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听到杜飞的话，不由得心中一凛：“你是说~你们想要裁军？”
杜飞继续看向不远处的还没完工的明斯克号，理所当然道：“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你应该知道，去年我们的东风-5已经试射成功了，拥有了射程公里蘑菇导弹，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娜塔莎默然。
杜飞接着道：“既然在安全上有了一定保障，以我们目前的综合实力和经济情况，并不存在对外扩张的可能，尤其是针对北方。”
娜塔莎点头，事实上速联绝大多数人也不相信花果对他们能构成实质上的威胁。
至于对外宣传，花果进攻远东和鲜卑利亚的潜在可能，说白了就是一种宣传口径罢了。
杜飞道：“所以，在够获得一定程度安全保障的前提下，我们愿意裁军很难理解吗？我们花果自古以来爱好和平。”
娜塔莎却撇撇嘴，嘟囔道：“没听说谁家爱好和平，能在古代就打下几百万平方公里土地，还一直维持到现在的。”
杜飞只当没听见反正我就是爱好和平。
娜塔莎又问道：“你们打算裁多少？”
杜飞道：“这就看你们的反馈了，如果你们反馈积极就多一些，要是比较消极，就没办法了，只能少一些，毕竟你们是如此强大。”说着向航母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最后又接一句：“不过，大概一百万打底。”
娜塔莎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去年开始花果就在整顿部队，已经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裁撤，总兵力从630万下降到了五百万左右。
如果这次再裁撤一百万，兵员人数就会下降到400万人。
仅从人数上看，跟速联差不多，实际上速联的战略重心始终在欧洲，次级重心则在中亚方向，投入远东的力量极其有限。
反观花果，有黎援朝守住单北，有杜飞和林天生压制南洋，基本没有南方的安全顾虑，唯一具有重大威胁的就是速联的远东军团。
如果能一定程度上解决，或者缓解双方的关系，花果在未来几年，乃至十几年时间，周边的安全环境将会大大改善。
当天下午，娜塔莎就打电话把杜飞的意思通报上去。
一个小时后，娜塔莎的爷爷出现在了克林姆宫。
见到波列日涅的同时，还有包括安德罗播在内的三名老者。
娜塔莎爷爷很干脆，把杜飞通过娜塔莎转达的意思说了一遍。
波列日涅坐在宽大的椅子上，仔细听取完，并没有表态，而是看向安德罗播：“尤里，怎么看？”
安德罗播略微沉吟：“根据目前的形式，花果的确有理由裁减常规部队，他们最新的东风-5已经具备了跨洲际的打击能力。”
另一名老者插嘴道：“你是说，根据这件事可以佐证，花果的东风-5的确研制成功了？”
另一老者则持有怀疑态度：“会不会是故布疑阵？”
安德罗播等二人说完，并没有顺着他们的问题说下去，而是继续自己的思路：“因为与阿美莉卡和解，以及这些年在南洋布局，花果的周边安全环境大大改善，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我们千方百计扶植的越果，也没能给他们造成实质性的困扰。”
娜塔莎爷爷认同点头：“的确，花果在南洋的布局非常巧妙，这是我们和阿美莉卡都没想到的，他们这几年经济发展的也很快，已经彻底甩开英果，成为世界第五。”
波列日涅用手抚摸着办公座椅的扶手，对于花果这几年的发展他心里很清楚。
相比而言，速联的经济增长虽然也比较强，在体量巨大的前提下，达到了4%以上。
但如果当初维持住与花果的关系，将花果纳入‘经互会’的体系内，至少能把增长率再拉高两个百分点，甚至更多。
可惜没有如果。
安德罗播继续道：“目前我们在阿芙汉和波斯地区，与阿美莉卡的较量越来越激烈。”说着看向娜塔莎爷爷：“关于这个，杜飞说的没错，通过中亚打通印度洋的出海口，是我们与阿美莉卡斗争胜负的关键。如果花果愿意在北方裁撤100万人，理论上我们就能从远东抽调三十万机动兵力……”
听到这里，波列日涅深深注视着安德罗波。
安德罗播迎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波列日涅同志，这是一次机会，伟大的苏威埃将在您的引领下，彻底打开通往印杜洋的道路，实现从帝鹅时代到今天，梦寐以求却未能实现的夙愿。”
波列日涅心头一动，他为什么执着于对荣誉的追求？
并不是他个人有什么偏执，说到底是他心虚。
因为得位不正，才更希望通过荣誉和功勋来为自己背书。
还有什么功绩比击败阿美莉卡，打通印杜洋的出海口更伟大的。
这也是为什么安德罗波笃定，波列日涅一定会支持他下一步计划的原因。
以中亚为基地，以阿芙汉为跳板，利用坝基斯坦和波斯境内的脾路之人，彻底打开印杜洋通道这就是安德罗播的计划。
然而，就在这时候，有人提出异议：“波列日涅同志，安德罗播同志，我们怎么确定花果是真的要裁军，而不是一次针对我们的阴谋？别忘了，他们是全民皆兵，就算明面上裁了一百万人，也会成为预备役民兵，如果需要随时可以恢复建制。”
一听这话，在场的人都陷入了思考。
这也是国内那边担心的，这些年双方早就耗光了互相信任，这也是裁军必须面对的问题。
包括波列日涅，他也担心这个问题，理论上花果是能在短时间爆兵五千万以上的超级怪物。
可是现在杜飞来了，已经率先表达出善意，如果不趁机缓和关系，只会把花果推的更远。
如果花果彻底倒向阿美莉卡，会令他们的压力更大。
关于这一点，从南洋的局面就能看出了端倪。
要是没有花果接着，阿美莉卡根本不可能顺利从越果的泥潭里抽身。
如果现在阿美莉卡还陷在越果，他们接下来在阿芙汉的计划胜算会更大。
大概一小时后，会议暂时结束。
这并不是小事，一次会议没有商议出结果。
会后，波列日涅把娜塔莎爷爷留下，亲自到了两倍伏特加：“老伙计，关于花果，你有什么想法？”
娜塔莎爷爷接过酒杯，浅浅的喝了一口道：“花果是一个伟大的果家，纵观世界一脉传承几千年，文明不曾断绝，文化延续至今，只有他这一家。尽管在工业革命后一度落后，但现在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从果家体量，人口基数上，他们是未来唯一有希望能威胁到我们和阿美莉卡的。”
波列日涅点头，算是认同这个观点。
关于对待花果的态度，在速联内部一直有很大争议。
从地缘正治出发，从意识型态出发，从历史文化出发……不同角度会得出不同结论。
娜塔莎爷爷继续道：“不过当前，我个人认为，最好能尽量缓和与他们的关系。在您的英明领导下苏威埃取得了伟大的成就，我相信有您的智慧和思想，我们一定能战胜邪恶的阿美莉卡。但是……欲要战胜阿美莉卡，我们必须稳住花果。”
“稳住~”波列日涅喝了一口酒，思考目前的大局势：“你认为他们有诚意？”
娜塔莎爷爷点头道：“别忘了，他们那位比我还大两岁，根据kgb的同志掌握的情况，他的身体并不乐观。”
波列日涅缓缓点头，关于这个他是知道的。
娜塔莎爷爷继续道：“这种时候，他们比我们更希望稳，我想这也是他们主动派人来接触的原因之一。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时间窗口，趁机拿下阿芙汉，进军印杜洋，完成前无古人的伟大业绩。”
……
另一方面，杜飞离开乌科兰回到莫思科，随后乘坐飞机返回了国内。
他这次去就是一次试探，并明确表达出一种意愿，不一定要等莫思科方面的回复。
后续如果双方都有意愿，怎么接触，怎么谈判，不需要杜飞去操心。
杜飞这次去了，把一些话带到了，就算完成任务了。
从飞机上下来，京城这边过了五一，天气相当温暖。
杜飞随后乘车径直前往朱爸的办公室，汇报这次速联之行的具体情况。
“爸~”杜飞见到朱爸，这段时间没见，朱爸的白头发更多，随着一些工作划分的变化，朱爸的工作强度更大。
好在精神状态不错，笑呵呵拍拍杜飞的肩膀：“这趟去老大哥家里，印象怎么样？”
杜飞坐下来道：“印象很深啊！虽然他们存在许多问题，但不可否认他们在现阶段，比我们更发达，也更强大。”
说着杜飞从兜里拿出几张照片，正是他在尼古拉耶夫造船厂以明斯克号为背景照的。
“这是他们最新的载机巡洋舰，其实就是航空母舰，满载排水量四万多吨……”
杜飞一边介绍，一边把照片递给朱爸。
朱爸戴上眼镜，一张一张仔细端详，末了不由得摇头感叹一声。
现阶段，对于花果来说，想也不敢想去建造如此庞大先进的军舰。
杜飞又说了一些在莫思科和列宁格勒的见闻，最后才提起最先抵达的伊尔库茨克。
严肃道：“但他们内部也有很多问题，比如官僚阶级的形成和腐朽，通过伊尔库茨克疗养院可见一斑。”
“情况这么严重？“朱爸微微皱眉，对于这些情况，他并没有特别直观的感觉。
杜飞郑重的点头：“比预想的更严重！照这样发展下去，不采取断然措施，用不了十几年就要出大问题。”
朱爸伸手拿出烟，点燃了一支，没有应声。
杜飞继续道：“还有他们地方的藩镇化，也比我预想的更严重，关于这个我写了一份详细的报告。”
说着从手边的公文包拿出一个蓝色的硬皮夹子，里边是一篇杜飞在飞机上写的文章。
朱爸扫了一眼，点点头把文章放下，准备回头再细看，转又问道：“你这次见到了安德罗播对这个人有什么感觉？”
杜飞在娜塔莎爷爷的别墅见到安德罗播，事后立即向国内汇报了这一情况。
安德罗播作为接班人已经初露端倪，从年龄和过去的履历上看，都是呼声最高希望最大的人。
在杜飞去之前，国内完全没想到他能见到安德罗播。
杜飞略微思忖：“关于这个人，只见过一面，我不好说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从他的面相上看，身体应该不太好，很可能有肾病或者糖尿病一类的慢性疾病。”
朱爸一愣，没想到杜飞会得出这个结论，挑了挑眉道：“你确定？”
杜飞摇头道：“这种事可不敢打包票，也就是跟您说。”
不管在哪里，达到安德罗播这种级别，他的健康都是高度机密。
杜飞能看出一些端倪已经相当有价值。
朱爸再次确认：“你觉得很严重？”
杜飞道：“要不是特征明显，我也不可能从面相上看出来。”
朱爸道：“我知道了，关于这个，你不可再与外人说。”
杜飞道：“爸，您放心，我知道轻重。”
话音没落，忽然外边传来敲门声，跟着叫了一声“领导”。
工作人员知道杜飞在里边，没有特殊情况不会贸然打扰。
朱爸说了一声“进来”。
杜飞起身道：“爸，那我先回去了。”
朱爸却摆摆手，示意他先别走。
外面推门进来一名三十多岁，戴眼镜的女人，拿着一份文件。
杜飞认识对方。
女人姓刘，平时看见叫一声刘姐，是朱爸身边专门处理外文文件的。
女人进来，见杜飞没有出去的意思，只当没看见他直接把文件递到朱爸面前，低声道：“领导，这是刚收到的，阿芙汉出事了。”
朱爸接过文件，顿时皱起眉头，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刘姐退出去，朱爸转手把文件递给杜飞：“你看看吧~”