寿宫的石常在、荷常在、依答应也来了。
陈常在倒是和景仁宫的敏常在、永和宫的云答应一起过来了。
那么也就蓝妃和佟贵人没有来了。
当然了,前皇后,如今的静妃却是一直闭门中,不会来的。
乾清宫。
“皇上,钦天监监副大人求见。”小福子推门进来,回话。
“钦天监?他来做什么?最近天气可有什么不好?”皇上皱了皱眉头,这最近可没什么不顺之处啊,不会又有哪里出了什么事吧?
这好事,倒罢了。可偏偏十之有九,钦天监来报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皇上,奴才没听监副大人说什么,不过瞧着监副大人一脸喜色,怕是有好事。”
“一脸喜色?算了,让他进来吧。”
“臣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监副大人一进来就笑呵呵地给皇上请了安。
“起来吧?什么事?”
“恭喜皇上,有喜事降临了。”
“哦?喜事?可是西北那边下雨了?”西北干旱,是皇上心中的心事。
“皇上,西北下雨了,就是不大。”提到西北,监副脸色就有些不好了。
“那朕会有什么喜事?”
“皇上,紫气东来,相信有这祥瑞在,西北定会有好转的。”监副心中有些忐忑,这自己巴巴地来讨喜,不会惹了皇上吧?
“紫气东来?祥瑞?”皇上颇有兴趣,这紫气东来,可真真的是祥瑞啊。
“回皇上的话,半个时辰前,臣的人瞧见乾清宫东处上方,有一阵紫气浮来,这自古就有紫气东来一说,可不是祥瑞吗?”
“乾清宫东处?”皇上撇过头去,语气有些意味不明,“景仁宫?延禧宫?”
“皇上英明,乾清宫东边可不就是景仁宫和延禧宫嘛。”监副谄媚地笑着接道,“皇上可以让人去景仁宫和延禧宫瞧瞧看,有什么喜事。”
小福子一听,心中不禁为这个监副捏了一把冷汗,延禧宫的瓜尔佳氏前两天才刚被赶出宫去,他这又提上延禧宫了,不是找死吗?
果然……
“小福子。”皇上没有多说,一个眼神示意过去,小福子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是,奴才明白了。”小福子应了,连忙走向监副,背对着皇上看向监副,“监副大人,咱们先出去吧,皇上还要批改奏折,很忙的。”
“福公公,这……”
小福子的眼神冷了冷,看向监副大人,没有一丝相帮之意,“监副大人还是先出去吧。”
监副看了看小福子,又看了看已经低下头看奏折的皇上,这才冒出了冷汗。
这是皇上不计较的吧,若不然自己这条小命就没了,只是自己到底哪里惹着皇上了,这紫气东来不是祥瑞吗?
监副偷偷地叹了口气,然后出了乾清宫正殿门,刚出去,随着一起出来的小福子便开了口。
“监副大人怕是昏了头吧?这延禧宫前两日刚出了事,你这时候就说什么紫气东来,嫌自己的命长吗?”
“延禧宫?”监副念叨了一句,才一拍脑袋道,“啊!我想起来了,这多谢福公公了,多亏命大啊。”
“想起来就好,下次别莽撞了。”
“是,是,多谢福公公提醒,”监副连忙应了,“哎呀,也是我糊涂,这皇上独宠宁妃娘娘,也是延禧宫那位没眼,害谁不好,非要害翊坤宫的宫婢,这不是该吗?”
“监副大人,”小福子听了他的话有些不满,“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是,是,是,这皇上独宠宁妃娘娘的事,咱们心里有数就行,可不能天天挂在嘴边。”
“监副大人的声音这么大,本宫就是想听不见也难啊。”
监副大人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有人出声,还自称本宫,那么……
监副和小福子一看来人,连忙都请安。
“臣给……”
“奴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