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婉看了一会二阿哥,便让奶娘张氏将二阿哥带了下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问无双。
“昨夜我还是有一些意识的,是不是有人在我身上动了手脚?”静婉可不觉得自己难产只是因为身体,那些嬷嬷不寻常的样子,可没有逃过她的感觉。
“娘娘知道就好,奴婢就放心了,四个嬷嬷,奴婢已经关在了偏殿,请娘娘示意。”无双还怕静婉昨夜不清楚,自己也不好处理。
“你有什么想法?”静婉反问道。
“奴婢是因为太医出来说娘娘难产的时候,才进去的,娘娘胎位不正,奴婢即使医术不高,却也知道当务之急给娘娘转胎位最重要,但是那个接生的包嬷嬷却一直阻拦,后来被奴婢一脚踢晕了过去,才罢了。”无双不敢隐瞒,细细说来,“倒是那个邢嬷嬷,却是一直不受其他人影响,照顾娘娘很是周到,至于其他两个嬷嬷,小动作有一些,却不敢乱来。”
“她们人呢?都被关起来了?”静婉眼神冷了冷,“等我得了皇上的允许,由你去审问一番。”
“是。”无双应了,“那邢嬷嬷呢?”
“既然你也看出来是邢嬷嬷帮了我,你去带来给我看看吧,有些话,我要问问她。”静婉闭上眼睛想了一下。
自住进翊坤宫以来,自己找她们问话的时候,这个邢嬷嬷也总是一副安静寡言的样子,不像另外三人会有些讨好自己。
而当初选她进来的原因,也正是因为看她不卑不亢的样子。
很快,无双将邢嬷嬷带进来。
“奴婢给娘娘请安。”邢嬷嬷地位不高,跪下请安的。
“说吧,谁派你来的。”静婉也不叫起,开门见山的问道。
“娘娘说这话,奴婢有些不懂。”一向镇静从容的邢嬷嬷,有些慌乱。
宁妃娘娘即使躺在床上,仍是颇具威仪。
“本宫不想问第三遍,不然就算你是来帮本宫的,本宫照样要责罚你。”静婉盯着邢嬷嬷,仿佛想要将她看穿,“说。”
“奴婢是陈府出来的。”邢嬷嬷低下头轻声说道。
陈府,这下静婉就明白了。
“那为什么之前不说?”静婉追问道。
“奴婢说了,娘娘就会信吗?”邢嬷嬷苦笑一声。
“那你以为本宫现在就会信你?”静婉反问道,“本宫会以为你是欲盖弥彰。”
“娘娘明鉴,奴婢不敢。”邢嬷嬷从怀里掏出一只耳坠,“花旗姑姑将这给了奴婢,说娘娘看了就明白了。”
静婉第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花旗走的那天带的耳坠。
“你既然有信物,一入翊坤宫就可以和本宫说明的。”静婉的脸色有些意味不明,“为何这个时候才说?”
“回娘娘的话,奴婢是花旗姑姑送进宫来的,奴婢既然打算跟着娘娘,那么便要有价值。”邢嬷嬷心中却是明白,“如若昨夜不是维护着娘娘,那奴婢也可能是一个被歹人收买的人。”
“你倒是看的明白。”静婉点了点头,这样的人她就放心多了。
“奴婢是陈府的,又是花旗选中的,奴婢不敢糊涂。”
“那你先跟在二阿哥身边,等本宫得了空,就跟内务府要了你来。”这么聪慧的嬷嬷,又是花旗从陈府选出来的,静婉想要她跟着二阿哥,左右二阿哥需要个嬷嬷。
“谢娘娘恩典。”邢嬷嬷应了,心中也松了口气。
“下去吧。”
“奴婢告退。”
门外,董鄂夫人想要来看看静婉,见静婉与邢嬷嬷在说话,便等在了门口,齐月请她回偏殿休息都没愿意。
邢嬷嬷刚出了门,董鄂夫人就在齐月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额娘怎么出了那么多汗?”静婉一看见董鄂夫人,就有些心疼。
“老夫人刚刚就来了,怕扰了娘娘正事,又不愿意回偏殿,就檐下等着。”齐月快嘴说道。
“没事,站了一会儿不打紧,”董鄂夫人摇了摇头,走到静婉床边坐下。
“倒是你呢?可还哪里疼?”董鄂夫人不敢落泪,怕其他人看到说触了宁儿霉头。今天知道消息的时候,董鄂夫人哭红了眼睛。
“额娘别担心,宁儿很好,”静婉拉着董鄂夫人的手,“额娘看了二阿哥没?”
“还没有。”董鄂夫人摇了摇头,“待会额娘去看。”
“嗯,齐月,老夫人用膳没?”静婉看向齐月问道。
“没有,老夫人一醒来,就念着娘娘就过来了,奴婢现在就去给老夫人端点吃的来吧。”齐月应道。
“嗯,去吧。”
齐月出去后,静婉才又开了口,有些话,齐月可以知道,有些话,不能让她知道。
“额娘,皇上给二阿哥起名字叫福全。”
“福全?”董鄂夫人一听,也是一愣,“皇上就这般中意二阿哥吗?”
“额娘这个不用担心,宁儿说了福全是五福兼全的意思。”那天还有那么多太医,很快宫中就都知道二阿哥叫福全了,但静婉说了五福兼全,能不让别人乱想,就只能这样了。
“那宁儿以后更加要小心了,昨夜已然凶险万分,日后怎样还未可知,额娘着实担心得很啊。”董鄂夫人此刻多希望宁儿能没有进宫,也不至于现在这样危机四伏。
“额娘放心,宁儿心中有数,皇上要给我进位,被我阻了。”静婉又何尝不知道,皇上宠爱越多,就会有多危险。
“这样也好,护好二阿哥就够了,不需要站得多高。”董鄂夫人也觉得阻了进位很好,好歹避讳一些。
“额娘,宁儿如今有许多的眼睛盯着,待额娘回去了,告诉阿玛和哥哥,平日里也小心一些,切不可有把柄被人握了。”
静婉记得上次蓝妃的哥哥富察瑾琪护驾不利,差一点被别人弹劾。若不是富察大人位高权重,富察瑾琪哪里能有戴罪立功的机会。
而自家阿玛和哥哥,只是地方上的小官,人微言轻,若有人想对付自己,怕是躲不开。
“宁儿放心,你一进宫的那一刻起,你阿玛就交代过了,万不敢放肆。”董鄂夫人拍了拍静婉的手,“咱们家不求你多尊贵,只求你平安万福。”
“嗯,额娘这几日切不可多劳累,宁儿修养一些时日就好了。”看到无双的示意,静婉转开了话题,“额娘等过了中秋再回去吧?”
“好,过了中秋,正好你可以出月子了,额娘再回去。”董鄂夫人都应了,静婉已经生产了,那么她也快要回去了。
“娘娘,老夫人今年要在这里过中秋吗?”齐月端着食盘走了进来,“那今年就热闹了。”
“是呀,留在这里过中秋。”董鄂夫人应了,明白静婉想要避开齐月,便没有再说别的。
董鄂夫人在静婉地劝说下,走到桌边用膳。而静婉有些疲惫,便继续睡了。
一连许多日,皇上都没有再来翊坤宫,怕静婉多想,倒是给了不少赏赐让小福子送来。
青常在、珍常在等人也没能见到静婉,无论是翊坤宫上下有意,还是皇上授意,静婉对于皇后将被废后一事,是半点风声都没听到。
而皇上废后一事,果真如太后所料没有那么顺利。
朝廷上下极力反对皇上废后。
废后一事非同小可,先不论京中众臣如何,科尔沁草原那边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这个结果的。
文武百官拖着不让皇上废后,找了许多许多理由,同样是为了等科尔沁草原那边来人阻止皇上。
时间过得还算快,很快到了八月中旬,中秋前两天。
而科尔沁草原在得了消息之后,派来的人也终于进京了。
坤宁宫。
科尔沁草原派来的人是熬登王子,皇后塔拉的哥哥。
熬登进了宫之后,自然先去拜见了太后,可是太后对于废后一事也是无可奈何。
熬登只好来到了坤宁宫,见一见那个还能沉住气的皇后——塔拉!
“奴婢拜见王子。”红叶得了消息,亲自去了宫门口迎接。
这个时候的红叶已经稳住心神,静静地陪在皇后塔拉身边。
她相信,王子会给皇后娘娘讨一个公道,让皇上放弃废后,那么她也就有机会找到害死妹妹的凶手了。
红桐,你不必担心,姐姐一定会为你报仇,不会让你白白死了。
“塔拉呢?”熬登性子爽朗,再加上又生着气,自然不顾君臣礼仪,直接踏进了坤宁宫,让红叶引路。
“娘娘在殿里呢,知道王子来很是高兴。”红叶对着熬登行了草原的礼仪,“王子随奴婢来吧?”
“高兴?哼,惹了那么大的事出来,她还能高兴?”熬登有些不快。
虽然皇上有意打压科尔沁的意思,可是塔拉的性子他是知晓的,惹了那么大的事情出来,让他来处理,他怎么会高兴?
红叶被熬登这么一顿斥责,没有吱声,只微笑地引了熬登进了殿里。
塔拉对于熬登的到来,并没有太多的情绪,他来或不来,这个废后都是免不了的,只是不同的过程罢了。
而现在,她更希望早些解脱。
熬登进了殿里的时候,塔拉坐在塌上绣荷包。说来好笑,她根本不会绣,只是打发时间罢了。
“你还有心情在这里绣这什么破布?”熬登看了塔拉这样,气不打一处来,上前夺了扔了。
“那我拿什么打发时间呢?”塔拉淡淡地开了口,看着熬登的样子,早已没了曾经的飞扬。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熬登惊的睁大了眼睛!他还以为自己丢了塔拉的东西,塔拉又会跳起来发怒不依,各种暴脾气呢。
“变成了什么样?怎么哥哥认不出来了吗?”塔拉也听见了熬登的话,抬手抚了抚自己的脸庞,“不过才两年,就变了吗?”
“你!”熬登气结,“你的性子怎么现在就像个京城里的软弱夫人一般?”
“怎么哥哥不觉得我现在就像被锁在皇宫里的‘软弱夫人’吗?”塔拉冷笑一声,“我还能有什么性子?暴脾气?还是飞扬跋扈?这个后宫太磨人,我身上已经没了刺,也快没了命!如今只想解脱,哥哥,求求你别阻止皇上废后!”
“你当真不在乎被废?”熬登有些不可思议,曾经的塔拉有多喜欢皇上,有多想要进宫,他不是不知晓的,“那么你也不在乎科尔沁,不在乎父王和母后了吗?那些科尔沁的百姓,也会因为皇上的愤怒而被战争所伤害!”
这个皇宫怎么了?他的妹妹想要出来,而其他的女人却拼命的想要进去!
可是,他们科尔沁的女人不一样,她们是带着维护大清和科尔沁草原的和平使命而进宫的!
“我在乎,皇上就不会废了吗?哥哥是不是把我想象得太伟大了?”塔拉反问一句后,也没等熬登说话,便进了内室。
熬登被噎的没话说,皇上明显只是想要废后,连太后都是没有法子的。
只是废后是一点,是否迁怒于科尔沁甚至整个蒙古草原又是一点!不是他们怕了大清,只是百姓害怕打仗罢了。
熬登无奈地站起来,红叶急忙送熬登往外走。
“王子!”红叶犹豫再三,然后喊了一声。
“怎么了?”熬登知道这个红叶不是无缘无故叫住自己的。
“如今只有一个人能阻止皇上了。”红叶望着熬登的眼神,坚定而又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